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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桃花印8

三年的成长,如今的秀岚即使不刻意穿着拘谨的礼服,也透露出一种成熟果实的诱人气息,气质也愈发柔雅。虽然在学校里仍旧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但在男生中间却引起不少话题。

苏家也的确在筹备着秀岚这方面的事情了。根据古籍中的记载,女子十六岁行及笄礼,若二十岁仍未有婚约,就要再行一次。

秀岚的父母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所以不曾担心过这类事情,到了秀岚,苏家上下不免头疼一番。毕竟秀岚别说爱慕之人,连个男性朋友都没有。

“不……硬要说的话,还是有一个的……”树公公提醒道。

“不不……怎么说也不能这么委屈小姐……”树婆婆否决他。

两位老人家双双看向苏孟,苏孟很淡然地喝了口茶。

苏母轻笑一声:“也许这是命。”

“我是不怎么信命,我倒是信‘缘’,看他们自己的缘吧……”

刘渊走在路上,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心想不知道有谁在咒他还是在想他。今天他带秀岚来的地方,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本来这只是最单纯的景色,只因湖边长满了桃花树。

天祁跑到湖边,用爪子撩了撩平静的湖面。

秀岚很喜欢桃花,即使家里的桃花四季常开她也仿佛从来看不腻。她喜欢在桃树下看书,喜欢抱着天祁靠在桃树下午睡,喜欢欣赏它漫天的花瓣,看天祁欢快地在一旁舞蹈,喜欢闻那优雅清淡的香气,喜欢一切与桃花有关的时光与事物。

她看着湖边有些凋敝的树林,湖面上漂泊着零散的花瓣,然后是刘渊笑得有些尴尬的脸。

“呃……因为你们家桃花老开着,我都忘了,现在不是开桃花的时候。”

秀岚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蹲在湖边拾起湖中的一枚花瓣,她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花瓣,仿佛要把那花瓣看穿。

刘渊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

对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这么在看着一枚银杏叶。他当时虽然饿得昏头昏脑,不知道为什么这情景却在脑海里留下了模糊的印记。

“明年又要进行一次及笄之礼,真的很麻烦。上次光换衣服就觉得很累。”

“又要来一次?话说回来……这一次我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看你了。”

“呵呵……看来是。”

“你们家都要行这么麻烦的礼仪两次么?”

秀岚摇摇头,解释说那是女子才行的礼,男子不一样,而且女子行两次是因为二十岁前没有婚约。

“家里现在都在忙我的婚事了。”

刘渊一愣,看见湖中倒映着的秀岚的脸,思绪千转。当初被他视作小女孩的这个人,已经成长如斯。

他低下头,转向一边,似是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秀岚……”

她看着他。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你家附近的瀑布,我跟你说起了我流浪的事情。”

她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你是不是问了我,会不会为你留下来?”

她心中一颤。

如果我请你留下来,你会不会留下来?

那晚的情景瞬间清晰起来,她以为她的声音早就被那瀑布流水与荏苒时光所湮没。原来他听到了……原来,他听到了。

刘渊走到她面前蹲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苏秀岚你听好,你不必再行第二次笄礼了……我娶你。”

我娶你。

那三个字像是有千斤之重,狠狠震破她的耳膜。她喜悦的泪顺着脸颊滴入映着蓝天的湖里,与万千水滴融为一体。涟漪惊碎两人的脸,同时惊碎她的心。

她以为,她曾以为永世不会有他这句承诺,她曾以为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狠心将那份感情封闭了三年,不漏痕迹。

原来,那封印可以如此简单地冲破。

她脑海里满是混乱的思绪,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一语不发地离开,一刻也没有与刘渊对视。

等她走远,刘渊笑得一脸愉悦,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后干脆躺倒在地。他望着那纯净的蓝色穹顶,不住地傻笑,最后甚至遮起了脸,疯子似地笑成一团。

刘渊以为秀岚是不好意思了才会急着走开,这么突然的求婚当然需要点时间消化。但他不知道,秀岚的脸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就由愉悦变成了眉头紧皱——她逃走有另一个原因,关于她的身世与家族。

她回到家,一口气跑到方红玉的房里,趴倒在母亲的膝上大口喘着气,苏母被吓了一跳。秀岚抬起红扑扑的小脸,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苏母讲述了那经过。

苏母看着她,扶着她坐在榻上,从容地为她理好凌乱的头发与表情,对她笑了笑。

“这既是你期待已久的事情,你又在犹豫什么?”

“我……我不是普通人……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瞒住他一辈子?”

“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告诉他?”

“不!”秀岚惊叫一声,“他会被吓跑的!像以前那些人一样!他一定也会离开我!可是如果我不告诉他……我这样做会犯错……会犯很大的错……”

苏母眼里透出些心疼,他们终归要被世人所误解。不祥之人,鬼怪之友,凡是正常人稍微了解到他们的背景就会生出这样的概念。她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怀中的仍不过是十岁的小女孩,未曾长大。

但是人,没有谁是不会长大的。

她终究不能护这小女孩一辈子。

“孩子,这世间的事总是对错难辨。但你要记得,永远不要抱着暧昧的迟疑,要么坚信你的决定,要么否定它。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愿,你也会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她的脸温柔地挨着女儿的脸,感叹着这曾在自己腹中滞留十月,过去十多个年月在那满院的桃花下,穿着小小曲裾,随花瓣起舞的小人儿,如今终于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母亲不想教你什么大道理,你的选择由你决定,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和你的父亲始终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

秀岚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母亲,将脸深深埋进她的怀里,用力点头,泣不成声。家人是她永远的依靠,她的痛她的伤,总是只有母亲和父亲看得见。

于是在第二年的春天,苏宅举行了隆重而庄严的婚礼。府邸上下红妆素裹,鼓锣震天,双喜与红烛立于高堂。

刘渊一身红黑相交的新郎唐服,秀岚一身红艳长裙,红布挂在凤冠上,撩开一半。刘渊见过秀岚身着长裙礼服的模样,但她这一身红妆仍再次震动了他的情绪。

他为她戴上亲手所制的桃木钗,让她此生此世,与他结发相依,直至白发苍苍,子孙绕膝。

他会看着他们一步步成礼,每次都会和他们讲述他和她在那个仪式之夜的相遇。

拜堂,入房。

秀岚在床帘解下的那一刻都没有说半句关于她的家世。

天祁趴在院里的桃花树下,仰望漫天繁星,今晚,唯独无月。她哀叫一声,低头闭目。

那日后的年月,两人间的羁绊日益紧密,刘渊仍是一副痞子德行,却总能轻易惹得秀岚笑逐颜开。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渐渐让秀岚忘却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这裂缝不知不觉中扩大,直大到令两人万劫不复,她才醒悟这美梦终究要碎裂。

这一年,他们的两个孩子五岁不到。

刘渊躺在屋顶发呆的时间段越来越频繁。

苏家的家产仿佛永远用不尽,丝毫不用担心生活,刘渊是个入赘女婿,苏家对他唯一的期望,只是好好和秀岚过日子。但日子过得太安定,他心里反而老觉得不踏实,就好像,就好像不小心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这个人,好像注定就不能安分。

但是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他有妻子和孩子,他有重要的家人。他不可以,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性地四处流浪……可是怎么办?他竟然感到痛苦……他是真的,不喜欢被束缚。

每当这时他就想,再忍忍,之后能和她和孩子们一起不是更有趣么?于是他总是告诉自己,再多忍耐一会儿,再稍稍,多等一会儿就好。

而秀岚在屋檐下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她总是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总觉得心中焦躁不安。

母亲所说的“不要迟疑”,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幸福感越强烈,她反而越动摇,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

刘渊时常与她聊到过去的日子,每次都不经意流露出向往与怀念。他说将来他一定要带孩子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要带她去看看,去看看她未曾见过的那一方天涯海角、世间的死生契阔。

她听着,唇角笑如春风,心如绞痛。

不过几年的光景,他看起来就如此难耐,她要怎么要求他停留一辈子?

“如果你想出去走走,就去吧?”

一天夜里,秀岚终于说出了那绝不能开口的话。

刘渊端茶的手一颤,然后把茶杯放回桌上。

“怎么突然这么说,这么想赶我走么?”他露出戏谑的笑容,“就算我喜欢去旅行,以后等孩子再大点,我们可以一家人一起去啊。”

秀岚看着他。

五年多了……她早晚要同他说清楚一些事。如果不说,她可能会犯下倾尽一生也难以弥补的错误。

“跟我去祠堂看看如何?”

她牵起他的手,来到了苏家祠堂前。

月色皎皎,映着夜空中黑色的云,白光流满庭院。苏家如往常一样,浸在满园的桃花里,静谧而清冷。

“你想……给我看什么?”他不解。

“天祁。”秀岚轻唤一声。

白狐从树上窜下来,溜到主人的脚边。秀岚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抱起她,在她眉心轻吻,随后在她耳边细语了些什么。

天祁从她的手里跳下。她卧在空旷院子里,身体渐渐缠绕几丝白烟,逐渐遮掩住她。那袅袅白烟缓缓上升,足有一人之高时,烟雾散去,站在那里的,是一名白衣青丝的俊俏女子。

“苏家世代以御兽师的身份生存于世,我们的职责是维系天地间人与万物的联系。我们取之不尽的财物,是神兽给予我们的恩赐。而天祁……是我坐下的神兽,九尾天狐。”

秀岚表情淡然地诉说着。她没有回头看刘渊的表情,紧握的掌中,清晰地传来丹寇刺入皮肤的痛感。

“你一旦入赘苏家,就表示你要一生以守护苏家为己任,不得再踏出这片土地,毋论生死。”

一阵窒息的沉默。

“你在……说什么?……” 他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语调,像是字字淌血。

“我瞒了你近六年,因为我怕你只要知道,必会恨我,断然离去。”

夏季的夜里,蝉鸣与蛙声混杂不清。他额角流着汗,眉头紧锁,大概还在努力认清她所说的一切。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

“我原以为你有一天会不再想离开,会逐渐忘却过去……但是我错了……我觉得这样下去必定会犯下我无法弥补的错……”她闭起双眼,泪从眼角滑落,“刘渊,我错了,你不属于这里,你更不属于我,我没有权利剥夺你的人生……所以,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你本该就是自由的。

她抬手,决然地拔下头上的桃木钗,细密的青丝顷刻间在长风里撒下,随风扬起的黑发,沾上点点绯色花瓣。

木钗从她指尖滑落,重重地跌在她的脚边,折断了钗尾。

此生结发相依之誓,至此了断。

这是她给他的选择权利,她已放手,任他来去。

那天夜里,秀岚在茶桌边坐了一夜。

她在等。

她承认她还在期待。她对他,还有期待可言。也许她伤到了他,但她终究不忍心困住他。如果……如果他对她真有情义,也许并不在乎这小小的、自私的欺骗。

她不过是想留住他。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渴求他能全心在意她。

那是漫长的一夜。

临近破晓,终于有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她为之一振,两步并作一步跨到了门口。

两个人隔着门,面对面。

她忽然想起当初他躲在柜子里时的情景,她让天祁悄悄锁上了柜门,因为外人是不能随意窥看成人礼的。笄礼结束后,她赶忙来为他开柜子。隔着那薄薄的木门,她拉开门的同时他在推门,于是两人撞在了一起。

那时他们才算是正式地第一次见面。

如今时光如慢推磨,一点点碾碎过去。

同样隔着木门,只要她一拉,只要他一推,他们就可以看见彼此的脸。

然而,没有人动。

门外有他的呼吸声,久久地,久久地喘息。然后,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反方向踏去。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任由那沉重地脚步在她的希望之上踩踏而过,泪如断珠,却死不出声。

原来六年相守,抵不过一句自由……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尽数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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