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接到了电话,激动地叫起来,随后就嗔怪起他:“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件事?我都没有时间去买食材。”
“他变金的了?”
这句话把妃问懵了,挂断电话,哭起来。司把她拥入怀,“是我错了。”
珏不知所意,看眼手机,刚把手机放下,它就又响了。
是雾。
他不想去了。
“什么?妈妈已经开始准备食材了,你又说你不回来了?”
“你故意的吧?”
“当然是去找人爱我啊。”
“嗯?”珏皱眉,这句话好像听过。
“昨天……”
雾松口气,“对,我听见了。”
昨天他想起来没约时间,就拐回来想和他商量时间,没想到听到了他说:“他长得好看也没用。没人喜欢他。”
雾眼睛眯起来,转身走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有家人啊。”
他猛的挂断电话,抚摸旁边的xy,然后起身,踩着地毯,往门口走,穿鞋,出门打车。
因为那句话,他失眠了,仔细想想,确实没有。
但是他的身体反应不放过他,内脏压力很大,把晚饭都吐了出来。
吐完好受多了,失眠失到头疼,才睡。
雾低着头,看着路,跟着记忆走,然后停下,转身抬头,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房子,说实话,他没有什么特比的想法。
于是,他按门铃。
妃赶紧开门,然后立马垫脚抱住雾。她把脑袋放他肩膀上,因为雾弯下了腰。
“我终于见到你了。”
妃猛吸一口气,双臂抱紧他。
雾把她推开:“外边冷,先进去吧。”
妃反应过来,拉他进门:“你没有和我说时间,我就还没做饭。我和你父亲说一声,让他赶紧回来。”
“都行。”
雾把外套脱掉,坐在沙发上,双手互相搓动。他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真烦人。他掏出手机。
他回家之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妃牵扯进去,以防万一,但是出尔反尔得事出有因,所以挑了这么一个理由。
“你不是有事情要找我吗?什么事情啊?”
“没事了。”雾关掉手机,抬起头,刚刚,那个男人死了这件事,上了新闻。
他的胃好受点了。
妃做完饭,招呼他过来,“你父亲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先吃。”
雾点点头,低头看见盘子里乘着意面,淋了番茄酱,还放着两个鸡蛋大的肉丸。
他拉好椅子,坐下,拿起叉子,将酱和面搅匀。
说曹操曹操到,司打开门,风尘仆仆地进来,关门,转身看见他们母子在吃饭,俩人嘴唇上还沾着红色的酱。
司收了着急的模样,耸动身体,脱外套,挂外套道:“外边下雪了。”
轻飘飘地一句话。
雾一心一意地吃饭。妃去给他做饭,“没吃饭吧。快过来。”
司坐在正位,眼珠转转,不停地看雾吃饭,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活泼模样重合对照,他开口:“长高了。”
“药太猛,副作用太大。不过也长不了了。”
他23岁生日已经过了。
“生日为什么不回来?”
司定定地看他。
“我每天都很累。”
“我已经帮你找到工作了。”
“我也已经找到工作了。”
妃觉得他们聊着太尴尬,把盘子放司面前,却对雾说:“听说你养了一只小狗?”
“嗯。”
“叫什么名字?”
“xy。”
“好名字。”妃笑着说:“你不对狗毛过敏吗?”
她对狗毛过敏。
“不过敏。”
司哼一声:“养条狗就不累了?你带着它散步都能找到家了。”
“我这不是怕领了条狗回家,妈妈会过敏吗。”
“狗不知道家在哪,你还能不知道吗?”
“我身上也有狗毛。”
司话里话外都在怨他不回家,雾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就是不想回家。xy实名无辜。
司停顿下来,对他说:“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那你们是每天阴云密布地等我呢?还是继续生活,顺便等着我回家呢?”他尾调上扬,笑声涌出来。
他也算是跟在他们身后长大的,面前的这两人永远把自己排在第一位,之后是对方最后才是家庭。
雾终于笑了,俩人惊奇地抬头,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他实在吃不下了,剩下一个肉丸被他四分五裂,和剩余的红酱搅拌在一起。
他没表示自己累了,但是就是能看出来他累了,周身的空气像死水一样浓稠。
但是这句话很好笑吗?事实是第二种。每天稳定生活之外的微不足道的**,就像他们突然想去旅游一样。
“突然有段时间,我哥哥一天几个电话的给我打电话,昨天遇见,估计是他想带他女朋友见我吧。”
他抬起眼皮看他俩的脸色,证明他说对了。
“其实你们早就接受了。不然你也不会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司不打电话很正常,妃不打电话也很正常。
他叹口气,往后靠,“我也有点好奇我为什么要回来一趟。”
他用叉子玩弄盘子里的半个丸子,真的吃不下了。他拿起叉子,叉起剩下的丸子放嘴唇上,启唇咬一口。
妃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上帝会保佑你的。”她将手盖在他的手上,温柔地看着他,她的手覆盖住疤痕。
只是,他的手太凉了。雾把手抽回来,缩起肩膀。
“上帝是个小孩。”
司皱眉,雾说话是真让人听不懂,而且阴阳怪气的,冷冷道:“你妈妈是在为你祈祷。”
雾放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面对他。
司呼吸一重:“……”他吞咽一下,不知道咽下去了什么。
他第一次被别人压制,此时的他不是掌控大局,运筹帷幄的律师,而是一个心虚的人:“就算你说的,你生病了,没问题,只要你乖乖的……按时喝药,不伤害自己。其他的你要做什么都没问题。”
雾叹口气,垂眼,把叉子上的丸子送进口,他看着光秃秃的叉子,柄上沾着红色的酱。
妃轻喊他的名字:“雾。”
雾回神,对司说:“身体不过是容纳我灵魂的容器。你不心疼我的痛苦,你共情我的伤口。多么虚伪。”
“那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我有怨你吗?
如果你在意我当初说的话,那么请问……你的专业呢?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愧于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当真了,说明我说对了。如果我说错了,那么那些话只是气话。这需要依靠你自己判断啊。”
雾轻抛弃掉叉子,钢铁与瓷器撞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吃饭真累。”
他站起身,椅子往后退,与地板摩擦。他走起来,到衣架面前,抬手把司的外套拿下来,再拿自己的外套,然后重新把他的外套挂上去。
雾抿嘴,真的服,有那么多钩子好吧。
他穿上外套,深呼吸一下,转身想和他们告别,就听见妃说:“饭不好吃吗?”
“好吃。但是……”他想说不必再吃了,嫌这句话意思太明显,就说:“他结婚不用喊我。我会换电话号码的。”
外面只下了小雪。
司和妃像每次看他出门一样。从小看到大的小孩……他和他哥一点都不一样,看不明白。
雾走了几步,拐弯继续走,然后扶着路灯开始呕吐,他吐了几分钟,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先擦嘴,后擦鼻子。
还是胃空空的好受点。
他擦擦脸,看一眼天空,感觉下的不是雪,是小石头,擦着脸掉地上,生疼。
雾看看周围的环境,转身想去走出这个街区打个车,没想到与一个女孩撞面。
她表情严肃,对于这个改变他人生的哥哥,除了感激还剩感激。
雾对她笑起来,脚上动作没停,用脚把土覆盖住呕吐物。
女孩披着长发,围着围巾,遮住嘴,依旧能看出来她没笑。
天空不停的下雪,雾站直,微笑道:“小奈,好久不见。”
他朝她走:“长这么大了。”
奈瞬间变换表情,笑着说:“确实好久不见了。来我家呆会吧。”
她小时候就长得漂亮,这么多年了,她几乎是等比例长大,连眼睛都是大大的。
看着她,觉得,英国教育似乎把她教成了一位淑女。
“不用了吧。”
“正在下雪。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啊。”
奈就挡在他面前。
“好吧。”他闭眼,耸耸肩。
雾坐在沙发上,奈端给他一杯热可可。雾的手太凉,和杯子的温差太大,很烫,他把杯子放桌子上,和奈聊天。
“谈恋爱了吗?”
“当然。”
“嗯。”
之后他就沉默了。
奈无奈道:“咱们五年没见,就只问这个?”
雾想了想说:“玉子阿姨呢?”
“出去玩了。”
“哦。”他端起杯子,到窗边赏雪,却看见院子里的植物在外边受冷冽。
“为什么不种一点冬天能开花的植物?”
“你是说山茶花吗?”
“山茶花在冬天开吗?”他低头,用手指不停的试探杯子的温度,不是特别烫了,就端起杯子吹气,抿了一口。甜的。
其实胃液的味道还挺不错的,至少在喝可可之前,他这么觉得。
“对。”
雾柔声笑起来,轻声说:“那我要在我的院子里种山茶花。”他一想到山茶花在冻人的空气里绽放,就觉得很漂亮。
奈好久没听见人说话,便短暂时间,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注意到他撑着脸闭上了眼睛。
她扬眉歪嘴,收手机,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抿起嘴,伸出手指戳戳他。
雾被吵醒,斜抬起头看她。
“睡床上。”她先入为主,拉起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往屋里引。
奈一个不注意,让雾趴在被子上面睡觉了。他缩成一团,伸出一条胳膊当枕头。
她双手叉腰站在床边,先是无奈,后来看到雾的眼镜没摘,便帮他把眼镜摘掉。她靠的近了,注意到雾长得实在好看,再往下看,双腿交叠,一双腿占了床的一半,双脚还没压在床单上。
她不由得反思自己:我小时候是瞎了吗?
她从别处拿了一条被子,盖在他身上,又将枕头垫在他脑袋下。
她把雾用过的杯子洗了,回想。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月而已,并没有很多感情基础,后来他出国,一年回来一次还只是待在自己家里,几乎没见过,刚刚认出来纯属意外。
现在和他谈恋爱来得及吗?
玉回家,奈抱着她跟她说:“雾哥长得好帅啊。我小时候是瞎了吗?这个大一个帅哥我都没发现?”
她怕声音太大,偷偷看一眼房间,抱着玉坐在沙发上,两人耳语。
雾睡觉从来不做梦,也很认床,包括这次也没有例外,几乎是惊醒的。
他慌慌张张地打开门,把沙发上的两人吓了一跳,她们扭头看他。雾眯起眼睛,虚假的感觉涌上来。他淡定的戴上眼镜。
雾的头围是正常男人的大小,只是他的肩很宽,衬得他头小,宽肩小头的比例在他身上也好看。加之,他五官好看,皮肤白皙,身材高挑。
他匆匆忙忙地出门,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这里。
雪一直下到天黑,绣打着伞按门铃。
半分钟不到,门开了。雾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黑色的裤子。他下颌的皮肤几乎和毛衣融为一体,衬得他干净,却没有半点温柔。
绣很搞不懂,分明他很温柔啊。肯定是和他待久了,或者说是知道了什么,才改变了他的想法和感觉。
他让绣煲汤,他没什么胃口。
俩人同时落座,面对面。
他并不想让绣知道那个人死了,和他说了,他会想起来那件事情。
可,是绣主动告诉他的,那可就不一样了。
雾微微一笑,用勺子喝汤:“你还看新闻啊?”
“朋友告诉我的。他比我还在意这件事。”
“哈哈。果然。朋友是自己选的家人。”
绣吮着勺子和他说:“那个人好像是个惯犯,被人报复了,挺惨的。”
“不要乱同情别人。多同情自己。”
“也对。”绣点点头,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捂住眼睛,带着道歉的语气道:“刚开始看到新闻的时候还以为是你——可是你又不是什么坏人。”
雾低头喝汤:“你没证据啊。”
“也对。”
雾又说:“如果一个人能伤害到你,那即使那个人死了也是活该。”
他看着绣在吮骨头,说出来的话囫囵不清:“你都不知道,那个人被报复的有多惨。”
“不。好玩而已。只是他被玩死了。”说完,雾继续喝汤。
他怔住了。
绣把骨头含在舌下,回过神问他:“——什么?”
刚刚的玩笑好像成真了。绣突地睁大眼睛。
雾抬起头,笑道:“我找人办了他,然后给那个人钱说让他再找人继续办他,一直循环下去。那个男的没有高血压,我就给他们药,做的时候顺便下给他。药效很慢,算着时间,第五个过后他就死了。”
可是他的笑容崩坏。像碎掉的微笑面具。
他咽口汤,收起笑脸,露出无辜的表情说:“说实话我很害怕。”
绣刚刚忘记了吞口水,现在想起来了,赶紧含紧舌头咽口唾沫,顺便吐出骨头。
他皱眉看着雾,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害怕什么?化成鬼来报复他?还是被警察抓到?
雾的视线从旁边移到他脸上,蹙眉,还真有点苦恼的样子:“怕他没死,然后找到我家的地址,那样我得在我家里弄死他,会脏的。都怪你,如果你不把他引过来,他就不会知道这个地方。我讨厌让傻逼知道我家。”
绣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尸体一样。
雾猛的喷笑:“骗你的——还当真了,哈哈。胆子真小。”
绣坐在他面前,漂亮的五官拧紧,他觉得雾的每次呼吸都像是浪潮一样,向自己扑来,无法呼吸。
他侧头,手掌掐脖子,咽口水然后呼吸。
不看见雾,他就能自助呼吸。
雾端起碗去洗完,背对着他说:“我也看到那个新闻了。只是我怕你想起来就没和你说。我还是把你想的太弱了。”
绣压着椅背,往后看,看见他毛衣背后的图案:是蓝色的水坑里漾着不同大小的水圈。
宁静。
他舒展眉毛,深呼吸:“可是你比他还吓人。”
“哦?”雾回到沙发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张开手抚摸xy。
绣刷碗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不知道哪一点不对劲让这两种正常的感觉让他感到可怕。
他苦笑一下,觉得不能久留,赶紧离开。绣坐在门口穿鞋,听见脚步声,歪头看到雾领着xy站在他面前。
他戴上了眼镜。绣觉得好多了,脱口而出:“你适合戴眼镜。”
雾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穿鞋,然后开门离开。
绣回到出租屋,和朋友说今晚的事。他拿着一瓶啤酒,回想,边喝边说:“无辜的表情,不带任何感情的台词——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问题。”
朋友却觉得他小题大做:“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吧。你至于吗?”
绣咂嘴,伸出手指宣布:“那你替我试试。我宣布,今晚的事情可以代替那件事情了。”
“你还要给他打工。这只能说明人家的境界在你之上,不能说明他是个变态杀人狂。而且你没证据。”
绣豁然开朗,缓缓吐气,捂住半面脸:“何德何能啊。”
雾一直在门口站着,然后泄气,给霍衣打电话,返回沙发上。xy先上沙发,他躺在沙发上,双腿屈起,腿弯里趴着一条狗。
“我把人家吓了一跳。等到春节的时候给他一个大红包吧。”
霍衣在另一边快笑死了:“你没喝药吧?”
“昨天忘了。”
“你为了不吓到他,喝了两个月的药,就这一次没喝,就露馅了。你真棒。”
雾说到做到,确实给绣发了红包。绣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愿意接受他的道歉,还给他发了视频:
绣和他的朋友在充满中国春节气息的伦敦街头玩耍。他们刚从饭馆出来,外面还在窸窸窣窣地下着小雪。绣拿起手机拍视频,身旁的人都开开心心地入镜,互相捡雪丢着玩。
视频以雪球砸到绣,而他准备反击结束。
他问霍衣:“我会不会太当真了?报复和反击是不一样的吧?”
“这两个词应用的环境就不一样。”
“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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