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怀疑的种子，在暗自生长
周一下午，办公室内。
在享用完了午饭之后，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办公室里。然后，重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为下午的会议，提前做些准备。
于是。
在这个公司章程规定的，难得休息的午休时段里。
办公室的房间内，一下子涌进了很多人。
这种感觉仿佛就像是，一瞬间吸满了水的海绵，再也盛不下，也容纳不了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只是......
偏见还在，敌视依旧，审判继续。
......
在这间人满为患的房间里，孟随波只觉得，就连屋子内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起来，令人感到喘不过气。
————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
在办公室的门口处，时刻有人在进进出出。
而对于，工位靠近大门处的孟随波而言，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依附在，衣服上的，袖口边的，发尾处的，食物香气。
“咕噜噜......咕噜噜......”
刹那间，孟随波意识到——
由于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工作，然后一直到了现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摄入食物，以补充身体能量的消耗。
所以。
在消化完‘潦草随意的早餐’后，早已是‘空空如也’的胃，正在向他，表示着抗议。
【......】
孟随波面色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又将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屈。
他企图用这张，看似“挡”在自己肚子前侧的办公桌，遮掩住这一阵阵，由内而外的，并且持续朝着自己袭来的‘肠鸣声’。
“咕噜噜......咕噜噜......”
或许是因为，孟随波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随波只觉得——
从他的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咕噜”声，貌似并没有因时间的变长而渐渐减弱，反而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意思。
【好尴尬。】
【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
在一声声朝着门口处，不断靠近的，欢声笑语的对话里。
孟随波猛然发现，在自己隐隐作痛的下腹部处，突然又开始了，无形的拧巴和机械的搅动。
按照前几次已知的经验来说，孟随波很快便意识到——
他的肚子，即将再次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
孟随波的内心小剧场：
【怎么办啊，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可是，这“咕噜咕噜”声，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偏偏在办公室人流量最大的时候，给我整这出，咕噜来咕噜去的。】
【结果呢，还没完没了，停也停不下来......】
————
孟随波一面想着，一面用手，使劲地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在手掌的按下之下，孟随波感受到了，从他身体内部传来的微微颤抖，以及流淌着的血液里，鼓动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
一只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踏入了门内。
顺带，也将刚刚未完的欢声笑语，八卦轶事，一同带了进来。
——“你知道吗？最近附近新开了一家网红火锅店！超级火的！！！要是今天下班以后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尝尝呗！你觉得怎么样？”
——“啊......可惜我不太想吃火锅哎。主要是因为，最近的气温越来越热了，感觉出门在外吃顿火锅，跟蒸桑拿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不是啦。这家火锅店很不一般哦！”
——“......它的锅底，是自选的冰镇饮料。小食呢，则是珍珠，果冻，仙草，布丁一类的。总的来说，其实跟吃甜品相比，没什么区别的啦！”
——“听起来很不错哎！！！在炎热的晚上，吃顿冰凉可口的甜品，一下子感觉，人也变得神清气爽了呢。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可就说好了哦......下班以后......不见不散。”
......
————
孟随波微微抬起眼。
他时刻观察着，从自己眼前经过的，这两道艳丽的身影。
自从进门以后，她们便在没完没了的话题，和不休不止的对话里，路过了孟随波的身旁，然后渐渐地朝着，她们自己的工位走去。
伴随着快言快语的节奏，在这个过程里，她们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直到这时——
孟随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稍稍放松了向下按压的力度，随后自言自语道。
——“哎......”
——“......幸好刚刚忍住了，没有——”
突然间。
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呼唤。
洪亮的男中音，绕过廊道上过川流的人影，跨过桌板前具象实物的遮挡，在孟随波的耳边，爆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喊叫炸弹’。
——“孟随波，你现在有空吗？在办公室吗？”
——“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孟随波被吓了一跳，他的视线里，满是藏不住的震惊，和发自内心的不解。
说话的人，是孟随波的同事，兼上级——贾响。
虽然贾响的职位，于公司内部而言，并不算是太高，只能算是个在中下游处‘浑水摸鱼’的办公室组长。
但这个‘名义上的组长’，除了要负责管更多的，闲杂琐碎的事情以外，其余一切的工资和待遇，和普通员工相比，并没有什么实际区别。
不过，以孟随波刚刚转正，较为空白的资历而言，通常还是选择将其，尊称为“贾组长”。
与此同时——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导致孟随波被贾响洪亮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甚至......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于是。
在孟随波原先紧紧按压着的——手掌底部，因过度诧异，而骤然松开的片刻时段里。
一阵“咕噜咕噜咕噜”声，霎时响彻四周。
“咕噜......咕噜......咕噜噜！”
并且，又因为现在正处于，午休时刻。
所以，在这个还算是安静的办公室里，来自孟随波的“咕噜咕噜”声，没过几秒，便准确地传送到了，周围人的耳朵里。
孟随波面色尴尬。
他赶忙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一阵忙乱的声响里，......孟随波脚步匆匆。
就连他的手肘，在甩臂时碰倒了桌面上的水杯，都没有注意到。
又或者是因为，孟随波沉浸在慌忙“逃窜”的情绪里，来不及重新扶起。
当孟随波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口之后。
他仍能够听见——
先是由屋子里“爆发”出来的，随后又顺着门洞，“溜”到走廊上，泛着丝丝回音的，一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刚刚是‘咕噜怪’在叫么？......啊哈哈哈。”
当已经站定在走廊上的孟随波，听清在他刚刚离开屋子里，传来的这些说话声和欢笑声时。
他不禁面色一红，一抹尴尬无措的神色，顺势爬上了孟随波的脸庞。
但......
毕竟是自己闹出来的笑话，所以孟随波也没理由，反过来再过多的评价些什么。
于是。
孟随波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极快的速度里，慌忙朝着门对侧的，另一间办公室“移动”过去。
约莫一分钟后。
“嘎吱”一声，孟随波推开了那面，紧闭的大门。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是倚靠在黑色皮质转椅上，悠闲地哼着小曲，一面把双脚翘到了实木桌面上，一面嗑着瓜子的贾响。
见孟随波来了，贾响这才慢悠悠的把腿从桌面上撤了下来，接着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令孟随波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贾响竟将双手抱拳，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以一种防御的姿态，和他进行着对话。
孟随波微微点头，表示收到了由贾响的眼睛发出的，“坐下聊”的这一指令。
他侧过身，刚想要随手关门。
就听见——
贾响急急出声，抢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动作。
——“别......别关门，先等一下——”
——“反正嘛......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我们就敞开大门，开诚布公的聊聊吧。”
孟随波：“......”
————
孟随波内心小剧场：
【？】
【......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我该知道吗？是我能知道的吗？还是说，我已经知道了？？？】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
不过。
虽然孟随波并没有立马理解到，贾响那句话中的真正含义。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照做。
于是——
孟随波乖乖的将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贾响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等候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贾响藏在银色金属镜框后的眼睛，凝视了孟随波一会儿，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审视。而后，他缓缓开口，说道。
——“小孟啊，你最近感觉......”
——“怎么样啊？”
在贾响的话尾处，他将几丝牵扯不断的深意，一并藏了进去。
随着贾响的目光，直直地向前射向了孟随波所在的位置。
至此，他话尾处的黏连，与眸眼深处的尖锐，合二为一，一并化作了一团，没有颜色的“灰雾炮弹”。
然后，投掷在了孟随波的心底处......
几秒后。
‘灰雾炮弹们’接二连三的，彻底炸开了花。
嘭！——嘭！——嘭！——！
在几番轰炸过后的，硝烟与尘埃里。
孟随波看见，在贾响的眼眸里，闪烁着淡漠的微光。
却又好像，在薄薄的透明镜片里，被无形的暗流瞬间稀释，消失不见。
接下来，在塞满了整间屋子的沉默里。
贾响稍稍停顿，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而等到贾响刚将水杯放回，他的双手却又立刻恢复成了，原先的握拳状。
孟随波将这一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然后，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为什么他一直执意保持着，这个看起来十分别扭的姿势。】
【贾组长今天真的是，好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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