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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饭菜的香气飘出，穿过小巷，引来了对夜市街上一堆高油重口小吃无胃口的客人。
“哦——和○县小吃差不多的店。”染着黄发、右耳带钉的年轻小伙咧着嘴对手机直播间示意右前方的家常菜店，“家人们，让我们吃饱再上路吧！”
他调整了一下手机镜头，便走进了店里，里面只有两个客人，他看过去，情不自禁感叹：“哇靠！”
两名客人大概是一起来的，都是男性，年纪看着大点、穿着棕色夹克的客人皱着眉瞥他一眼。
“不好意思哈哈……”黄毛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人了，尴尬地挠挠脸颊，装作去看墙上的菜单，但还是忍不住瞥另一名客人。
无他，那名客人的左手边已经堆起了大约二十厘米高的餐盘，从最高层盘子的干净程度看大概每一份都干干净净的。
而那名客人面前也摆着一盘快吃完的饭，正在埋头苦吃。
这是多饿啊？还是现实里的大胃王？
别提，看客人头也不抬的样子，再闻着店里的香气，黄毛都觉得更饿了。
“姐、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卖的？”他问端着一碗鸡汤过来的大姐，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人在挥舞锅铲。
小英回答迅速：“只有米饭和鸡汤了。”
“那饭和汤都来一份。”黄毛果断点单，看大姐把飘着一层油花的金色鸡汤放到了那名客人面前。
他坐到了两人旁边隔着过道的那桌，好奇看了那名仍在埋头扒饭的客人好几眼，发现对方是貌似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青年，穿得有些不合身。
没等他看几秒，穿着不合身劳保服的黑发青年出声：“你的手机镜头拍到我了。”
黄毛一惊，低头检查才发现有意放低的手机随着坐下和不自觉地前倾被举到胸前，看直播间的弹幕确实有拍到对方的侧脸。
现在那些水友们一边在讨论那些餐盘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吃完，一边又在好奇对方的长相、以及他怎么知道那是在直播。
“抱歉。”对方不愿意入镜，黄毛老实地道歉，将手机扣到桌面上，小声向直播间的观众解释，“等饭上来我为你们当一回吃播——闻着可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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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黑发青年抬起头，面前的盘子已经干净，他把鸡汤挪到面前。
“不吃了？”楚柯问，他已经麻木了。
“已经饱了。”应有心满意足地道，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里面的鸡肉都不带骨头，软烂入味，他能全部喝光。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吃这么多，楚柯却很大方，在他吃到第十份的时候说想吃多少都可以——反正鸡腿饭不算贵。
老赵和小英也表示会打折，还免费赠送一碗鸡汤。
好吃！好喝！这可比那些鬼物美味多了！谁想要异食癖啊！
应有默默决定了，在打开下一扇门前，如果楚柯和这两位店主遇见问题，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帮忙！
【就这么好吃吗？】朋友哀怨地道，【你都不理我。】
【……你这语气好像我是什么负心汉。】应有被他这冷不丁的话吓了一跳，慢慢地喝着汤掩饰，【那么香的食物摆在面前，顾不上其他的也能理解吧？】他理直气壮地道。
【原来……我算其他的吗。】朋友听上去更难过了，【所以真的很好吃？】
应有咂摸出一点不对劲的意思，对方好像不是单纯为自己不搭理不高兴：【嗯、好吃。……你不会是好奇吧？对人类的食物？】
他有点不确定地问。
朋友沉默了——实际上对方不在应有面前，他本来是没办法从表情和肢体动作中判断对方的反应的，但不知为何，他似乎从没怀疑过对方有所掩饰。
【既然相信自己的感觉，其实可以不用怀疑的语气问我的。】朋友的语气有些无奈，【与其说是好奇……更像是怀念吧。】
应有默默喝汤，没有问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叹，毕竟以他的观点来看，他俩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追问的程度，但他想了一会，道：【你在我的身体里，应该能和我的五感连接的吧？如果你想自己吃，也可以——】
他剩下那半句“直接操控我的身体”，被朋友打断了。
【这话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朋友明显愉悦，【不然我会高兴到忘乎所以的，朋友。】
应有不懂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不是说过“等价交换”吗？
虽然差点变成异食癖、肚子饿得快晕倒，但被提升的身体强度毫无疑问有利于他接下来在门后世界好好活着。
【不过你高兴就好。】他诚恳地说，【要是你喜怒无常，我大概得睁着眼睛睡觉。】
【没问题。】朋友语调柔和地道，显出一种过于宽阔、堪称纵容的温柔来，【对我来说，你做的任何事都有趣，不可能生气的。】
应有：“……”
他被呛了一下，一边对楚柯示意自己没事，一边调整着呼吸，在发丝下，他耳根有些发红。
黏糊糊的话应有已经没有波澜，但这种正经到和蔼的话，他反倒有点小小的不自在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鸡汤，将碗连着勺子放下。
其实应有喝汤也就五六分钟的事，旁边的黄毛早开始当吃播了，正埋头吃得很香。
楚柯掏出手机，扫了墙上的码，同时问道：“你有地方住吗？我送你回去。”
但对方大半夜饿着肚子跑去闯闹鬼饭店，估计遇上了一点小小的难题。
应有咳嗽了一下：“我才到不久，正打算找住的地方。”
他毕竟还很清醒，想着有一整个白天来找地方挣钱再考虑住宿，实在不行，就去火车站的候车室待待……反正流浪汉的日子他又不是不熟。
“那加个好友？”猜测得到证实，楚柯打算迂回地提供一下帮助，例如转账，“你今晚帮了我很大的忙，请吃饭也算不上报酬。”
因为应有只吃了鸡腿饭，打折之后一百块都没到。
应有继续说真话：“我没手机。”
目前经历的世界都是现代社会，但他是个黑户，压根没法办手机卡，需要时都是借用别人的，再加上停留时间不长，背包里已经好几个世界没有通讯工具了。
楚柯：“。”
旁边的黄毛正对着直播间称赞饭汤美味，他忍住了“你不会真是从深山老林的隐世门派里出来的吧”这一句吐槽。
他掏了掏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叠新旧、面值混杂的现金：“这些钱不多，你拿着吧。别拒绝，这是报酬。”
确定楚柯是真心给没有任何勉强，应有没有犹豫，感动地接了过来。
“如果有事，我一定会帮忙的！”他郑重地保证道。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楚柯就等着这句话，一想到之后再去主动撞鬼时有个厉害队友，他心情都更加明媚，咧嘴笑开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是普通大小，旁边直播的黄毛扒饭声也盖住一大半，直播间有观众好奇隔壁桌的两个客人是怎么回事，但黄毛装作没看见那几条弹幕。
他算是明白那名大胃王一样的年轻客人为何穿着不合身的劳保服、头发有些凌乱，身边的椅子还放着一个破旧的黑色双肩包了——搞不好是遇见变故不得不离家打工的可怜人。
连手机和现金都没有，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
他有点同情。
过了一会，他看见那名年纪大一点的客人进后厨和老板娘说了会话，出来后便和年轻客人一起离开了。
“好了家人们，”黄毛终于不用压低声音害怕打扰人，一本正经地对镜头展示了一下泡在一起的汤和饭，“没多少了，吃完就出发，点赞助力主播快点干饭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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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想和应有交好，楚柯领着人介绍了一下这个城区的情况，以及哪边的房租低，在快到零点的时候，提出可以现在就去商场买台手机，再去办张号卡。
这样的话，当场就可以交换联络方式。
应有：“……”
“这么热情，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用麻烦你。”他只能试着转移话题，“你的工作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吗？”
楚柯从徐记小炒二楼带走的那个提包，应有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关注。
虽然在他的感知里那包里的东西散发着和异常物品差不多的恶心气息，但楚柯既然是找它，大概也有办法处理。
“差不多吧。”楚柯嘿嘿一笑，避重就轻道，“我是个野路子，要不是那时候你出现，大概得脱层皮。”
应有笑了一下：“只是偶然。”
夜市街在两人身后人声鼎沸，两侧林荫遮蔽，偶尔有骑着共享单车的大学生嘻嘻哈哈地从车道上过去。
楚柯见时间这么晚了，应有还没个住的地方，但他也不是很想直接邀请人到自己那边住一晚。
犹豫了一下，他问道：“你今晚住旅馆吗？”
“我打算在城里逛逛。”应有表示自己不需要□□心，“说不定还能找个工作呢。”
“那你注意点。”楚柯叮嘱了一下，把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递过去，“要是生活有困难，可以找我。”
应有接过纸条，笑着点点头。
楚柯开着微型面包车离开的时候，在隔着绿化带的马路对面，从家常菜店里出来又逛了会夜市的黄毛咬着烤串跨上小电驴，同样离开了这条街道。
应有蹲在路灯下认真数钱。
现代社会的面值都大差不差，他数了两遍，楚柯给的这一叠有六百五十块，节省点的话可以撑过一个月。
好在这个世界现在是初秋，穿得单薄点不会冻感冒，就算买衣服也花不了多少钱。
【果然还是得找工作。】他和朋友嘀咕。
朋友也为他的前路想了想：【假扮高人去捉鬼？撞鬼的人可不会管你究竟从哪个旮旯里出来的。】
【像招摇撞骗的神棍。】虽然经常为了隐瞒身份而说谎，但应有更多是被卷入事件，而不是主动去接触。
主要是没等他过上一段平静时间适应新世界，灵异事件就出现了。
区别只在于是第一个小时还是第一天。
但应有思考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他好歹也算撞鬼专业户了，没道理不能在帮助他人的同时不去挣钱——前面的世界又不是没拿过报酬。
【就是这样！】朋友为他鼓掌，【你又不是骗子，挣点钱怎么啦？】
【对！】应有提了提双肩包，高兴地迈开步子，【如果有能量丰富的，你也可以吃，朋友。】
【那就祝我们快点撞鬼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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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实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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