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燃全然不知情的样子,沈屿北解释道:“陈潇叫我来的,他说,你的腿可能不太方便。”
凌燃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叫沈屿北先进来。只不过,他依然察觉到有些不对:他腿伤了,陈潇为什么叫沈屿北来?
“需要我扶你吗?”沈屿北朝他伸出手来。
凌燃没拒绝:“谢了。”然后扶着他的胳膊到客厅沙发坐下。
“你应该没吃午饭吧?”沈屿北问他。
十一点多,刚到饭点。凌燃回答说:“没有。”
沈屿北把两人份的盒饭放在茶几上打开,每个盒饭两荤一素,色香味俱全。
“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姑且问了下陈潇。”
凌燃笑道:“有心了,谢谢。”
沈屿北吃饭的时候特别安静,虽然平时话也比较少就是了。
凌燃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想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音乐声很吵的酒吧,第二次见面是在人声鼎沸的赛车场,现在算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沈屿北抬起头问他。
“没有。”凌燃没有半点被抓包的自觉,“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凌燃注视着沈屿北的眼睛,深邃的黑眼睛里涌现出几分明亮,看起来很生动。沈屿北很会藏情绪,但他好像不知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你总是很敏锐,凌燃。”沈屿北并没有否定他的话。
凌燃嘴角勾起,轻松地笑了。
吃完饭,沈屿北收拾掉垃圾,和凌燃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沈屿北难得感到极度空闲的下午。程渡和郑冬阳跟沈屿北是高中同学,他们同年,眼下都忙着毕业论文和就业的事,没空出来。换作平时,这个时候沈屿北应该在练箭,但他已经被林教练下了禁止令,不能再练了。
话说回来,他不练箭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沈屿北无意识地放空,微微垂下眼睛。
凌燃察觉到他的无聊:“你今天没什么要做的事吗?”
“嗯。”沈屿北回过神来,回答道:“今天的训练结束了,手还有伤,教练不让多练。”
“那你不训练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沈屿北顿了一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一直在练箭?”凌燃抛出一个问句。
“也不算是吧。”沈屿北解释道,“上学的时候,上课、练箭、吃饭、睡觉,偶尔朋友会找我出去玩。”
“这还不算是一直在练箭?”凌燃调侃道。
沈屿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或许是吧。”
自从17岁那年他拿起竞技反曲弓,射出第一箭开始,射箭就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历经五年,时至今日,依然如此。因而他甚至已经很恍惚,不记得训练以外的时间他都做了什么。
“那你呢?不训练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沈屿北问道。
“我做的事多了去了。”凌燃思索了一番,“早上起来先练一组体能,再做训练项目,大概中午之前就能做完,下午做兼职,晚上去Harbour喝酒,最后打打台球什么的。”
“哦对了,顺带一提,由于我现在膝盖受伤了,上述这些活动都没有了,现在我是跟你一样的闲人。”说到最后,凌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到做兼职,沈屿北想起来之前陈潇提过他们很缺钱。赛车的开销很大,再加上凌燃没进专业车队,所以训练时间也很有限。
还有,昨天陈潇提到过,那是凌燃的最后一场比赛。
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那他是不希望看到凌燃退出赛场的。
“以后你还会开赛车吗?”
“当然会啊,为什么不开?”
沈屿北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听陈潇说,昨天是你最后一场比赛。”
凌燃这才知道沈屿北为什么会这么问他:“陈潇这个大嘴巴真是的……不过这件事只截止到今天早上为止,我已经加入新的车队了。”
凌燃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F4冠军的奖金是30万,他和钱叔一人一半,起码能撑到下一场比赛,而且只要他继续赢的话,他还能在钱叔的车队继续更多的比赛。
但钱叔却是在今天早上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
“小燃啊,这些钱你就拿着吧。”钱叔的腰伤稍微好了些,但仍然不太能动弹,“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天赋的选手,也明白我们队里这个条件其实是在拖累你。”
“昨天有不少专业车队邀请你,但你都拒绝了,于是有很多人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我知道你不太想加入专业车队,所以那边要我代你答应的,我一个都没同意。”
“谢谢你,钱叔。”凌燃真心实意地说道。钱叔一直以来帮了他很多,赛车的资金、租房的介绍,还有凌燃的每一场比赛,他都在台下拼命地摇旗呐喊,除了最后这场比赛,留下些许遗憾。
凌燃想着至少让钱叔收下这15万,但钱叔坚持道:“我这边不打紧,你照顾好自己,还有小潇……你们都是好孩子。”
“我希望你们能过得好,如果可以,我还想继续看你在赛场上比赛,凌燃。”
凌燃有自己的坚持,他有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入专业车队的理由。于是他答应了钱叔会继续比赛,接受了另一个私人车队的邀请。
“要是有困难,可以找我。”沈屿北说道。
这句话把凌燃从回忆拉回到现实。他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动了动位置,靠在了沈屿北的肩膀上。
沈屿北是个惯不喜欢显山露水的,但从他的穿着还有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车来看,发现他家底殷实也并不困难。可凌燃从未想过找他帮忙,以后也不会这么想。
此时他却是生出了点逗弄沈屿北的心思,唇角轻勾:“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屿北发现了,凌燃这人看着大大方方的,可对着他的时候,就有股黏糊劲儿,不是黏人的那种黏,而是在勾他,撩拨他。凌燃每次凑近他的时候,不是试探,就是进攻。
沈屿北不为所动,反问道:“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凌燃笑了笑:“朋友?”
沈屿北不置可否。
话题很快被揭过去,接着他们没有再多交流,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沈屿北的肩膀没有避开凌燃的脑袋,而凌燃也没有把自己的头抬起来的打算。一时之间,安静无话,显出几分恬静。
傍晚,陈潇回来,用钥匙开门,看到沈屿北和凌燃靠在一起看电视,他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并不打扰,轻手轻脚地路过客厅去厨房做饭。
“陈潇?”凌燃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没事,你看你的电视。”
沈屿北看到陈潇回来,今天他的任务也就到此结束了:“陈潇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行,路上小心……”
“等等!”陈潇突然出声了。
凌燃和沈屿北一起看向陈潇,见他神情殷切:“吃个晚饭再走吧,屿北哥。”
陈潇回到厨房做饭,留下凌燃和沈屿北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几分疑惑。
“你坐这儿,屿北哥。”
吃饭的时候,陈潇安排沈屿北到凌燃旁边的位置坐下,上次吃晚饭的时候沈屿北是坐在凌燃对面的。
沈屿北坐下了,目光短暂地停留在陈潇身上,本来是想观察陈潇的意图,却意外发现了别的东西。
陈潇一米七的个子,倒也不算矮,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沈屿北就觉得他好像不太高,现在发现,是因为陈潇的身体重心偏下。
沈屿北曾经对着镜子或者摄像反复调整自己射箭的姿势,因而对身体的重心比较敏感,否则很难发现。
沈屿北坐着,看着站在桌子旁的陈潇,微微抬起头来,定睛一看,果然,他的喉结不太明显。
“好了,吃饭吧。”陈潇浑然不觉,坐在他们对面,抄起碗就开始吃饭。
与此同时,凌燃想的是,陈潇一定误会了什么。
他向陈潇介绍沈屿北的时候,只说是朋友。凌燃向来人缘很好,朋友一大堆,只不过他更偏向靠自己解决问题,很少去麻烦朋友。
而陈潇跟沈屿北只见过一面,却特意找沈屿北来照顾他。
凌燃回忆昨天发生的事,一件件挑选,会让陈潇以为他和沈屿北关系匪浅的事……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陈潇正大口干饭,忽然发现面前两个人都在看自己,疑惑地问道:“咋了?”
凌燃先开口了,他说得直白:“你误会了,你屿北哥他不是我男朋友。”
沈屿北很快反应过来,陈潇令人疑惑的态度在这句话中得到了解释。
幸好陈潇把饭咽下去了,不然铁定要一口喷出来:“啥?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陈潇看向沈屿北,后者回答道:“不是。”
陈潇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连声道歉:“对不住啊……我昨晚不小心听到你们在那啥,我就以为……”陈潇的声音越来越小,“凌燃很少留人在家里过夜的,上次还是……”
说到最后,陈潇噤了声,他想起来凌燃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凌燃一时没做回应,沈屿北先向陈潇道歉了:“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
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声音,陈潇一阵脸红,反倒是面前两个当事人,一个处事不惊,一个不拘小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陈潇暗暗地叹口气,虽然他已经成年了,但他离成年人的道路似乎还很遥远。
吃完晚饭,沈屿北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同他们道别。凌燃送他到门口。
凌燃正在洗碗,陈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问他:“对了,屿北哥他到底是干啥的,凌燃你知道吗?”
凌燃想起来他只知道沈屿北在射箭,具体做什么的,还真不知道,不由得被勾起几分好奇:“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或许可以上网查查。”
“这靠谱吗?”陈潇有点怀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打开手机查了,“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可太多了,这能查出什么来——”
“我去!还真的有。”
陈潇把手机给凌燃看。
凌燃看到了页面最上方的个人简介,里面附着一张沈屿北射箭的照片,直视目标,动作干脆利落,看起来英姿飒爽。
再往下滑,是标题字体加粗的报道:沈屿北1胜3输败北新兴小将!
凌燃擦干手上的泡沫,接过陈潇的手机点进去看,报道中比赛的日期是前天,刚好是他在Harbour见到沈屿北的那一天。
记者在报道中强调,这是一个天才更替的时代,沈屿北能否恢复状态重归赛场,犹未可知。
看到这里,凌燃却是兀自笑了笑。他想起今天见到沈屿北的时候,那双明亮的黑眼睛里,分明藏着蓄势待发的火苗。
凌燃向来敢于承认自己心中所想,他知道沈屿北这个人很吸引他。从见到第一眼开始,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幽深的黑眼睛;在床上时,健硕的身材,宽厚有力的肩膀;还有笼罩在周身的,若隐若现的,冷淡朦胧的气质。
“陈潇,我记得你年前还有几天要上白班?”
“对啊,怎么了?”陈潇问道。
“没什么,”凌燃嘴角轻勾,“我之后叫沈屿北来家里,你不介意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