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姨,要不你再跟老谢生两个呗,刚好凑成葫芦娃组合。”我笑着揶揄她。
“我有你们几个就头够大了我还生?吃饭。”芩姨边说边给我们盛汤。
“现在好过多了,当年我进这个家的时候那才叫艰难。那时候咏麟刚过世,连尸体都没找到,珞珞才11岁。你们的爸爸不同意咏麟最后的嘱托,但我还是来了,因为,老林的死、咏麟的死,在我这里过不去。我们几个一起长大,说好了他们抓坏人除暴安良,我救死扶伤的,可是到了最后,就剩下了我。先是云姐死了,后来他俩也死了。为了你们几个,我就这样有名无分的在这个家呆了很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常常想,如果死的是我,那该有多好?”芩姨说着搅了搅碗中的西红柿鸡蛋汤,眼中泪光闪烁。
她虽然是我姨妈,跟我家苏颖女士是堂姐,但我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在我的观念中,是她抢走了我的爸爸。如今看来,她身上也背负了很多东西,原来,真的没有一个成年人是轻松的。
“吃菜!”林珊适时的给她夹了菜。
她点了点头,摸了摸眼角说:“林珞来到我们家的时候刚好到了叛逆期,可不服管教了。他拿指头指着我说我不是他妈,没资格管他。还说是我的插足,让他的咏麟妈妈伤透心之后才远走参加那次行动。那晚,我包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一夜,第二天我就把他送回山西老家了。那时候年轻气盛,想的不周到,终究是害了孩子。他上完初中就不想上了,我和你爸花钱把他塞到一所私立高中。可是他除了打架就是上网,动不动就把你奶奶气病了。高三毕业没考上大学,我和你爸想让他补习,结果他就离家出走了,我们两个差点吓死,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回来上学,结果气的你爸在老林坟头跪了一夜。
珊珊还好,还算听话。但是我带着苏苏和珊珊两个上班,老耽误工作,若得我们科室主任很不满。坚持了2年,没办法,我只能将两个小的又送回了老家。不过他们两个我倒是在学习上没费心思,他们知道自己认真学习。最享福的就你了,在老木家受尽了荣宠。话说你什么时候跟老木说你已经知道了老曾是你爸爸的事情?”
我愣了愣,也不知道谁那么贱,我才在监狱见了老曾一面,她怎么就知道了?我想着喂一口芹菜,口齿不清地说:“没打算,也不打算说。我生是老木家的人死是老木家的鬼,任你跟老谢费尽心机,也是枉然。”
“你这孩子咋就跟你妈一样一根筋呢?”芩姨无力的叹息一声。
“她只是生了我,没有养我,没有管我,是老木家将我扶养成人,我不欠她的,以后少跟我提她,我妈只有一个,那就是苏颖。”
珊珊见我来了气,忙用肘子戳芩姨。
最后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但是我觉得我没错。
那天从芩姨那里出来之后我没有再去过,每次谢苏叫我去吃饭我都会推辞掉。有一次我妈还打电话问我:“小易,有没有去你六姨家啊?”
我只能敷衍的说一句去了,去了。
我妈和苏芩算是远方堂姐妹,他们苏家户大,所以将闺女儿子都进行了排房,苏芩排行老六,所以我得唤她六姨。可在我上大学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也不认识。我只知道我舅舅很多,都在外工作,天南海北的,没见过的多的是。但我亲舅舅只有一个,家里一直做生意,后来我妈将木槿接回来之后舅舅因为要给表哥看孩子,便搬去了县城。
在我的认知里,我似乎跟芩姨并算不上亲戚。可事实是,我不但和她是亲戚,还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易,你想什么呢?”我的思绪被曾锡山拉回现实。
“没什么,老师,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就有机会再来看你。”我说着起身要走。
“等一下!”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然后对我说,“这是家里的钥匙的位置,你有机会的话去打扫打扫,不然就扔成古屋了。”
我点了点头,接过纸条,半开玩笑的问他为什么不让他的学生去打扫。他轻笑一声:“他们躲我还来不及呢。”
墙倒众人推,果然到哪里都是这个理儿。真是枉费了他一番苦心,听说他临出事前将他的学生全送到了别的老师名下。
“小易――”我走出好几步他又叫住了我。
“嗯?”我回头,看到他额角生起的几缕白发,心里莫名的酸楚。
“跟你妈妈长得真像。”他说。
“你是想说很好看是吧?”我勾了勾唇,“那你还是别说了,免得这些警员哥哥们又叫我‘大姑娘’。”
“很别致的绰号。”
“我走了,想见我的话就告诉我师姐杨晴或者我二伯,我会来的。”
“好。”
其实我能猜到,他想看到我,想说他是我爸爸,我也曾想过要问他,可是那句话我一直未能说出口。他和木咏麟还有老谢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们这些小辈只能捕风捉影,具体无人知晓。
从警局出来之后,我们几个便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转了三次车历经2小时才到学校。以前每天逃课,没有觉得学校有多亲切。这出去一趟,突然觉得学校额外的亲切,有种不想毕业的想法。
回到宿舍打扫一番之后,我们便纷纷爬上床躺尸,司马突兀的说一句:“木易,你这个人吧,平日里温润的时候确实除了长得好看就只剩长的好看了。可是这一生起气来,有一股子天然的邪魅和阴狠味道在眼神里,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你才发现啊?给我看看。”斯寒说着夺了他的手机,我这才明白他是在看照片。
“有吗?”我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刷着手机。
我知道,上次卷宗室着火的那次,听说熙熙进去了,我很着急,但是同事拉着不让我进的时候我很生气,直接放翻了好几个人才进去。监控清晰的拍下了那天一切,看监控的时候司马还说要多拍几张我冲动时候的照片,因为他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帅。
“当然,简直就是个妖孽,既让人心疼又害怕。诶,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何那么在乎你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妹妹?”
“血缘使然,即使他嘴硬不愿意承认。”谢苏直接替我做了回答。
那天的谈话被谢苏很快搅和带偏,晚上打水的时候斯寒趁着他俩没在便问我:“你身体怎么样?那照片我看了,你要是发病了就别撑着,告诉我,万一不行咱们去医院。”
“没事。”
“你骗不了我的,是不是最近记起小时候的一些事了?”
我被他的眼神逼的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说:“那些东西,我终归是要面对的。不要怕,大不了疯了精神病院多个床位,有什么好怕的?”
“木易――”
“开玩笑的,我最近能控制住自己,而且那些东西似乎在慢慢的‘复苏’。”
“好,一有不适就赶紧跟我说。”
“好。”
那之后我经常会梦见滔天的大火,会梦见那个我思念的人。日思夜想的结果是一放国庆节假我便飞去了帝都。
下了飞机,我便转了地铁去了政法大学,云也见到我的时候一扑棱过来差点将我撞翻。
“疯丫头,高不高兴?”我搂着她的腰,抬指削了削她的鼻尖,笑着问。
她连连点着头,双手揪了我的两个耳朵,眼睛笑得快眯成了一条缝。
“有多高兴?”
“飞起来了。”
“政法大学什么时候放人?不应该大四一开学就放你回去的吗?”
“我的毕业论文也在这边做,所以只能迟一点回去。”
“快想死我了。”我说着将她拥在怀里,真想就那样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云也将我带到酒店放了东西之后,我俩就近在楼下吃了一碗面。
“亲爱哒,你飞过来已经很累了,先随意吃点咱们就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晚上我请你吃大餐。”吃饭的时候她说。
“好啊!乐意至极。”我点了点头,心想,你说的那个大餐不会是你自己吧?
吃完饭,回到酒店之后,我确实有些累了,我们两个人边看电视边聊天,聊着聊着我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斜日的余晖从窗户上撒进来,在白色的大床上铺陈了一床金色,她蜷缩在我身边,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又撩人,伴着我的心跳在空气里织出了一张情网,悄无声息的困住了在场的我们。
我和她在一起分分合合好多年,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这样共处一室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上次她还给林珊说什么来着?嗯,看来我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我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鼻子,她没有醒,我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她这才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身,但依旧没醒。
我起初只是想撩撩她,所以在她脸上胡乱的蹭着,可是后来变成情难自控,一发不可收拾。
“你干嘛?”等我脱了她一件衣服的时候她完全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大概是睡懵了。
“吃大餐,你那会儿答应过我的,你忘了?”我笑一声,亲了亲她的唇。她的唇软软的,像海绵蛋糕。
“你――”她的脸红了红,“能不能等咱们毕业?”
“不能,不然你又会给珊珊说我是深柜。”我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她接着骂了一声臭流氓,倒是没有阻止我接下来的动作。
我细细的啄着她浑身的肌肤,有些爱不释手,果然,有些东西碰不得,一旦碰了就像上了瘾。只是,爱归爱,与我对斯寒的那种贪婪是不一样的。
她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异常,笑着说让我别勉强自己。
“对不起!”我说着滚身躺到了一边。
“没关系,你能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她爬在我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我心口的肌肉,挠得我心痒痒。之前,我跟斯寒在一起,没有这么纠结国过,终究,是我负了所有人。“对不起!”我再次开口道歉。
“不要道歉,是你知道我快要死了,才想尽量哄我开心,是我该谢谢你。”她哭了。
我心疼地亲了亲她的发顶,拥她入怀,柔声哄她:“宝贝儿别哭,你真的很性感,是我的问题。”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太贪婪?”
“我说了,宝贝儿这么性感,本该享受更好的爱,是我的问题。”我捋一把头发纾解心中的难过,真的有想陪她到生命尽头的悲壮感。
“木易,虽然——但是你动作那么熟稔,没少跟哥哥那个吧?”她忽然转过来,开始“张牙舞爪”。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跟苏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被她逗笑了,她的脑回路总比别人清奇。
“好,打住,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好吗?”她说着抬手捂了我的嘴。
“过不去!”我扒开她的手,故作生气。
“木易,你刚可是占了老娘便宜的,居然还说这种话?你跟哥哥好几次,哥哥回来浑身都是伤,你不要骗我说你俩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你可以骗家里的长辈,但你骗不了我。”她说着跳下床要穿衣服走人。
我知道玩笑开的有点过了,于是急忙起身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床里,准备哄她。怎料被她一爪子,我脖子上就开了个血槽,她也已经挣脱。
“小也,我就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我连忙跳下床,给她赔笑。
“分手,木易,我要跟你分手。”她哭的很厉害,边哭边穿衣服。
网上说的果然没错——女孩子的脾气,就是艳阳天里突然起的狂风暴雨。
我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我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怎么就到了分手的地步了?
“对不起嘛!对不起!”我从她身后抱了她,开口道歉。
“放开!”
“不放!我已经**于你,你走了我找谁要赔偿去?”我准备死皮赖脸。
“你啥时候**与我?你简直卑鄙无耻!”
“没办法,是你瞎了眼,看上我这无耻之徒,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可是我现在很生气,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她说着已经下口咬我,一口下去就见了血,但我没敢放手,因为天色已晚,我要是放她走会很不安全。
“还不放是吧?”她倒是松了嘴,泪眼婆娑地歪头吼我。
“云也,我都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样?”我也吼了一句,可是吼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就像我妈曾经说的,我这暴脾气,迟早要吃亏。
“你居然吼我?木易,你居然吼我?”她哭得更凶,直接挣开我,抱着衣服跑到浴室去了。
我无力的靠在墙上,看着玻璃上她若隐若现的影子,心乱如麻。我这都做了什么呀?我怎么就那么贱呢?她还能活几日?我让她开开心心不行吗?
没一会儿,我的手机便响了,是斯寒。我一接通便传来他森冷的声音,那声音闯过无线电波将我激得打了个冷颤:“木易,别忘了珊珊还在我手里。”
我就知道,当初我出院的时候,他就突然跟我说让我接受“儿媳妇”,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斯寒,我不是有意的,我贱兮兮的以为那是情趣,谁知道踩到了她的火点。”一想起珊珊还在他手里,我只能怂逼的服软。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想让多少人为你流泪?”他问的一语双关。
我知道我突然回头,对他来说伤害也挺大。他那个人占有欲强,如果我单身一辈子,他能开心的话,那我跟他妹妹在一起,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但是,他妹妹病重那件事情,我怕他受不住,依旧不敢告诉他。
最后,我只能将怎么若云也生气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叹息一声,然后打一个哈欠说:“你咋就那么贱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上人家的床,结果呢?半夜三更不睡觉,闹的鸡飞狗跳的,你是不是有病?”
“谁有你好哄?”我说完之后方觉自己失口。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就在我怀疑断了的时候,他说:“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我们是过去式,你得往前看。”
“我这就去哄她。”我咬了咬唇,心中难得的释然,然后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即便是不跟她在一起,你也不会再给我任何回应,不是吗?这辈子,我们就这样相互亏欠吧!”
“对不起!”我再一次开口道歉,他是那样的了解我,却又是那么的不了解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给我将她留住,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剁了你。”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推开浴室的门硬是将她拉出来带到了床上,她还是哭着要走,说不想再看到我。
“非要走是吗?”我没有什么耐心,又一次吼了她。
“木易,你让我觉得虚伪,明明对当年我和岩岩那件事心有芥蒂,还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我真是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多找几个男朋友。”
“即使找了十个八个又怎样?我木易看上的人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我陪着笑帮她擦眼泪。并开口笑着警告,“云也,你最好给我记住,这辈子你都别想着离开我,死都别想。”
“我要是真想走,你留得住吗?”她说着又爬起来要走。
“那你就试试我留不留得住。”我也被她气的不轻,一伸手她的一件打底衫便成了两半。
可能是我太气了,直接失去了理智,等我清醒的时候她晕了过去,脖子上是被我咬伤的痕迹。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想,她还怀着孕呢,我都做了什么。未免她出事,我急忙收拾一番,带着她去了医院。还好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
“现在的小男生真是的,都不会怜香惜玉吗?”
“就是,我男朋友要是那么折腾我,我估计得英年早逝。”
我听到几个护士在私下讨论着。最后主治医生来的时候瞪一眼满脸愁容的我,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心疼了?别说这小丫头受不住,你这小身板纵欲过度也不好吧?要不要我给你开几副药补补?”
“不用不用,谢谢。”我尴尬的笑了笑,连连摆手。
“别担心,她是孕初期,容易累是正常。情绪也容易波动,你平时多担待。”
“气晕的?”我问。
医生点了点头。几秒又补充道:“你咬人的毛病暂时忍一忍。”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心想,我那不是急中生智嘛!
别了医生,我抓着她的手,心疼的要命,不觉骂一声:“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倔呢?你哪怕服一句软,也不会闹成这样。”
“要是会服软,那就不是你爱的云也了。”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我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苏岩,他身后站着的是秦苏和熙熙。
“岩岩,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苏苏,没想到会碰上你。她怎么了?”
因为有两个女生在,所以我只能将苏岩拉到了外面。我一问才知道他是和熙熙一起来看秦苏的,今天过来给秦苏的一个舍友送东西,刚好看到我送云也来医院的情形。我当时跑的急,所以没注意到他们。
苏岩听说了事情的缘由之后沉默了半晌,最后来了一句:“女色伤身,注意身体。”
“滚!”我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
“两只刺猬在一起,我没指望你们有多和平,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连这么短的假期都用来吵架?我听说她用了你在研究所存的东西,既然能任她胡闹,为何不担待着些呢?”他拍着我的肩,神色讳莫如深。
“岩岩,你对熙熙是认真的吗?”人多嘴杂,我不想说那件事情,于是引开话题。
“那你对小也是认真的吗?”他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又说,“我忘了,你俩都是大圣人,她想治愈你,你想留住她。她病重的事情斯寒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问他:“这次来帝都,熙熙那丫头都没给家里说,只说是出去旅行。岩岩,你跟她那个了吗?”
他笑着点了点头,说他从来不会将自己喜欢的东西留给别人,也不像我这般能做柳下惠。他说完之后瞄着熙熙的方向,笑了,那笑容带着些许宠溺和柔和。让我有点不习惯,有点想发火。我家的小白菜,终究让“猪”给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Chapter 6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关注一下,免费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