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你是这样吗？”
“嗯，你是谁？”
“这是七秒钟之前的问题吗？”画家拿画笔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是谁。”
“我是林楚言，你是Mazr，有什么问题吗。”画家笑眯眯的顺了顺他的头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叶，“好了，不画了，我们去吃饭吧。”
“别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饿了嘛……”
林楚言不语，一个猛子扎进水池里，溅起水花甩了画家一脸。
“别生气嘛，喂，小鱼。”
“有什么好生气的，说不说是你的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林楚言。”
“你……反正不像……你干嘛要专程作弄我一回，就为了好玩？”
“怎么作弄你了，就像我现在被丢在这里这样吗。”画家手下一用力，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断成两截，“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说每个人一生所遇到的一切人和事都是一种修行，如果无法度过这道难关，我们就会被它无止境的折磨，倘若度过了，那就会来到下一个门槛，直至获得真正的圆满。”
“听上去不像什么好东西，你的意思是你折磨我是为了让我修行？”
“哈哈，怎么会，我只是你的同伴，又不是你的命运，我也只是修行路上的可怜人罢了。”
“这跟你是谁有什么关系？”
“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很害怕，Mazr，你能看到吗。”
“我看不到……”
所以，他从梦里醒来，深夜窗外暴雨倾盆，在这个梦里，在这所谓的修行里，我一直都被什么东西困在原地打转，我以为是画家，或者布莱伦，或者母巢。
所以你一直看不见，我们也被什么东西困在这座牢笼里，我和你，只是两个囚徒互相取暖而已。
你是他给我的笼子里盛开的一枝花，像这样对着你自言自语又如何，你只是朵花，又怎能读解我心中恐惧。
画家收拾好一片狼藉的阳台，把那张画挂在墙上，刚一躺下闭上眼睛，又觉得放在这不合适，把他铺在桌子上等颜料干透了就拿去送给墨玉吧。
“我昨天梦见你了。”画家冲过去抱住赢墨玉，她今天穿了一身黑，打着伞站在那活脱脱像个□□头目，赢墨玉出门前似乎洗了头，发梢还未完全干透，鱼尾一样随风摆动了两下。
“好冷。”他坐在玻璃桥上哈了一口气，这座桥有里外两层，内层的玻璃冷的像块冰，赢墨玉无奈陪着他坐下来。
“冷你还坐这。”
“喜欢跟你坐在这里嘛，这里能看到夕阳落下来，跟你在一起就太好了。”
“你……在跟我说？”赢墨玉觉得莫名其妙，他看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眼神好像并没有落在那个人身上，自说自话一样。
“啊，当然了，墨玉。”画家抱着她，软绵绵的发丝像棉花糖一样绕在他手上，“打成卷会不会更好。”
画家想了想，性感大美人，他把头埋在她肩上蹭了蹭，“墨玉，我的墨玉，就这样陪陪我吧。
赢墨玉把他的头掰正正色道：“你怎么这么依赖我，这样不好。”
他抬头笑了笑，墨玉的头发真的像墨玉一样，黑亮柔顺，绕过她的侧脸搭在肩上，温柔的，沉静的，像他，像他，也像他，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被打碎的白色拼图，无论拼上多少碎片，都是一片空白，是谁把我流放到了这里，来做这些无聊的游戏。
“墨玉，你说，我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
“也许我该找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也不会懂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的梦？”
“我在想你，我最喜欢的墨玉。”
“你最喜欢的人才不是我。”赢墨玉又抿唇不语，突然有点讨厌他这副样子，明明只是想从她身上抓到点什么而已。
“你害怕给我什么？”画家笑着抬起头摸了摸她被风吹的冷冰冰的脸。
“我很严肃的。”赢墨玉扯了扯他没心没肺的笑脸，看上去是很轻佻，很不认真，很……让人讨厌的样子，算了，她不想说话了。
“我们什么也没有，就只是这样存在着而已，你能给我什么，我又能留住什么，墨玉，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就好了。”画家顿了顿，悄声道：“我不想死。”
“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说什么……”
“我要走了，墨玉，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说的好像以后都不回来了一样。”
“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还会等我吗。”
“我又不是你的……”赢墨玉不知道这句话后面该填什么词，“反正我不等你，你要去哪？”
“骗你的，我只想看看你爱不爱我嘛，你都不等等我，你不爱我了。”
“好恶心，不要说什么爱不爱的啦。”
“我会回来的，等着我。”
我等了很久，等到我不再是赢墨玉了，也没有等来你，梦和现实的碎片交错着灌入脑中，略过树影有你的笑声，我终于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等我闭上眼睛，被拆分成一堆碎片投入灵魂流转的河流里，其中一片又会在哪个世界与你相遇，这里有世上的一切悲剧，一切不能停驻在时间中的欢声笑语都被淹没在这里，我只能在他撒下光辉投入我梦中时再回到那被打碎的短暂回忆中去。你和你还有你爱的他，我们能否在同一个梦里重聚。
但无论如何，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了，我不能再像这样跟你坐在桥上淋着雨谈心，我也不能再和他停留在同一个世界里对望，我们所有的故事都结束了，下一夜，我不再是我，正如你不再是你，无论他们如何相逢又离去，这世上也再没有凌冽和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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