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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宫中举行一年一度的上元宫宴,京中六品以上官员尽皆入席,三品以上官员更是携家带眷。

进士科的礼部会试将在年后举行,各地考生陆续上京,京城士子更是趁着从乡下上来的贡生还未到达之前先往考官府上走动,想在考官面前混个眼熟。

会试的主考官是中书令沈约,根据惯例考生们都会提前作好一篇精雕细琢的得意之作,再拿着这份得意之作拜访相府,请其点评,叫作“行卷”。只是沈约作为群相之首日理万机,不仅一直忙于新政之事,还要兼顾少帝的学业,所有带着文章上门的考生通通被以“沈相不在府中”的理由被挡在门外。

普通士子想要求见沈相而不得,三品以上大官人家的子弟却又多了一个机会,便是在这上元宫宴里。

坐在主位下首的沈约终于避无可避,看着那些倚老卖老的世家长老们左一句“贤弟”,右一句“给你引荐”,硬往他的面前塞人,又看着那些故作温谦的公子哥儿又一人一杯的朝他敬酒。

世家公子们把斟满的酒一口干尽,沈约脸上依旧是带着威仪和疏离的浅淡微笑,只是轻抿一口,傲慢姿态不言而喻。每一口水酒下肚便快速扫过士子带来的文章,千篇一律的辞藻繁丽,华而不实,个个都仿佛有济世为怀之心,人人都不过是维系已有地位权势的既得利益者。

他看向一个又一个的待考贡生,对每一个人都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语气暗含轻慢,仿佛并不对任何一个名门士子的答案抱有期待:“青云梯道阻且长,你迎难而上,为的是什么?”

迎难而上,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问题,他也问过他的每一位学生。

十二年前,沈约还是郁郁不得志的翰林编修,兼任皇亲贵胄的侍讲学士,教的也不过是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

当时的太子答:“为了证明。”大逆不道的话点到即止,可他们都知道他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给谁看。

二皇子自小好勇斗狠,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为了让四夷臣服,万国来朝。”

三皇子的母妃寒门出身,自小便没有什么底气,只羞怯回道:“为了不负母亲期待。”

柳家长子自幼才名远播,加上柳家家主与礼部尚书关系密切而得以进入国子监,与天家四兄妹同班学习。

事实上,越长风逗弄他的时候没有说错,沈约曾经最看得起的得意门生,不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她,而是柳家时言。

听见沈约的问题,十六岁的柳时言坐直身子,他们之间只有一案之隔,他却仿佛透过沈约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壮阔河山,眼中熊熊似有烈火灼然。

以柳家嫡长、下任家主之名闻名于世的少年一字一顿的说:“为了做我自己。”

十二岁的昭阳公主年纪最小,沈约的问题看似简单,他却没有期待她能答出个所以然来。

女孩望出窗外,窗外正有一群南迁的大雁飞过,她的目光紧紧追着大雁,直到它们飞出宫墙以外,再也无法追踪。

她说:“为了自由。”

不过十二年光阴,回想起来恍若隔世。人人所求,尽皆成空。

越长风带着“吉祥物”驾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被一群高门子弟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沈约,看着远方呆呆出神。尽管每一次有人敬酒沈约都只是轻抿一口,由于敬酒的人实在太多,此时的他已是醉意醺醺。

她最喜欢看冷静自持的人临近失控,却偏还要守住一本正经的形象。仿佛在挑衅人来戏弄自己,让他彻底破防。

四周匍匐参拜之声传来,越长风带着乖巧如扯线木偶的皇帝在主位落座,然后径自走下台阶,来到沈约跟前。

四周的世家贵子已经作鸟兽散。越长风看着怔忡出神的权相,柔声问:“老师在想什么?”

坐在沈约附近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当中不乏刚刚才带着自家子弟向沈约敬酒的人。听见这一声“老师”,志得意满的脸色都顿时凝住。

向来中举的会试考生都会尊称主考一声恩师,除了感谢主考录取以外,更有表示愿意加入主考门下、结成一党的意思。可是这一声“老师”却是提醒了他们,沈约除了是会试主考官外,本来便是长公主的老师。

他们这些不肖子弟,又怎敢做殿下的同门?

沈约就算是醉醺醺的,还是听出了越长风对他今晚受到的万众瞩目感到不满,也知道她一向不喜欢与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往自己杯中斟满:“在想臣在国子监时问过殿下的问题。”

他没有说是什么问题,越长风也记不起来,只是老师现在眼中只有自己,心中阴霾瞬间消散。

笑问:“老师到底喝了多少。”

沈约却站了起来,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攥着酒杯,固执道:“臣敬殿下一杯。”

……老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越长风笑意盈盈的拉过他的手,将掌中酒杯凑到自己唇边,微微倾斜,一饮而尽。

然后还回味无穷似的,轻轻舔过唇边溢出的酒滴。

“谢恩师赐酒。”

沈约的酒意顿时醒了三分,耳根泛起了一抹红霞,连忙以不胜酒力为由告罪,逃也似的匆匆走出殿外。

柳家家主的席位就在沈约下方,看见沈约离席,顿觉机会来了,推搡着身边的人来到长公主跟前。

柳家子嗣不丰,二郎三郎都已入仕,一个在少府监,另一个任侍御史,今天都有列席,却只能坐在连长公主的样子也看不清楚的末席。

柳家家主工部出身,在八年前靠着和天家结亲的关系爬到了尚书左仆射的位置,左仆射统领吏、工、礼三部,可谓油水最丰,加上昭阳公主极得皇帝宠信,未嫁之前在朝中已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是在柳时言尚公主之后,皇帝却把公主的权势统统收回,命她离开朝野视线,只能乖乖待在府中成为再普通不过的后宅贵妇。

然后在柳时言死后,昭阳公主重新掌权,柳家却失去了和公主的姻亲关系。公主对亡夫情深义重,对昔日的婆家却没有丝毫留恋;柳家家主眼睁睁地看着尚书左右仆射的权力渐渐被六部和中书、门下二省瓜分,又看着自己失去对三部的控制,看着沈约跨过自己成为政事堂的群相之首,权勢在指缝之间逐渐流逝,背后的人握住他的把柄却越来越多。就连曾经寄予厚望的二郎三郎,也在官场寸步难行。

柳家家主等不下去了。柳时言死后,背后的人对柳家的钳制越加严苛,他在朝堂继续停滞不前,便不得不卑躬屈膝的依附那人。

清高自持不入官场的柳四郎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半推半就的被父亲带到天下最尊贵的女郎面前。

柳孤城看着父亲为两人斟满酒杯,双手举起毕恭毕敬的朝越长风一敬:“老臣敬长公主殿下。”

越长风看也没看老家伙,歪头朝他身后的柳孤城灿然一笑,眼中满是遇见老熟人的喜悦。 “柳郎。”

她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一脸淡然的男子秀眉一蹙,笑得更加欢快。 “不敬本宫一杯吗?”

柳孤城面如寒霜,敷衍的举了举杯,一口把杯中之物干尽。

“殿下满意了?”他用只有三人之间听得见的声音问。

老家伙板起脸来正要训斥,柳孤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沿着沈约方才的路径走出殿外。

太液池边,紫袍金冠的男人负手而立,一池之隔与殿上的觥筹交错格格不入,像一个冷眼旁观世间百态的方外高人。

柳孤城在心中冷笑一声,走到他的面前:“相爷。”

沈约疑惑的看着他,没有回应。他认得眼前这人,元旦当日他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在柳时言的墓前拜祭,和越长风有过短暂的交谈,然后又落荒而逃似的匆匆离开。

见他注目,柳孤城嘲讽的笑笑:“我是不是很像我大哥。”

沈约面色一滞,没有想过他会问得这般直接。

酒意上头,他定定的凝视着跟前男子,脑海中又再次浮现了当年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两张脸在眼前重叠又分开,现实与虚幻难以分辨。

半晌,沈约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像。”柳时言的眼里熊熊烈火生生不息,柳孤城的眸里却只有一片空洞,注视着那一片空洞的时候,就好像深渊反在凝望自己。

柳孤城垂眸轻笑,周身的压迫气场瞬间消散,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不像,那相爷又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柳孤城顿了顿,又道:“长公主殿下又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兴趣?”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恍如毒蛇吐信,紧追不舍:“还是,相爷只是在妒忌我,因为相爷和殿下之间永远都隔着伦常的沟壑。”

沈约眉头一皱,低喝:“你说什么?”脸上醉意又去了五分,尽显位高者的不怒自威。

这时两个人影从远至近奔来,匆匆躬身行礼:“拜见相爷。”

“劣弟无礼,让相爷见笑了。”

那两人正是柳家的二郎和三郎,来时隔得太远他们也听不见自家四弟和沈相在谈些什么,只是听命于父亲必须把这位“弟弟”挟回殿里。

沈约嗤笑:“柳家真是好家教。”

柳孤城站在那里,嘴角微勾,一言不发。

两人一左一右的把孤城夹住,直到走远了些,二郎对着沈约时的谄媚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狠狠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私自走了出来不说,还和相爷攀谈?”

柳孤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就像看着傻子一样。

——若是这个所谓二哥知道了他在和沈相“攀谈”什么,怕是会一头栽进湖里。

“笑什么?”柳三郎没有二哥火爆,对柳孤城的傲慢和蔑视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你长得和大哥有几分相似,父亲又怎会接你回府?”

“是啊,我就只有这张脸能用。”柳孤城不温不火,悠悠道:“要用到我这张脸,还不是因为大哥死后,柳家只剩一堆废物。”

柳二郎捏着他手臂的动作一紧。 “小贱——”

柳孤城笑意凝住,目光骤然变得阴冷。

酒过三巡,殿中搭了戏台,乐工舞姬鱼贯而入,越长风兴致缺缺的看着眼花缭乱的一众人等。

却忽听内侍惊呼:“不好了!”

“有人落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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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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