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修好泳池,棉带雾来别墅。
雾感觉她是在高尔夫球场上建了个别墅。
“哪有那么夸张。”
“哦。”雾收起来那副假装惊讶的脸,“但是就是挺大的,草坪很大。但是……”这个泳池更大。
“你要养鲸鱼吗?”
“又夸张了。这泳池只有宽十米,长十五米。草坪大概二十米吧,你喜欢吗?”
“不关我的事吧?我马上就毕业了,没机会在这住了。”
他往下看。
大风吹来,吹扁他的衣服,吹拂草地。他顺着泳池的坡走下去,平行观察四周墙壁,再顺着抬头,他估摸着这个得有五米高吧。他蹲下摸摸底,不烫。
棉站在池边低头问:“那你在这住到毕业,我给你把这里灌满水。”
“不要。”他走上来。
雾已经有一个月没写字了,有点累,主要是心累。因为春天到了。
棉不怪他拒绝的这么快。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她拍拍雾的肩膀,和他并行。
雾感觉她没听明白,但不想解释,只想赶紧回家。
其实论文早写完了,他在逃避。
“一年四季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春天吧。小时候春天到了就可以去花园休息。”
“你呢?”棉想起来了小时候的美好回忆,笑起来,语气都变轻松了。
“冬天吧。其实秋天也可以。秋天不是特别热,伦敦的夏天总是特别热,我非常不喜欢。”
“那马上就夏天了,咱们两个都不喜欢的季节到了。”
“我可能会在房间里待着,外边太热了,非常讨厌。”
“躲进水里也不行吗?”
“我又不是鱼。”
“那你夏天来俄罗斯玩吧,和我玩。”
雾的脚步停在门口,转身对她说:“我都快毕业了,你也该和我分别了。或许你早就毕业了,但是你该长大了。你的自身条件很好,为什么非得因为一个男的而浪费时间呢?”
棉并不觉得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她直视他的眼睛说:“因为你值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值得,但是我只觉得你值得。”
雾躲避她的靠近,这都成了条件反射,他也逃避她的视线,“对于火来说,怕热的人不愿意靠近。”
“可是你不是呆在冬天吗?”
“我待的太久了,久到我已经适应不了夏天了。”
棉收回手,对他说:“那我陪着你。”
“你不需要为我陪葬。”
“这是我的决定。无论我要不要走到高处都是我的决定。我想陪在谁的身边也都是我的决定。”
无可救药。
她已经想好了要照顾雾一辈子了。可以不囚禁,也可以不驯服,但是不能离开自己。
什么都可以,不爱也没关系,反正他爱不上别人。只要不离开就行。
她对沛说的都是气话,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一见到他,一切坏天气都可以烟消云散。
“你就不能有点追求?”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她想往上走很容易。
雾苦笑一下,点点头,“有钱人。”
“我虽然不想成你家人,但是可以成我家人。还是一样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做什么都好。”
雾看着面前停的车,在没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坐的。
他晃悠着脑袋,思考,非常认真地说:“那我把你家人都杀了,你也让我待着你身边?”
棉挑眉,难得他提要求。
“可以啊,如果你能把他们杀了……”
雾双手插兜有点好奇她没说完的话。
“我也会保护你的。既然他们能被你杀死,那就说明他们是废物,保护他们的保镖也是废物,家里的佣人更是废物。”
“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我想听听。”
“听我的不切实际吗?”
“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那就让世界毁灭吧。这个你肯定能做到,或者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生灵涂炭一点。变得更痛苦一点。
我多痛苦,他们就多痛苦。”说完,他慢慢笑起来,虽然没有他觉得多么的开心。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要变得美好呢?为什么就不能趋于毁灭呢?”
棉不觉得他的愿望很不正常,“从熵增的角度来看,垃圾就应该乱七八糟。就比如人类,刚开始是一个人受精卵,死后确实一捧骨灰。一栋房子,刚盖好时光鲜亮丽,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破旧。
地球肯定也一样。”
雾满意地点点头,“所以你只需要往高处走,把这个世界搅浑,那样才能加速灭亡。人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加剧,资源越来越匮乏。”他抬头看见那样温暖的阳光为这么一大片的,只属于棉的土地提供光明。
而许多人一起扎堆生活在地下。
就连阳光也收费了。
他脚步一转,脚尖正对着她,一点一点靠近她说:“我需要你往上走,让越来越多的人破产,堵住他们的生路,让他们自杀,因为我想看。”
“我想看金钱洒满城市。我不能允许这个世界正常人太多,我想看他们发疯。要不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寂寞。”
他就是不舒服,现在就很不舒服。他无辜地歪头,好像是内心深处的恶魔破土而出。但是又被他一脚踩下去。
她缓缓地抬起头,捂住眼睛,整个人剧烈颤抖,笑出声:“乖乖。”
她抬起头,伸手摸上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拉他脖子,亲了他脸颊一下,“你怎么现在才说啊。我把他们的钱都赢过来,都给你。”
“我不要钱。我只要在网络上看见他们的死讯。”
他挣脱棉的桎梏,开门上车。雾一直很满意棉对于自己那像玩偶一样的宠爱。
雾曾在好几个夜晚里想象过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才能被拯救。
他曾经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会需要很多爱。
但是其实只需要一点爱就行了。
一点点,很容易放弃,很容易被压扁,很容易被比较下去。
他打开手机,翻出那张照片,而不去看车外真真切切的本人。
因为怕她察觉一点点点点地在乎。
他用手掌关闭手机,有点发烫的屏幕暖着他的拇指。此时他才看外边,往后看,早已经换了街道。
他刚下车,车刚开走,他转身又搭了一辆车,他要去找霍衣。
霍衣……非常不理解。
“为什么呢?生命只有一次啊。”
雾躺进他的沙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是我病的太严重吧。”
霍衣坐在桌子前的沙发上,皱眉,思考。
“要拥抱吗?”他转下脑袋问他。
雾扶着沙发起来,突然笑起来跟他说糸的事。
“我要的是你的回答。”
“这就是我的回答。”
“听不懂。”他直接自暴自弃,“拿上东西赶紧走。”
“什么都没用吗?”他看见雾用指尖试了一下刀,流了好多血,他就这么看着。
“废话。”
“那你演的真的挺好的。”
“再见。”他要走。
霍衣拉住他,拦住他:“都到最后了你也不愿意为我描述点什么吗?”
“帅哥?天才?杀人犯?”雾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你还缺朋友?我可不是你朋友。”
他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聊的。
“和我描述一下你的痛苦。”
他皱眉,不理解,“自己查。”他推开他的胳膊,直接出门。
霍衣垂眼,看见地上滴的血。
干净,泛着光。就像他这个人。
他总是嘴上很极端,但是从来没有主动做过坏事。
雾在外边转了转,依旧没有回去。他把刀藏在袖子里,吮着手指,去了晴的咖啡店,难得点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超级难喝。
他皱着脸把杯子推远点,吐吐舌头,顺便掏出钱,又买了一杯奶茶和蛋糕。
服务员一直在笑,他有点怀疑是在笑自己,毕竟现在就他一个人。
他回到原位,把咖啡放的更远,看了杯子里摇晃的咖啡一眼,不理解,人生都这么苦了为什么还要喝咖啡。
还是说,能喝咖啡的人其实也没那么苦呢?
有的人上班喝咖啡提神,他呢,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
算了,算了。他抿嘴摇摇头,果然,人类多样性。
他吃一口酸橙派,非常好吃,他像个小孩一样雀跃一下,再用勺子挖一口夹心白蛋糕,又雀跃一下。
不愧是阿夏做的。
女服务员在洗杯子,正好用余光看见了,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边吃边往外边看,夕阳要出来了,他抬起手,正好是左手,阳光从他的五指漏出。他的眼睛在指缝间穿梭。
这个阳光也不是特别好啊。
他吃完蛋糕喝完奶茶之后就立马回了家,猛灌自己好几杯酒,把自己灌晕,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论文,将一直不敢加的观点写上去,最后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之后,他立马合上电脑,将杯子扔出去,杯子磕到墙上,又落在地上。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杯子碎了。雾没反应过来,他早晕了,一沾上沙发,秒睡。
第二天,他看着地板上的碎片,设想了很多可能:谁来了?偷东西吗?家里好像没什么贵重东西吧……
他看向棉的房间。这是他除了打扫卫生之外第一次主动来她的房间。
被子一年如一日地整齐地铺在床上,好长的衣柜里放了她的几件衣服,抽屉里的包没少,高跟鞋也摆了几双。一点也没变化。
首饰,项链,也没少,估计价格规中规矩,不是特别珍贵,大概几万开头。
最后,只剩墙上的画了。早看不顺眼了。
雾打开房间里的阳台,又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他站在窗边,想这幅画对棉有什么意义。
如果自己死了,这幅画可能会让她想起自己吧。他扭头,决定死之前把有关自己的东西全给毁了。
烧了吧。
说到炸房子,他就想起了《搏击俱乐部》第一幕就是男主的房子炸了。
原理是啥来着。
今天早上脑子负荷超载,饿了。他决定先把桌子收拾收拾,然后做早餐,边吃边看电影。
他把酒瓶收起来,手没捞到酒杯,下意识扭头,发现,那个杯子应该是自己打碎了 。
有点尴尬。这么想着,他胸口一阵刺疼。他表情只变了一会儿,就正常了,不是说胸口不疼了,只是他不想为了这么点疼痛而浪费时间,他还有事要做。
雾吃着三明治,看着电影,暂停画面,不是结尾那个载入史册的爆炸,是一切的开始。他打开浏览器搜索天然气爆炸。
他了然,合上电脑,打量客厅的一切:如果在那一天把天然气打开,然后关闭玻璃窗,阳光撒在玻璃窗上,就可以达到一定温度,倒时候这个窗帘或者地毯就可以成为可燃物,助燃物。
雾用指头揉揉眼睛。
想象力成分太高,理论可能太低,成功几率太少。他刚刚还有一丝想法觉得这个可行。
当然不可以了,万一棉在没爆之前开门怎么办?当然不可以了。
事在人为。他得找个帮手。
但是他还不想找。雾回房间,锁门关窗。
如果某天得知了自己只剩半个月的寿命,会怎么办?
他呢肯定是该怎么过怎么过,最多每天喝酒,每天看消息,看看论文过了没有。
终于,过了。老师给他打电话:“你这个论文写的非常不错,我可以给你写一份推荐信让你在美国资源局工作。”
“不用了,谢谢老师。我要回家。”
雾收拾收拾自己,出门找人办事。他想了很久,估计办这种事情还是得问问翟,所以他就请人吃饭。
翟好久没见他了,觉得他又长高了。
“我还没见过你短发呢,比长发的时候好看。”
“刚剪的。”他摸摸后脑勺的头发。
棉没发现他没再留过齐肩的头发。也不怪她没发现,只是雾的头发长得实在是太慢,再说他回来到毕业只有三个月多一点,今天是他来芝加哥剪的第一次。
上一次是在英国。他一下飞机就把头发给剪了,全家人都得等他剪头发。
他问妃:“我长头发很难看吗?”
妃的表情藏在他后面,“不难看,只是整个人显得很颓丧。”
是心痛和难过的表情。
他又问翟:“我长头发很难看吗?”
翟疑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看你们对于我短发的反应都那么大。”
翟歪嘴笑起来,眼睛看着盘子里的饭,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回忆起以前的雾:“你的头发后面长,前面短,发尾自动弯起。你每次都是用皮筋扎起来,两边的刘海绑不住。
然后你每天心情特别的萎靡,喜欢发呆,经常盯着某个空地方愣着,好像灵魂被掏空,只剩个躯壳。
你还每天只穿白色或黑色的衣服。
来往的人经常和我,”他抬眼指指自己,“只能看见你的侧脸,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想给你掏根烟,觉得你的气质和烟特别配。”
雾浅浅一笑,“我怕我的躯壳里全是烟雾。”
翟伸出根手指,想这叫什么:“精神洁癖。”
雾请他办事情,翟可以给他提供一个渠道。
“我就知道可以相信你。”他笑起来。
“你应该多笑笑。你不笑也没人觉得你高冷。该偷袭你还是偷袭你。”
还是被强吻的事。
雾和他开玩笑,“你真的够了啊。”
晚上,他就和翟介绍的人联系上了。
一切完成,雾有点烦躁,他用自身皮肉验刀。他第一次在胳膊正面划伤口,这把刀非常锋利,胳膊上的三道伤口又深又漂亮。
雾坐在椅子上,垂着胳膊,伤口开始渗血,血顺着手背的筋脉和骨骼的凸起,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他的另一只手抚摸自己的嘴唇。
他对这把刀非常满意。于是,他给霍衣发消息:[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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