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喻晚晴被麻木浸透的神经生出了一点焦虑,原定的期末考时间被安排给了高三开展一场大型联考,于是高一高二不仅要提前一周考试,考完还要接着上五天课。虽说是提前了两天放寒假,可代价是十天半没有假期。
周日下午一返校就听说了这个坏消息,喻晚晴本就如履薄冰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下了最后一节课也没什么胃口,甚至想到人挤人的食堂的味道还有点犯恶心。
不想闷在教室里就顺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周日的课间也没有广播放音乐,正值太阳西沉,天际泛着淡淡的粉,可以称作白天的时刻在短暂的日落后宣告终结,短短十几分钟天色就暗下许多,担心晚上会饿的狼狈她还是准备去食堂买点东西垫垫,走出操场以前她感觉到左肩被人轻轻地拍了下。
她回头,童泱和她打招呼:“你也下来散步呀。”
路灯的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童泱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
“是呀。”她很礼貌地浅笑一下。
童泱并在她身旁,“一起去食堂?”
喻晚晴没什么所谓,两个人就沿着被两排香樟树隔出的小路朝着食堂走。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喻晚晴掀开透明门帘回头看了眼后面没有人再缓缓放下,问童泱想吃什么。刚好走到摆满面包的货架,“买个面包垫垫好了。”喻晚晴本来的打算也是这样,一人挑了一个刷了饭卡回教室。
教学楼灯火通明,一中的建筑风格又格外的整齐,从远处看过去,简直像一个工厂。喻晚晴竟然从这样的压抑尝到了一点滑稽的味道,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需要臆想点什么出来缓解压力避免崩溃的程度了吗。
晚自习是物理,喻晚晴忍不住叹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最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一分钟也舍不得浪费地讲着题,半个小时过去,喻晚晴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走神,恐慌感让她站起来的时候拿着书的手都在抖,物理老师很宽容地重复了一边问题,喻晚晴脑海里掀起一场风暴,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说出了答案,还是在前座的童泱回头给了她提示的情况下。
老师也没有为难她,重复了一遍答案以后就让她坐下了,她深吸一口气,撇去一点自返校以后就未散尽的浮躁,重新望向黑版,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
八点半一晚下课,喻晚晴对刚才的听课效率还算满意,合上练习册准备按习惯下楼转转,这也是她在学校最放松的时间,虽然只有短暂的十五分钟,却足够她哼几首记不清词的歌,走在操场上数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常青树随着风摆动的频率,悄悄听着从旁边经过的人们聊着的话题,走得慢一些,看一看今晚月亮的形状,冷空气的味道藏进时光的匣子,再次被人从缝隙里捡起的时候,这份记忆就被刻画成了怀念的形状。
期末考如期而至,考试时间要比平时上课晚些,喻晚晴没拿捏好分寸险些迟到,急匆匆跑进考场,看到讲台上站着的连雨泠,本就没平复的心跳更剧烈了些,喘着粗气接受探测仪检查,找到座位坐下,就这么饿着肚子考两个半小时的语文。
答完最后一道语言文字运用,她抬头看了眼时间,低下头的瞬间瞥到连雨泠离开了讲台,剩下的时间不长不短,四十五分钟写个作文应该是刚好够用。喻晚晴没有花特别多时间来构思,只想清楚了大概的方向就在第二行落下笔画,她个人的习惯是写完结尾以后再补上标题。
连雨泠已经从教室的另一边巡视了大半圈,经过喻晚晴身边时有些微妙地停顿,喻晚晴根本不敢抬头,只觉得如芒在背,用力捏着笔杆假装没有察觉地继续写下去,谢天谢地她的思路没有在这种时候卡住,只是因为紧张,有些字飘的她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等到连雨泠没有停顿地回到讲台,喻晚晴才敢悄悄放开笔杆,蹭一把手心里的汗。
“考试时间还剩五分钟,没写完的同学抓紧。”
喻晚晴在这紧要的关头补上了作文标题,匆匆检查一下有没有涂错答题卡,确定自己没有犯什么低级错误以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考试带来的紧张感都吐出去。
收了卷以后她没有急着出考场,教室很快变得空荡荡,即使避开了人群,也难免会听到关于题目的讨论,她拎起书包走人,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论述类文本阅读的答案,有道题她纠结了很久才勉强选出一个答案,现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不要在已经无法改变的事上浪费时间的好。
她吃了午饭,复习了一会最近经常错的题型以后拉上窗帘休息了四十分钟。
这天的天气实在糟糕,喻晚晴一觉醒来手脚依然是冰凉的,但勉强可以算作好处的便是涣散的意识在去学校的路上被风吹的渐渐回笼。
因为不擅长,喻晚晴考数学时总是很紧张,两个小时考下来总是攥了一手心的汗,解题时卡壳更是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时不时抬起头看眼时间加剧恐慌,收卷时有种彻底绝望又解脱的感觉。
其实数学简直占据了喻晚晴一半的精力,但每次成绩出来还是那个样子,胆战心惊地查了成绩,看到几乎没有变化的数字都绝望地想笑。
收了卷,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学校,比早上更害怕听到别人对答案的声音,塞上了耳机才敢在奶茶店停留一阵,带走一杯热奶茶,回家的路上收到了童泱的消息。
“一起去吃米线吗?”
喻晚晴回过去两个字,“好呀。”
“那店里见咯。”
收起手机,又去了那家上个月联考时去的那家米线店,刚进门,就跟恰好坐在上次她来时坐的位置上的童泱对视一眼,童泱冲她挥挥手,招呼她过来坐。
喻晚晴在她对面落座,放下书包,又点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口味。
“上次听你说这家味道不错,我就来尝了一下,真的很好。”
喻晚晴当时极力逃避社交,随口应付了自以为的童泱的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真的把它当做建议来了,还好这家店的味道没有让她失望。
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呈到面前,看到没有商量的一致选择,喻晚晴浅浅挑了下眉。
“这家店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喻晚晴捻起勺子舀了勺汤放在唇边吹凉。
“上次盲选了一种,觉得味道很好就不愿意尝试其他的了。”童泱挑起一筷子米线,说完这句话便要送到嘴里,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
“小心呀。”喻晚晴见她拧起眉头,却摇头笑笑说没事,若无其事地说起另个话题。
“我来的时候还碰到连老师了,她应该下午没监考,和她朋友逛完刚出门。”
“早上她还监考我来着,在我边上站了一阵,我动都不敢动。明明不是很严厉的一个人,为什么面对她会有种莫名的紧张。”
童泱囫囵咽下嘴里的汤,颇为认同地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她回想一阵,“每次她在课上点到我名字的时候我都心里一惊。”
“不过她真的是好优秀的一个人,光是邶城师范毕业这一点都让人难以企及。”
喻晚晴抿唇点点头,在一中,能上邶城师范这种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的人两只手数的过来。她自知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连梦想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翻不起浪花的一种。
碗已经见底,喻晚晴抽了一张纸擦干净嘴,童泱站起身,“我们走吧?”
“好。”
喻晚晴背上书包,跟童泱一道出了店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童泱问她住在哪里,她答:“学校旁边那个小区。”童泱笑弯了眼睛,“那我们顺路,我也住那附近...”
喻晚晴听出她话里的踌躇,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一眼,她接着说:“以后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好啊,不过我以为你一般会和你朋友一起。”童泱轻轻拧起眉头,“朋友?”转念一想一定是上次在这里遇到喻晚晴时自己身旁的那个“朋友”。
“啊,那是我妹,她偶尔会过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住在这边。”童泱解释。
“我也是,有时候一个人回家还挺害怕的。”
附近大多都是老旧小区,喻晚晴吐槽这里总是做着无意义的翻新工作,却没有人顾及楼道里年久失修的声控灯。
“我那栋的声控灯也很烂,大晚上的也不敢跺脚,每次都咬咬牙跑上去。”
这种感觉喻晚晴再熟悉不过,要不是苦于跟家里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她真想换一个小区住。
两人来到了下一个路口,童泱往前而喻晚晴向右,告别了童泱以后,喻晚晴从口袋里扯出耳机重新戴上,回到家拧开有些生涩的门锁,这个门也有个缺点,无论关门的动作放的多么轻,门锁合上的声音在黑暗之中还是重的让她心惊肉跳。
换了鞋坐在桌前,她还是依照习惯没怎么复习,翻出她记录灵感的本子写下不成文的两行字。放下笔又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上个月写的无法归于任何文体的短篇,内容杂乱不堪,毫无章法可言,过几个月也许连她自己都读不懂。
自以为文艺的矫情文字而已。
合上本子随手撇到一边,现在这里除了她自己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便没了藏匿的必要。
她简单洗漱以后窝在床上看跨年夜带回来的书,顾及第二天还有考试很早就关了灯睡下。
这一觉并不安稳,一阵迷蒙之间她忽然看见了黎棠之的脸。
黎棠之还是像记忆里那样倚着她的肩膀,本应沉甸甸的重量因为梦境变的虚无,耳边的声音好像是黎棠之又在埋怨她不仔细听她说话,她慌乱地转头望向黎棠之,喉咙像被人扼住,当她艰难地发出声音,吐出的字眼竟是:“我喜欢你。”
她吓了一跳,黎棠之却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地坐直了身体,眼里狡黠的笑意消失,陌生的样子让她止不住地发慌。
喻晚晴痛苦地低头绞着手指,像等待命运判决一般等待着下文。
黎棠之再一开口,声线已然变成了喻晚晴无法和她整个人联系起来的样子。
“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喻晚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只见她的齐肩短发变成了大波浪,脸上的青涩全数褪去,只留下满目的漠然。
她没等喻晚晴回答,抛下一句:“恐怕是你想象里的我吧。”
喻晚晴开口想争辩几句,却在黑暗中倏然睁开了眼睛——窗外一声凄厉的猫叫将她惊醒。
她在零下的天气里被惊出了一身的汗,摁亮手机屏幕,刺眼的光线让她眯了下眼睛,时间刚过四点,心跳过速的声音实在有点扰人,她干脆打开灯点开一个轻音乐歌单平复心跳。
随手划拉两下朋友圈,看到一个久违的头像,发出的内容让她心里一凉。
虽然我一个读者都没有但这么久没写还是有点愧疚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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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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