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衣着讲究，俨然一副商界精英的派头，看起来倒是笑容和煦，应该没有恶意，江砚想到或许是会所提前告知了观众表演者的姓名，故而眼前的人知道自己姓江，也便没多想：“请问您是？”
“江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想拜托您一件事，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有空进来详谈一下，”顾孟脸上始终满含笑意，说完，他抬起手比了个“1”的手势，向江砚示意，“江先生请放心，当今是法治社会，您很安全。”
这个手势莫不是指那一百万？江砚面露惊讶。
顾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疑问。
还是那间演奏厅，再次进去时，已是空荡景象，唯独首排中心的位置还坐着一个人。
光看见背影，江砚一眼就认出了是适才那名气场强大的男人。
“江先生，我们老板已经恭候多时了，您请。”顾孟道。
脚步移近，光圈渐拢，男人的侧颜被光投下一片暗影，单是坐着，亦不难看出他颀长的身形，整个人如同中世纪的贵族，或是镁光灯下完美的模特，耀眼十足。
他微扬下巴，意思是让江砚坐下。
江砚浑身不自在，却仍然尽量耐着性子缓缓地坐了下去，才坐稳，就听男人声音低沉：“江砚，深南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大三学生，成绩常年居于榜首，对吗？”
江砚有些懵，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绪飞速升起，尽管如此，他依旧平静开口：“对的，是我，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不语，扬手端起一旁玻璃桌上的高脚杯，紫红色的液体清澈通透，浓醇的酒味飘散开来。
他微抿一口，举手投足间，极尽优雅。
江砚见状，心里更加不舒服，只能站起来，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您花费这么一大笔钱的用意是什么，但要不是您，我的确可能无法全身而退，最少也会被这里的负责人为难一番，所以，谢谢您，不过这件事的主因是那架钢琴试音不准，我才没有继续弹奏，这并不是我的错，而是负责这块的工作人员行事粗心，既然错不在我，我也就无需为此承担任何责任，您更加不需要......”
“自愿行为，不客气。”
自愿行为？不客气？江砚闻言几乎瞬间头大，实在不知该怎么继续开口，虽然内心既震惊又无语，可出于礼貌，江砚鼓足勇气看向面前的人，静待对方再次发言。
谢楚临故作没瞧见，自顾自地放下酒杯，很是漫不经心。
他到底想做什么？让人叫自己过来，却不直接说明用意，说出的话更是让人不明就里、无所适从。
江砚咽了咽喉咙，就想说些什么，却见男人忽然侧过身，淡漠的目光径直朝他扫来，没来由地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丝发怵的寒意。
强烈的压迫感一阵紧接着一阵袭来，令人窒息，江砚撇开眼，又过了大约两分钟，江砚被盯得属实受不了，索性迎上了对方的眼睛。
谢楚临许是没料到江砚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瞳孔骤然一缩，这回不光是眼神，就连神色间，亦多出几分冷戾的锐气。
从小到大，江砚不仅没来过这样的场所，更没有和这样气场强盛的人打过交道，因为在他的平常生活中，连认识并与其搭上话的机会都很渺茫。
从进入这里开始，江砚总有一种身处云端的不真切感，而此刻与这人对视，就好似被人一路猛追，他使劲想要朝着反方向跑，却发现挣扎半天，仍旧在原地动弹不得，实在太过压抑。
最终，谢楚临敛去眼里的凌厉，语气淡淡：“形象和气质都不错。”
江砚这下彻底无言以对，但好在终于能够卸下刚才的防备，胸口不禁微微起伏，开始了深呼吸。
顾孟撇撇嘴，轻声咂舌，眼见自家老板明显偏题，不由得叹气，随即不疾不徐地取出公文包里备好的文件，道：“江先生，我们老板是想聘请您成为老板弟弟的钢琴家教，为期一年，这是合同，请您过目。”
看见合同末端乙方处印刷着“江砚”两字，江砚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能够清楚地说出自己的身份，再有这份显然早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说不准那架音不准的三角钢琴只是他们做的一个局，可是江砚实在想不通，这样挥挥手就是上百万流水的大老板，怎么就看上了自己？
江砚明知被算计了一道，言语上仍克制着：“请问您为什么选我？我不过是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在艺术造诣方面，我没有半点建树。”
的确，以这人浑厚的财力，要是聘请世界级的顶尖钢琴家，想来亦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所以，江砚不得不多留个心眼，虽说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被图谋的东西，但是他也并没有自信到身为一个学生，却被这样的人物青睐有加，还特意为了他做局，只为聘他为钢琴家教，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是这样的，江先生，我们......”
谢楚临蓦地站起身，明显比江砚高出不少，他神情淡漠，吐字清晰：“你学习钢琴的初衷就是我选你的理由。”
话是如此，可这样的方式操作下来，若换个脾气暴躁的，早已甩头就走，哪能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地谈合作。
谢楚临说完便径直离开，江砚短暂地看了眼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眸色复杂，而后便收回了视线。
“江先生，我是老板的特别助理顾孟，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合同一式两份，您请过目。”顾孟请他坐下。
合同上标明的要求很少，无非是按时履约以及违约事项的相关条例，用横线划出的年薪数字，却让江砚晃了眼。
个、十、百、千、万、十万。
开头的数字是六。
相当于一个月就有整整五万块的酬劳，而且只需要周六和周日去上课，寒暑假亦是如此。
试问谁能不动心？
甲方处洋洋洒洒写有三个大字——谢楚临，其字行云流水，笔锋遒劲。
这便是他的名字，果然，“字如其人”一词不假。
可江砚并未立即作出决定，只收下了属于他的那份合同。
顾孟心想自家老板以这种惊死人不偿命的方式聘请老师，换作任一一人，估计都会和这名学生一样，再好好斟酌斟酌。
不，应该是撒腿就跑才对，顾孟暗自摇摇头，难免心中叫苦。
“顾助理，这件事我会再想想的，如果我想好了就第一时间和您联系，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了。”
顾孟收拢思绪，面上又展开他的招牌式微笑，说：“那好，江先生需要我开车送您吗？这地方离贵校不远，也算顺路。”
“不用了谢谢，我坐地铁就行。”江砚礼貌回绝。
“好吧，”顾孟也不再劝，利索地拿出一张黑色描金边的名片，双手递给江砚，“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您想好了，可以随时拨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
江砚亦是双手接过，温和道：“谢谢顾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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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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