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太子妃也赶了过来，身边簇拥着一堆宫女，看到赵长宁后，眼泪顿时就落下来。
赵长宁立刻上前扶着她，柔声安慰，“您别担心，太子殿下无碍，太医说喝几服药就好。”
太子妃哽咽摇头，“都这把年纪了，叫他别掺和这些事，非不听，他这身子骨哪里能扛得住……”
赵长宁听的默默无言，和老皇帝的喜怒无常相比，太子是个很仁厚的人，就是身体不好。
她和太子妃寒暄完，又送她去了太子那儿，云慧便过来请她，一脸紧张惶恐，“姑姑，皇上醒了，叫您进去。”
赵长宁叮嘱先别告诉那些龙子龙孙，立刻扭身进了寝殿。
老皇帝果然醒了，这会儿正一脸虚弱的躺着，皱巴巴的脸看着更老了，眼神呆呆的，像一截枯木微微起伏。
赵长宁几步奔过去，极是关切道：“皇上，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老皇帝缓缓回神，侧头看着她，良久不语。
赵长宁心神不定地打量着，若老皇帝有个好歹，她还不让龙子龙孙见面，怕是真的要被打死。
“谁打的你？”老皇帝声音无力沙哑，浑浊的眼直直看着赵长宁的脸。
赵长宁立刻侧头，抿唇柔声道：“我自己磕的，皇上，您觉得身上如何？”
皇帝面无表情，语调凄凉，“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这是活得太久了啊。”
他缓缓抬手，赵长宁最是懂他，连忙将脸凑过去。
“老六打的吧？呵，他倒是关心朕的很啊，也亏得你脾性好，不爱告状。”
赵长宁轻抚刺痛红肿的脸颊，温声道：“不过一巴掌，我不疼的。”
老皇帝摇了摇头，情绪低迷，话语间极为温和，“我虽然昏迷了，但你为我做的事儿我都知道，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这些年，多亏了你，若没有你，我这皇帝哪里像个皇帝。”
赵长宁听老皇帝说这样的贴心话，一时间心内复杂，这些年为奴为婢，似乎也有价值。
“皇上，能伺候您，是长宁的福气。”
“让太医院给你配点药。”老皇帝苍老枯干的手在白皙饱满的脸颊上轻抚，气喘吁吁，“混账东西，下手如此狠。”
赵长宁摇头，“十四皇子方才给了我一瓶药，说是宫外的，比宫里的还好呢。”
她献宝似的捧到老皇帝面前。
皇帝难得看她这娇憨模样，一时失笑。
他恍惚想起昏迷前的事儿，问道：“胡狗儿呢？”
“他当时跪在殿上……”赵长宁把情况细致的说了一遍，“皇上，该怎么处置，还需您拿主意呢。”
老皇帝望着赵长宁的眼神带笑，难得的宽厚慈和，“长宁，你还是太过仁慈，得学学胡狗儿，要下得了狠手，今天这事儿，本可以避免的。”
赵长宁垂首，知道老皇帝说她这事儿办的磨叽。
想要胡狗儿死并不算难，难得是，她不想沾身，而且她对他的仇恨，并不深。
她倒觉得，这事儿，自己做得极漂亮。
今日朝堂之事，赵长宁其实也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更没想到，明轩被放弃的也这么快。
当日她言语模糊的向十四皇子打听明轩，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通过他向太子一方传话，让他们知道皇帝对胡狗儿的真实态度，他们出手对付胡狗儿，可比自己要顺便多了。
十四皇子是站在太子身后的，他的生母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老皇帝老来得子，也很是喜悦，只可惜那小宫女福薄，生下十四皇子后，便因大出血死了，太子妃便接手照顾，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情如母子。
赵长宁本以为会耗费些时日，没想到，结果令她很满意。
等她把人证的消息放出去，还能得到内阁众人的好感，两全其美。
近朱者赤，这拨弄棋子、片叶不沾身的手段，她也是学的老皇帝。
看来，掌握权势，也不是很难的事儿。
赵长宁心里想的明白，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愚钝惶恐。
她连忙跪下磕头，“是奴婢愚钝，不堪大用，叫皇上失望了。”
“心地宽舒，福厚庆长，这么些年，你也没怎么变过，是个好的。”老皇帝感慨了一句后，让她起来，“打听到人证的位置了，知道后面怎么做？”
赵长宁点头，只觉皇帝老成贼了，一切尽在掌握。
或许也就是因此，一个只喜欢掌控的人，才对胡狗儿如此愤怒。
“那就去吧。”老皇帝摆摆手，“我也得跟那群不肖子孙们见见，免得他们以为我死了……”
不知为何，老皇帝这次醒来，情绪不太对，赵长宁从他的语调和情绪里，听出了死亡之音。
赵长宁出了殿门，便去偏殿找那群龙子龙孙，让他们依次进去探望。
又仔细叮嘱了进去伺候的人，让他们紧着点皮。
她回去换了套普通衣裳，看到柳树后的一点青色衣角，心头一动，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偷偷摸摸的云生。
“你怎么还在这？”
云生被抓了个现行，尴尬的脸上滴血，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姑姑，我，我……”
“罢了，你跟着我，去荆山行宫一趟。”赵长宁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挨打了？”
云生刚泛起的笑脸立刻又惶恐起来，结结巴巴的解释，“姑姑，不疼，他们也没怎么打我，我，我……”
赵长宁不知他这样的性子，是怎么混过来的，摇了摇头，“走吧。”
任宫中天翻地覆，但荆山行宫一如往昔，没什么变化。
赵长宁看云生还是欢欢喜喜的，只觉得刺眼，又觉得离谱，不由问道：“你不恨我？”
若不是内阁手脚快，扳倒胡狗儿的心急切，他迟早会被打死的。
云生委委屈屈地摇头，“姑姑费时费力帮我跟云佩，为什么要恨姑姑？”
赵长宁终于在此刻确信，这就是个二傻子，玩心计的事儿他不会。
“行了，你去看你的云佩吧，我要去办事儿，等我回来。”
云生用力点头，一脸期盼，欣喜道：“姑姑，我等你。”
[比心][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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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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