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连舟雪应下。
“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胡文这话刚出口,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客套的提议没有被人拒绝,他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头,堪堪转了个弯,“咳咳,那二位请上船?”
胡文摸不清连舟雪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邀约。
纯阳派的这艘船大很多,行驶起来也平稳很多,坐在会客厅的船舱里,连舟雪进门时扫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随后很快就有年轻的女子前来奉酒,连舟雪有些意外挑眉。
“二位,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二位饮下这杯酒,此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胡文坐在主位,举杯道。
连舟雪一饮而尽。
“对了,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我乃纯阳派掌门坐下的大弟子胡文,奉师父命先前寻魔教少主应休惊,为我师弟报仇。”胡文主动开口介绍自己的身份,看着连舟雪和应休惊说。
他怀疑这二人就是靠近关外的江湖人,这才不认得他们纯阳派的标志。不然,一般武林正道怎么可能跟他们作对?
奈何现在胡文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连舟雪和应休惊的神色看起来都没什么变化。
应休惊完全像是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
连舟雪看起来倒是好说话很多,“我兄妹二人也是初入江湖,正准备南下。听闻中原的江南最是好风光,我们想去看看。我兄长名唤郝大胆,我唤郝小雪。”
原本坐在连舟雪旁边神情跟一潭死水似的应休惊,在听见连舟雪给自己安排的名字时,脸色没绷住,一点一点龟裂开来。
他咬了咬牙,转头盯着连舟雪。
奈何身边的人像是没注意到他这一处传来的目光似的,压根就没有片头,更是没有看见他此刻眼中带着明显的质问的目光。
胡文在听见二人的名字时,眼中也出现了一瞬的愕然。
连舟雪:“从前我听说纯阳派内没有女弟子,现在看来,传闻也不太准确?”
胡文在见到连舟雪看着旁边伺候的婢女,不由笑着道:“郝姑娘说笑了,这些人,的确不是我纯阳派的弟子。不过是伺候的下人而已,来我纯阳派寻求庇护,所幸就留了下来。”
连舟雪目露了然,“我还以为就只有那些达官显贵喜欢用下人,没想到中原武林的门派,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派头。”
胡文原本还有些得意,毕竟也不是所有的武林门派都能拥有这样的“体面”,没点实力,当地的百姓根本就不会求到他们山门口。可是现在连舟雪的这番话,胡文总觉得对方言辞之间都带着几分讥诮。
但现在他抬头看向连舟雪,后者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讥讽的神情。
胡文不由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喝了一杯酒,连舟雪跟应休惊也告辞。
离开之前,连舟雪好奇朝着在胡文身边的矮几上看了眼。
后者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也不藏私,笑着说:“哦对了,这是那魔教少主的画像,听你们方才的话,应该是初入中原,要是遇见这魔头,小心为上。”
说着这话,胡文将画像递给连舟雪。
回到自己的船上后,连舟雪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而跟在她身后的应休惊,脸上的脸色看起来一言难尽。
他早就知道世人喜爱以讹传讹,只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在看见画像的那瞬间,还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做画的人就差没替他安上三头六臂。
“其实这不也挺好吗?”连舟雪笑完后,回头看着他说:“至少你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被人认出来追杀。”
应休惊冷冷哼笑一声,这还真是很别致的安慰,他是不是还要谢谢她?
“你又要做什么?”应休惊看见连舟雪这时候将头发全都扎了起来,还在船舱里换了一身夜行衣出来,他皱眉看着对方,不知道她又打算做什么。
连舟雪:“你不是说你身上的符纸是从纯阳派的人身上找到的吗?我总要去探个究竟。”
刚才顺应胡文的邀约上船,她已经摸清楚了船上大致的布防和地形。
要是明着问的话,难免打草惊蛇。
“而且……”连舟雪顿了顿,又重新咽回了嗓子眼里的话。
她觉得纯阳派不是什么好东西。
先前在船舱里,胡文没感觉错,她那句话就是讥讽。什么时候江湖武林门派,还兴起用丫鬟?还是那么一个个年轻漂亮的丫鬟?还把用良家子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只不过现在她没有切实的证据。
“我随你去。”应休惊没问连舟雪而且什么的,但他像是看出来连舟雪的拒绝,“你去找符纸,我去找婢女。”
连舟雪的确是想拒绝,但不得不承认应休惊的安排最妥当。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水。
连舟雪的水性一般,但在晚上也够用。
追上纯阳派的大船后,两人从河里冒出头,随后轻手轻脚上了船。
客舱在船尾附近,掐着船上轮换的时间,连舟雪进了第一间房。
她先前应邀上船的时候,连舟雪就发现就只有这间屋子门口站着两人把守。显然,这间房应该是那位纯阳派大师兄胡文的房间。
连舟雪一进来后,鼻子里刚吸进一点空气,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房间里的香味太浓郁,她感觉自己鼻子都快要坏掉。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光线昏暗,连舟雪刚准备拿出夜明珠四下找找看,却忽然转头,目光警惕地看向被幔帐遮挡的床榻。
她进门之前,还听见船上纯阳派的弟子说胡文还在前厅,似乎在惩戒今日跟她道歉的几名弟子,说是那几人丢了纯阳派的脸面。
所以,这时候在床上的人应该不是胡文。
难道是她走错了房间?
连舟雪不由心里有些纳闷,但来都来了,她倒是要看看是谁在后面装神弄鬼。
在一把来开幔帐的那瞬间,连舟雪已经反手握住了身后剑伞的伞柄,但后一秒,她耳边就落下来一阵极低的呜咽声。
床上的确有人。
但人却是被绑住,的确不是胡文,看起来是一名寻常女子。
连舟雪握住伞柄的那只手,不由渐渐放松下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起了一轮银月,清冷的月光照射在河面上,似乎也反射到了船舱内。借着这一抹月色,连舟雪跟床上的女子的目光对上。
后者大约是没想到这时候进来的人竟然是一名陌生女子,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里顿时蔓延上一层水雾。
她张着嘴,却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不甚明显的呜咽声。
连舟雪一眼看出来对方是被人点了哑穴,“我解开你的哑穴,但你不能叫喊,行吗?行的话就眨眨眼。”
床上被绑住的女子拼命眨了眨眼睛。
连舟雪出手,在她胸口上方点了两下,后者顿时吐出一口气来。
“多,多谢姑娘。”
连舟雪解开对方哑穴后,同时也解开了对方身上的绳索,她皱眉:“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还被人绑在床上?”
不是她多想,而是现在在床上的这名女子身上就只穿着一层暴露至极的红色纱衣,就连里面的鸳鸯肚兜都若隐若现,看起来并不像是自愿这般。
连舟雪不问这话还好,一问出这话,红纱衣的女子顿时就掉了泪。
她不敢大声哭出声,就只能默默掉泪。
“我,我是谭家村的谭巧儿,家乡闹饥荒,爷娘食不果腹,有武林门派的人路过我们村子,说可以收了我们这些姑娘去做奴婢。虽然我爷娘不忍心,但是,但是若是我不去做奴婢的话,可能就要被饿死。所以,所以村子里好几个跟我一般大的姑娘都被卖了过来。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过来后,做奴婢还要,还要伺候,伺候男人……”
连舟雪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纯阳派嘴上说着好心收留那些村里的年轻姑娘,让她们在门派里做点端茶倒水的事儿,实际上在暗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像是眼下这样。
“姑娘,姑娘,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在这里,我害怕。”谭巧儿拽住了连舟雪的衣服,又不敢用力,仰着脸看着她,眼底尽是祈求和依赖。
连舟雪握紧了拳头。
整个船上,纯阳派的弟子不少。
而现在,她的“同谋”也就只有应休惊。
甚至,这个同谋,自己都还身负重伤,都算不上一个,只能算半个。
她一个人能挡得住这么多纯阳派的弟子吗?
连舟雪不敢托大。
她出门前,她父亲告诫过她,此番下山只需要去尤家打听她长姐的下落,其余的事,一概不要多管,不要横生事端。
她们连家庄,从来都不理会江湖事。
可若是就这么丢下身边的女子……
“你先起来。”连舟雪松开手,反手就先握住谭巧儿的手腕,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走到床边的柜子跟前,打开,果然,里面是一套套的男装。
连舟雪先让谭巧儿换一身衣服,她穿成这般模样,就算是想要带着她离开,也不方便。
连舟雪曲起小拇指,放在自己嘴边,发出一阵鸟鸣声。
没一会儿,连舟雪就听见外面有一阵嘈杂声。
下一刻,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身影飞快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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