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失败！
太宰治心脏停跳，但骰子的结果一出便不容更改，凝滞的时空重新开始流动，一声巨响，子弹非但没有如愿射|出，反而是握在手中的枪顷刻炸膛！
爆炸从枪膛开始，接着巨大的冲击力冲破弹匣，整把枪瞬间爆开，其势不亚于引爆了一枚小型地雷，所有部件分崩离析，碎片旋转着刺破黑烟，冲向周围的一切。
首当其冲的就是持枪的太宰，底火冒爆出擦过太阳穴，瞬间打烂了他的眼眶骨，两个闭锁突耳双双飞出，一个正中胸口，另一个飞向一旁的乱步！
乱步瞪大眼睛，紧缩的瞳孔倒映出直冲眼球而来的零件。
太宰治猛地喷出一口血，不顾血肉模糊的左眼，迅速高喊，“中也！”
“啊，我知道！”
中原中也一掌打飞砸向自己的枪托，太宰治话音落下时已至身旁，重力异能发动，中也自四溅的碎片团跃起，一只手猛地穿透硝烟，一把攥住了那个闭锁耳！
同一时间，所有枪支零件齐齐落地，乱步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中也的拳锋就贴着他的眼皮，再晚一步，那枚东西就会连着他的眼球带后脑一齐打穿。
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间，中也攥住那零件后丝毫不停，锐利的眼神扫向西格玛，收臂扭身后猛地一甩，零件瞬间破空，携带着重力的暴烈冲力，子弹般向西格玛射去！
西格玛的手腕立时被洞穿，一蓬血花自腕部炸开，但他却笑了起来——最后一笔落下，他已写完了整句话。
——我不存在。
书页即刻生效，西格玛炸开的鲜血还未落至地面，便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紫白长发的青年就站在面前，众人的大脑却产生了一瞬间空白，关于西格玛的记忆迅速流逝，而西格玛本人的身形，也开始逐步淡化，如幽灵般渐隐于空气中。
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西格玛却反而平静下来，面容透露出淡然的宁静感。
“神啊。”
他十指交叉，掌心相贴，垂首闭目。
“请容我呼唤你的名。”
李奈信手抛玩着骰子，随意一瞥，笑着打了个响指。
西格玛瞬间睁开眼睛，瞳孔放大。——他感受到了心跳声。
只有一声。万千心脏在不同的胸膛同时跳动，重叠为一声灵魂深处的巨响。
下一秒，分散开来遍布整个横滨的信徒齐齐抬起头，无数嘴唇一同张开，无数声带一同振响。
“神啊！”他们齐声唱念：“请容我们呼唤你的名！”
侦探社内的所有人都惊悚地望向窗外。
完全由人声构成的唱诵汇成一句声音的洪浪，自城市的每个角落发出，响彻整个横滨。
费奥多尔猛地从椅子上摔下，掐住自己的脖颈，脸色难看得吓人。
“神啊……”
西格玛的身形凝实起来，他双目盈泪，脸上露出了游子归家般幸福的笑容，低声念诵道：“一切混乱的主人、微笑着的混沌、疯狂与愉悦的缔造者……”
屋外的音浪再次呼应般振响，连墙壁都在微微颤动，整个城市仿佛只回荡着这一种声音。
“神啊！”众人齐声道：“一切混乱的主人！微笑着的混沌！疯狂与愉悦的缔造者！”
书页剧烈颤抖起来，一真一假两张书页飞起，上面的文字同时扭曲，【书】的虚影张开在横滨上空，一页页飞速翻过。
情况已经糟糕透顶，但此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假书页上的文字歪扭重组，然后缓缓定格——扭曲成了一张高兴至极的恶意笑脸。
坏了。
这个念头刚浮起，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而与西格玛的彻底凝实相对的，是在场其他人开始消隐的身形。
“这是怎么回事！”中也猛地扭头：“太宰！”
一道白光闪过脑海，太宰治突然明白了。
“这才是……那个大失败真正的后果……”太宰治喃喃道：“我的行动虽然是‘开枪射击’，但说出的目的是‘阻止西格玛的行动’！”
大失败下，开枪射击的后果是炸膛受伤，那阻止行动的后果是什么？
——推进行动？甚至……更上一层？
“现在不仅仅只是陷入悖论的真假对冲了！那张书页在彻底逆转真假！”乱步倏然站起，“这样下去，所有真的东西都会消失，整个世界只有西格玛能活下来！”
连西格玛也表情一变。
假书页上的笑脸越发扩大，混乱邪恶的顽童愉快地享受着所有人的慌乱。
“你们……还在等什么……”费奥多尔按住桌沿撑起身，脖上一圈深深的青紫手印，眼神冰冷地嘶哑道，“真想……一起消失在这里？”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中也吼回去，“现在能怎么办？！”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办法了吧……”安吾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指，苦笑道，“没想到连挣扎着站到李奈的机会都没有……在这里就要结束了啊。”
“不，还没有。”太宰治突然道：“我们只需要……一个奇迹。”
“什……”
中也一怔，手心中就被放上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那枚20面骰。
“你疯了？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些鬼东西！”中也震惊道，“你现在还要把希望放在李奈的东西上？！”
“骰子的立场是【中立】，起码她不会刻意导向恶劣的结局，那么再试一次又有何妨？”
太宰治笑了起来。
“西格玛教主能用命赌，我们为何不能？”太宰治高声笑道：“加注，将所有人的命押上——狂赌一把吧，中也！”
“……我看你确实跟李奈待太久了。这里疯得最厉害的，没准是你这家伙才对。但……好吧，反正情况不可能更差了。”
中原中也攥紧骰子，嘴角勾起一抹肆意张扬的笑。
“来吧！”他将骰子高高抛起，吼道：“我要——让横滨恢复原本的模样！”
时空凝滞。
毫无感情的女声再度出现。
【请说出你要做出的举动】
“我要……”中也愣了下，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
他虽然从太宰那里大概听说了骰子的使用方法，但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有哪些属性啊！更别提估量自己每一个属性对应的数值了！
“……呃。”中也试探道：“我最高的是哪一个属性？”
【力量】
竟然真的会回答！
中也顿了顿，没有像太宰那样说出具体要做什么，而是继续试探道：“那我……扔力量？”
【……】
女声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中也突然想起了骰子的描述。
传闻使用时祈求神明，能够增加成功概率……
换做平时，他肯定对这种东西不屑一顾。但现在，他身上押着横滨无数人的性命。所以……
“骰子女神！”中也双手啪一声并拢，认真地弯腰，郑重其事道：“拜托了！”
【……】
女声没有再说话，但重重落下的骰子，似乎是一个无奈的默认。骰子骨碌碌滚动了几圈后，停在了中也面前。
【中原中也进行力量检定：D20=17/19，成功。】
凝滞的时空重新开始流动，漂浮在空中的假书页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中原中也抬头，脑海中突然灵光降临般一闪，他盯着空中的假书页，狞笑了一声。
随即，重力异能发动，他猛地跃至空中，骇然出手！
假书页似乎想逃窜，中也的手臂却缠绕上扭曲的纹路，庞大的重力再次加压，从四面八方封锁压下，书页眼看逃不掉，于是骤然虚化，似乎要融入【书】的虚影中。
但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附上中也伸出的手，假书页虚化的过程当即被打断了一瞬。就在这一瞬间，中也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假书页，毫不留情地撕成了碎片！
世界的摇晃停了下来。中也看着自己淡到看不见的手臂逐渐凝实，松了一口气。回忆起刚刚的事，又迟疑了一下。
——他刚刚，是不是开污浊了？但他怎么没失去理智呢？
“中也！”太宰治在下面大喊，“真与伪本就是一体……别停手，另一张也得撕！”
中也惊觉转身，就看到真书页上的血字竟也融合扭曲，隐隐透出一个笑脸的图案。
靠，被骗了！
中也差点爆粗，立刻出手，把另一张书页同样撕成了碎片。
世界彻底稳定了下来。中也缓缓落地，看到周围所有人的恢复了原状，终于把胸腔中一直吊着的一口气深深地吐了出来。
“终于……结束了……”
“还没有哦，中也。”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太宰治幽幽道：“……你扔的是成功，不是大成功。”
乱步表情严肃，看向天空中【书】的虚影。
真假两张书页的碎片没有落下，反倒四散漂浮在了空中。接着，两堆碎片漩涡般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猛地停下，从漩涡中，缓缓升起两张一模一样的空白书页。
然后，两张书页虚化，泥牛入海般投入【书】的虚影中，一页页迅速翻过的【书】猛地闭合，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这……是……？”安吾迟疑道。
“看来，以后【书】要永远多上一页了。”乱步感叹道，“虽然世界暂且没事了，但如果以后有人想使用【书】……”
“就必须承担，可能在假书页上写字的风险了。”太宰治碰了碰眼眶，嘶了一声，“毕竟不知道笔下的这张书页是真是假——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假书页性格恶劣就算了，还能自主移动。”
至于写在假书页上的愿望会发生什么……众人看了看闭着眼睛白紫长发的西格玛，沉默地转回了头。
“这个结局马马虎虎吧。不过中也……你这家伙，难道其实被骰子女神宠爱着吗？”
太宰治的音调拉长，上来揪中也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我更受欢迎吧！难道说女神就喜欢你这一款的矮个子娃娃脸？下次试试魅惑一下女神如何？”
“放手！”中也烦躁地打开太宰的手，“看看你身上的血，一副要死的样子，还不去找你们那个治愈异能力者？”
“死了就好了……嘛，虽然想这么说，但现在肯定不行吧。”太宰治笑了笑：“我死了，留你们几个给李奈玩，估计这个世界也离完蛋不远了。”
“你这家伙……！”
“两位。”
轻柔的声音响起，费奥多尔轻轻合掌，暗沉的深紫眼眸冰冷。
“希望你们还没忘记，我们眼下要处理的危机并不止这一件？”费奥多尔轻声道：“看看窗外和电视吧。”
“窗外……底下这么多教|徒！什么时候来的？！还在过来！”
中也则盯着电视上显示出的，港|黑附近被源源不断的教|徒包围的场景，神色阴沉。
下一个瞬间，所有教|徒同时停住了动作。
“时间到了。”玛格丽特站在政|府楼顶，轻声道。
远处的小店中，李奈坐在柜台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哎呀。”他望向窗外的天空，似笑非笑道：“好像有人在喊我呢。”
玛格丽特张开双臂，从楼顶一跃而下！
武侦楼底、港|黑大门前的教|徒掏出了手枪，齐齐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等等。”安吾不可思议道，“难道他们要……”
砰！
整个横滨，蒙上了血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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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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