“敢问姑娘可否收手?”胡文压着心头的怒火,看着连舟雪问。
若不是因为现在他需得在船上稳固着这艘大船,不然,就凭着此刻心中的恼意,定然是要将对面船上的妖女抓过来,好生拷问一番。
敢跟他们纯阳派的人作对,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如今受制于人,哪怕此刻胡文嘴上说着软话,但心头怒气只增不减。
他何时要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
连舟雪看了眼水旋涡,她在停了骨哨后,水旋涡的威力就没那么大了。何况,先前她驱使着鱼群朝纯阳派的大船靠近时,也没有真正将一整艘船都吸卷进去。不然,现在她看见的应该是一船人跟下饺子似的,都在河里挣扎,哪里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船上?
“这事好说。”连舟雪点头,算是间接承认了眼下的动静就是自己一手弄出来,“让先前几人,道歉。”
胡文在船舱里,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眼神朝着人群中一扫,立马有人告知他之前的事。
胡文皱眉,在他看来,他们纯阳派的弟子做得就没错。
这世道混乱,一般本地的官府都没了什么用。乱世中,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在纯阳派开山建派的地界,周围的百姓几乎都以纯阳派为尊。
别说买鱼,百姓要是捕到新鲜的河鱼,那不都要先孝敬他们纯阳派?
他师弟们都已经提出花银子买鱼,分明就是对面的人不知好歹。
“还不快滚去给这位姑娘道歉?!”胡文知道眼下不是跟对面的人谈条件,为了对抗旋涡,他其实已经被牵制住。现在若是收手,胡文也不知道等会儿要面对的是不是葬身鱼腹。
被他这般一呵斥,先前那几个在甲板上起哄的纯阳派的弟子,不得不涨红了一张脸,跟连舟雪道歉。
“抱歉。”
连舟雪在小船上,干脆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抱着伞,“什么?我没听见。”
那几个纯阳派的弟子脸色变得更红,眼中的羞愤几乎快掩饰不住。
“你们都没吃饭吗?!”胡文不由暗骂这几个废物,道歉这种事都办不好。
被自家大师兄训斥,几人只好重新大声道歉。
“对不住姑娘,是我们错了。”
“错哪儿?”连舟雪问。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倒是在连舟雪身后的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应休惊给“晾”起来的姓李的弟子大喊,“既然姑娘和刚才的公子不想卖鱼,我们,我们就应该离开,不该打搅了姑娘和公子的清净。我们错了,对不住。”
连舟雪似乎觉得这话还算是能入耳,点了点头。
在对面甲板上站着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胡文见状,咬了咬牙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姑娘,那现在既然误会也解除了,可否高抬贵手?”
连舟雪诧异道:“我不是已经放过你们了吗?”
胡文看着还在船下的水旋涡,并没有离他们远去,这算是哪门子的放过?
“姑娘可别说笑,这旋涡还在,还请姑娘收了神通。”胡文脖子上的青筋在此刻都忍不住暴起。
连舟雪:“难道你们没有觉得这旋涡的威力在变小吗?”
胡文:“……”
他当然能感觉到,但是他要的是旋涡消失,而不是还要耗费内力去抵抗旋涡的拉力。
“姑娘说笑了,还请高抬贵手。”
连舟雪皱了一下眉头,她怀疑这纯阳派在“听不懂人话”这一方面是有些传承的,自上而下,好像一个个都不太能听懂她的话。
好似觉得恼人,连舟雪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胡文一干纯阳派的人撂外面,就走进了船舱。
“姑娘!”
连舟雪没理会。
她先前就算过,水旋涡只靠近了纯阳派的船的边缘,只要船上的人竭尽全力,是肯定不会伤及任何一人的性命。
连舟雪敲了敲舱门,听到里面人的回应声后,她才推开舱门走进去。
刚进去,连舟雪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抬头时,看到坐在桌前只穿着一件单衣的应休惊,后者腰间的带子就只松松垮垮仓促系上,露出了脖颈下的一方肌肤。
有些意外的白净。
连舟雪视线落在桌上已经染了血的纱布上,“伤口裂开了?”
应休惊:“……嗯。”
“没上药吗?”连舟雪动了动鼻翼,只闻到了血腥气,却没有闻到膏药的味道。
“不用,一点小伤而已。”应休惊说。
连舟雪从腰间拿出一瓶膏药,“这是金疮药,你先用。还有,床上有干净的换洗的衣服,也许不会太合身,你先换一身。”
那是她让店小二出去租船时,顺带买的两套男装。原本想着出门在外,可能扮做男子会更方便些,没想到现在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应休惊闻言,抬头看向连舟雪,再一次重复自己之前的话:“不用。”
连舟雪:“?”她不解,“你外伤不少吧?还有,你衣服都已经破成这样,你还跟我说不用?”
应休惊态度看起来挺坚决,“除了我欠你一命,你不欠我。”
言外之意,连舟雪也没有必要给他送金疮药。何况,此前他已经收了一瓶治内伤的药。
连舟雪没觉得太惊讶,从前她驯服白虎那样的凶兽时,最开始这些凶兽们对她也是警惕排斥的,但她娘曾说过,这世间最好的驯兽师,没有驯服不了的凶兽。眼前这还是人,可比没有灵智的凶兽亲和太多,应休惊此刻的冷脸和排斥,连舟雪没放在心上。
站起身,连舟雪直接伸手就按在了应休惊的肩头,拉下他肩头的衣服。
这一动作,太快,而坐在凳子上的应休惊显然也没有想到连舟雪会有这般举动。
“你做什么?!”应休惊在衣服被拉下肩头的那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他反手想推开身边的人,拉起自己的衣服,但奈何连舟雪暗暗用力,他的反抗顿时看起来没一点作用。
连舟雪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了金疮药药瓶,对着应休惊身后还有肩头狰狞的伤口就抖了下去。
听到耳边传来的暴喝声,连舟雪的回答声听起来四平八稳。
“上药。”
应休惊:“……!”
他又急又羞,这辈子就算是经历了再多的事,也没有什么时候像是现在这般被女子如此强硬又强势对待。
“你耳朵好像红了。”连舟雪说。
应休惊:“……”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不是受伤,他不相信自己还在一个女子手中讨不到好。
片刻后,应休惊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子?”
连舟雪已经将他衣服拉扯了起来,听到这话后,看都没多看跟前的人一眼,“那又如何?”
“男女有别。”应休惊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哪怕先前被那么多人追杀,他也没觉得有现在这般恼火。
连舟雪走到床榻跟前,直接将上面摆放得整齐的一套粗布麻衣扔到应休惊怀中,“受伤就好好养伤,既要同行,就别拖后腿。”
应休惊被这话噎住,一时间也不再反驳。
“不过,外面那群纯阳派的人是瞎子吗?要杀你,居然连你都不认识?”连舟雪有些好奇问。
要是她的话,就算是只见过眼前这人一次,也很难忘记。
哪怕是现在这般境况,应休惊好似落魄,但那张脸,实在是令人记忆深刻。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折辱”过,应休惊也没有再抗拒,将连舟雪扔来的那套衣服,很快换上。
有些短,但到底是比他先前那身衣服看起来好多了。
“他们不也没认出你这个连家的人吗?”应休惊说。
连舟雪:“那不一样。”她并不意外应休惊能猜到自己身份,“我们连家庄的人原本也不在江湖中行走,不认识才是正常的。但你不是魔教少主吗?”
“我从前也不是什么魔教少主。”应休惊说。
连舟雪眼里露出几分茫然。
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世人大多以为他从小生活在魔教,只是最近魔教才让他这位“少主”出门活动历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前从未在魔教中生活过。
所以这江湖上不认识他的人多了去,当初若不是因为有将军府派出来的杀手追杀他,纯阳派的废物也不会将他认出来。
连舟雪自知跟眼前的人相识时间太短,不便多问,很自觉地停下追问。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似乎小了很多,估摸着纯阳派的人应该已经解决了麻烦。
“我先出去看看。”连舟雪说。
她本意是让应休惊继续在船舱待着,但很显然,后者没那个意思。
连舟雪跟应休惊一同出来后,果然,就看到对面纯阳派船边的水旋涡已经不见,不过对方还没离开。
毕竟,在他们船上,被应休惊都还晾着一号人。
胡文见连舟雪跟她身边的男子都出来后,拱了拱手,“我师弟先前对姑娘多有冲撞,现如今,可否请姑娘把人归还?日后,我定然会好生教导他们,不让他们在外面惹是生非。”
连舟雪看向应休惊,这人又不是她绑的,放不放人也不是看自己。
“留个饭桶在船上白吃白喝这种亏本买卖,没必要。”应休惊说。
连舟雪:“……”
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应休惊本来也没有压着声音,自然是被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
连舟雪觉得对面纯阳派的人脸色好像都黑了一层。
她不□□上浇油,示意纯阳派的人可以过来把人带走。
胡文指派了两人去对面的船上后,看向连舟雪同应休惊,随口客套:“今日也算是相识一场,不如二位一起来喝一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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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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