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亮,村庄还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林廷翰便早早起身,卷起袖子,加入了孙家人的秋收劳作。孙家老三、三媳妇、孙家两个稍大的男孩子加上林廷翰五人,在田间挥汗如雨。
林廷翰在周家乡下田地种过田,对农活儿可谓驾轻就熟。
逸尘散人则因出京日久,带着周衡先回玉京去了。临行前,逸尘散人特意取二两银子交给孙家老三,道:“这些是廷翰住在你家期间的口粮钱,多多叨扰了!”孙家老三连连摆手:“贵人待我们如此之厚,我们岂能再收银钱?”无论逸尘散人怎样给,孙家人都坚决不收。逸尘散人暗中点头称赞。
秋收时节,孙家大嫂和二嫂在家中操持家务,做饭洗衣,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就连年幼的孙霜也学着洗菜、洗衣。孙霜就是前面那个爱探头张望的小姑娘,今年才七岁。十分活泼好动。她见到林廷翰时,总会露出缺牙的活泼笑脸。
每日农忙归来,路过村边的小河,林廷翰总是喜欢去河边擦擦汗湿的身体。这小河分为两侧,一侧是男人们擦身的地方,另一侧是女人们洗衣的地方,中间隔着杂树,各不相扰。
有几次,林廷翰正往河边走,远远地看到孙家两姐妹孙雪和孙霜在河边洗衣。
孙雪就是孙霜口中那个全村最漂亮的姑娘。今年十五岁,眉眼含羞,带着一丝少女的矜持。
孙雪在妹妹耳边吩咐几句,孙霜便一阵风儿地跑向林廷翰,仰着小脸儿,呲着单数的小牙儿,嘻嘻笑道:“林大哥,把你的衣服交给我,我们给你洗衣服!“
林廷翰笑着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孙霜叉着小腰,眼睛瞪得圆圆的,竟上前去抢林廷翰的外衣,林廷翰急忙躲闪,怎奈孙霜一蹦老高,直接上来死死抓住林廷翰的衣角。眼见衣服都要被她扯坏了,林廷翰无奈,只好将衣服脱了递给她:“好好好,算你厉害!谢谢啦!”
孙霜旗开得胜,喜滋滋地捧着衣服跑回姐姐那边。
时间长了,林廷翰觉得过意不去,索性回房间擦身去。岂料这孙霜如得了军令一般,每日不依不饶,只要看到林廷翰端着水盆子进屋,马上将房门敲得山响。直到林廷翰乖乖交出脏衣服才肯罢休。
渐渐地,林廷翰和孩子们混熟了,就在每日晚饭后教大家识字。林廷翰性子风趣,讲话生动,总能把枯燥的知识讲得像说书一样有趣。孩子们一开始还有些羞涩,可听了几天后,个个都像着了迷般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就连孙家最小的孩子孙胜,也总是安静地窝在大姐孙雪的怀里,眨巴着眼睛认真地听他讲课。孙家三媳妇也被吸引,搬只板凳过来,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听课。
林廷翰的嗓门甚大,时间长了,吸引了邻居们的注意,一传十,十传百,每日晚饭后,各家的孩子们就坐不住了,纷纷往林家跑,都要来听故事。
各家有带来灯火的,晚上点起灯火,林廷翰又能多讲两个时辰。
林廷翰准备几块青石板,用布团沾了水在上面写字,青石板沾水后笔迹浓黑,字迹清晰可见。林廷翰就这样教大家认字。
孩子们席地而坐。就用木棒在地上写。
周衡那两个被逸尘散人赶出课堂的丫鬟,要是知道林廷翰今日的壮举,可能都要流下委屈的泪水了。当年也不怪她们学不好嘛。看来有时候,教的好,不如教的有趣。
秋收结束后,林廷翰带着孙家人进山寻找砂土和腐土,将它们混到田地里,翻好地,然后教他们在室内育种。
转过年的春天,种子在室内长出了白白嫩嫩的芽,林廷翰带着他们将这些种子移植到地里,耐心地指导每一步操作,直到参苗一片片地破土而出,长势良好。林廷翰交代清楚参苗的养护方法后,才敢放心回京城复命。
临行前,林廷翰将这段时间所讲的字词,全部写在了纸上。留给孙家的孩子们时常温习之用。后又不放心,担心村民们借走了不还,又抄写了三份。好在从京城出来时,带了很多纸在身上。
送别那天,全村人自发赶来相送,手里拿着自家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有送粮食的,有送鸡蛋的,还有送自己编的草鞋的。林廷翰八方鞠躬道谢,分毫不取。心满意足地上路回玉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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