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就是,我要准备三年后的武举,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跟你聊天……”梁绕结结巴巴地开口,却没发现这狐妖怎么这么有疏离感,搞得他都不敢说话了,“你一定保重……”
或许就是那来自灵魂的羁绊太过深刻,就算是早就遗忘了一切,梁绕还是本能地为苏余音着想。
“你也……保重……”苏余音偏头看向屏风的方向,隐约能看到站在那里的梁绕,似乎无甚改变,似乎是一段陈年旧事。
他狭长的狐眼撩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张开嘴,原本是要劝阻一番,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劝他。
这一世分明不熟,这个男人在这里关心他做什么。
闭眼仰头,不再看。
“那……那我先走了。”梁绕连忙开口,语毕也不等苏余音应声就已经慌慌张张地调头离开了。
那着急的样子搞得跟背后有鬼在追着他一样。
苏余音微微歪头,紫色的眼眸幽深而又复杂。
算了,等休息一下去见圣人吧,他一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能围着圣人转。
换回白衣,这时候也到了下朝的时候,圣人必然在房内处理奏折,苏余音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圣人。”
“余音?请进。”里面下一瞬就传来了声音,圣人的声音不免染上了难以掩盖的笑意。
“是。”很习惯的流程,苏余音推门而入,几步走到中堂。
圣人不出所料地坐在案前批奏折,见到苏余音,令狐江火漆黑的眼眸闪烁星辰一般的光芒,“蹭”地从台子上弹起来,拉着苏余音的手把他往里拉:“余音你可算过来了,我憋了一肚子话要跟你说呢。”
别说是苏余音了,他自己都忘了交代狐妖今天去休息的事情。
仿佛是他们早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本能。
“圣人请讲。”苏余音半分不反抗,任凭圣人把他拉到台子上坐下。
令狐江火当然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兴,笑得嘴角恨不得跟太阳肩并肩:“你是真没见到今天上朝的时候跟他们有关系的一个两个脸多臭,笑死我了。”
说着先是双手握住苏余音的手疯了一样笑了老半天,笑得整个人都趴到狐妖身上去了。
苏余音无奈垂眸,总也是冰冷的眸中不自觉地染上那么几丝温情:“圣人……”
“做得真棒。”令狐江火勉强止住笑来,少年笑得双颊通红,像是害羞脸红一样,似乎是为了使自己看上去足够亲切,圣人伸手挽住狐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余音想要什么赏赐?孤都给。”
听到这话,苏余音微微摇头:“余音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不过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妖,没有什么必须有的,也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你这倒叫我感觉不好意思了。”令狐江火伸手去摸苏余音的白发,那头发摸上去手感实在太棒了,像是被晨露浸染过一般,晶莹纯粹,喜欢得不得了。
别的男人都是不允许别人摸头的,但苏余音却总是乖乖的,不论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叫人不好意思。
“都是应该的。”苏余音开口回复,偏头看向令狐江火,紫色的眼眸光华闪烁。
那脸也是,白皙漂亮,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令狐江火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分明是恒温动物,但狐妖的脸却比他的体温还要低,唇角勾起缱绻的笑意:“真是的。”
苏余音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令狐江火,眸中并无起伏,似乎意识到这样对视实在不礼貌,他默默地垂下眼来,开口:“余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想不到令狐江火这样爽快,苏余音神色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眸中似有笑意:“‘斩草必除根’如果要杀就一定要杀干净,不留后患,否则,只怕他们未来会对圣人不利。”说这话时,狐妖眸中满是冰雪,哪怕就是盛夏的骄阳也难以烫化。
“同化他们,不比杀干净更有用吗?”令狐江火弯了弯唇角,开口。
“是。”得知两人的意见不同的瞬间,苏余音当即垂眸不再言语。
他是野兽,是卸去獠牙利爪的野兽,也不过就是家犬。
“音音你怎么总是这表情。”令狐江火无奈,双手捧着苏余音的脸,那脸美玉一样冰凉滑润,抚摸时像是手握瓷器一般,“我和你聊天呢,不要这么疏离好不好?”
少年君王笑颜如花,眉目中的冷漠也完完全全地藏了起来。
听到这样的话,苏余音复又抬眼看圣人,紫色的眼眸微动,轻声开口:“圣人请讲,余音在听。”声音那样轻柔,羽毛拂过也不过如此。
就像是不打算让令狐江火听到那样。
令狐江火也自觉没趣,默默收回手来,他那样闹腾的年纪,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几乎不怎么言语的妖,也真是为难他了,又回到先前的话题:“所以音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认真的,要什么都给。”
这么轻松就除了那么一大堆人,他高兴,还非得给苏余音赏赐些什么好。
问第二遍了,如果再拒绝,圣人会生气吧?
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了一下,垂眸回答:“圣人想送什么都好。”
他确实不了解人族都有什么,更不知道求什么合适。
而且,他也不过就是圣人身侧一个普普通通陪侍的,哪里有什么资格要什么。
“音音真是的。”令狐江火轻轻嘟了一下嘴,这时才能看出来身上那几分孩童的模样,“那我先欠着,等什么时候有想要的了告诉我。”
苏余音双眸微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令狐江火。
“聊点其他的。”令狐江火拿起放到案前的笔,笔尖缓缓蘸着漆黑的墨水,在拖延时间一样,“我把你提的意见告诉梁绕了,不会生气吧?”
苏余音下意识摇头,雪白的长发泛着涟漪:“不会。”
这就又是尴尬上了。
令狐江火伸手扯了扯苏余音的长发,恨铁不成钢一样,但也不能开口批评。
批评有个卵用,这狐妖认错认得那叫一个爽快。
“音音,帮我倒杯水。”
后面的日子过得就很快了,三载春秋易过,苏余音常侍令狐江火身侧,渐渐的也对人族的生活了解得清清楚楚,跟人相处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狐妖的疏离感更强了,卸去了在醉仙楼中的那层微笑面具,他不再需要通过笑来迎合什么人。
也就更是冷漠了几分。
不过偶尔,在聊起某些事情时却会口若悬河,紫色的眼眸都在发光一样。
这时候的他看上去又跟寻常人无异。
有了苏余音的帮衬,令狐江火也在这三年中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权力,服从的留下,不服的也都在暗地里杀了干净。
无人不臣服。
朝臣把令狐江火对苏余音的宠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嫉妒心鬼藤一样蔓延生长,不少人就盯上了苏余音。
但大部分时候苏余音都在令狐江火身边,也很少跟什么人交流,他们就是找也找不到能大做文章的地方。
但是苏余音的来历,却让他们见缝插针。
有几个宫人端着一杯茶水,抬手敲门:“苏余音,圣人有东西给你。”嘴角冷漠的笑意在孤月之下那样刺眼。
里面苏余音秀眉微皱,他刚从圣人房中离开,为什么不当面说。
心里虽然狐疑,但还是几步过去推开房门来,门外的凉风倒灌了进来,苏余音忍不住拢了拢刚刚解开的衣襟:“请问……”
苏余音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宫人开口:“圣人送了你一杯茶水,今晚喝下。”
“好。”就算是夜晚,苏余音的目力绝佳,也能看清杯子上明晃晃的帝印,那确实是令狐江火的杯子。
没有犹豫,凑到唇边,先是闻到了浓烈的□□的味道。
这药他从前被灌过无数次,不会有错。
虽然稍有不同,那大差不差。
圣人这是什么意思?
苏余音不自觉地抬眼看宫人,宫人的表情并无异样,又垂眸看杯中茶水,狭长的狐眼撩起一抹醉人的红晕,眸中似有点点星光。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明日去认个错吧。
喉结上下滚动,苏余音仰头一饮而尽,心中不免悲凉,为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他会改的,真的会改。
双手将茶杯放回托盘上,开口:“劳烦传告,余音谢过圣人。”声音不免有些干涩。
语毕,回身关门,“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摔上,狐妖的手不自觉颤抖,手背上青筋突突跳着,似乎在隐忍着很大的痛苦。
药效发挥很快,火山爆发一样滚烫的岩浆自下而上疯狂刺激着他的精神,千万的蚂蚁在身上跑动、噬咬,热浪一波一波地冲击,浪花翻卷而出。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滚,狐妖半跪在地上,抬手撕扯衣服,像是泡到红酒中一样,全身的皮肤变得通红,哪怕是冰凉的空气也难以中和这么恐怖的热意。
苏余音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腕,尖尖的牙齿当即刺穿皮肤,滚烫的血液翻涌了出来,精神短暂清醒了一下,随后再次丧失意志。
狐妖的情绪失控了,先前隐藏起来的狐耳狐尾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耳尖颤抖着,尾巴奋力晃动,可以想象得到忍耐着的**有多么旺盛。
他在醉仙楼被调教百年,身上本就敏感,这次更是瞬间失控。
好死不死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余音睡了吗?我考中了!圣人命我择日去边境,我来道个别。”
一个三年,那时候瘦弱的小书生也长成了高大威武的将军,雄姿英发。
“滚!”简单一个字,隐藏了无尽的怒火,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苏余音大抵知道这回被算计了,他该想到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梁绕敲门的手不自觉一滞,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一句话不说就骂开了:“余音,我过来道个别……”
里面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似乎还在低声抽泣。
瞳孔轻微放大:“余音你怎么了?”
“滚!”梁绕不能进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进来。
无奖竞猜:梁绕小弟弟能不能进去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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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木秀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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