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知,松宦阑这个宰相当得不易。
隋国弓刀立朝以武事平天下,松宦阑这个宰相的文治之功自然不值一提。不过治理偌大的一个国家,四处都是军事,八方要用钱粮,天下大乱,饥民四起,野有饿殍,从太原起事至今九年以来,他这个“萧何”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竟也勉强对付了个出入相抵四面光鲜,委实不得不让人佩服其周转营生之能。松宦阑能理财,这一层即使素不相能的李颉英也从不讳言。百官言其不易,却并非因为他擅长财务民政,乃因其乖巧通达,他很会处理和皇帝天子奉元帝之间那种既是君臣又似兄弟的关系。
松宦阑虽出身豪门,却并不富庶。他是蒲州桑泉县人,祖父松融做过司本大夫,父亲松瑜当过绛州刺史。虽说是官宦世家,然而松宦阑父母早亡,他自幼孤苦无依,不得已在族中几个堂兄家中寄养,也说不尽那白眼森森世情种种。
自十四岁出仕以来,他历任蒲州主簿、左亲卫、齐州户曹参军、齐郡郡丞、御史台侍御史、民部驾部承务郎。大业七年,年近半百的松宦阑方才出任太原郡通守兼晋阳宫副监。这一番仕途变迁宦海倾腾,松宦阑委实受益匪浅。
能与皇帝天子嬉戏为友,当他是宥煦王时也并非什么难事,其中缘故或许是奉元帝本人生性豁达爽朗结交广泛,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四海豪杰来投了。奉元帝早年的朋友极多,且不拘贵贱不论出身。
不过,能够在奉元帝太极加冕登基称帝之后还被这位九五至尊视为良师益友的人,环顾天下却只有这个每日里寡言少语的松玄真。
皇帝目光沉沉,缓缓合上表卷,对松宦阑道:“只要实心为国之人,所见大多略同,天子州这次雪灾,任城王处置得还算妥当只不过他上给朕的这份奏疏里还提到沈家二公子没有走官道归京,反而带着几百亲随去了西北,此为何故?可是有异心?”
松宦阑斟酌道:“西北毕竟地势形势复杂,许是中途发现有异也未可知,沈家根基皆在京城,恐他也不敢有逆反之心,再观沈家世代忠烈,应不可能胆大妄为,毕竟这几日雪灾频至,驿路断绝,消息也有阻滞,不若陛下再耐心等待几日。”
李颉英立在一边 ,满脸堆笑:“主上天纵英才,宽厚仁爱,只是这沈二公子作为边州大将擅离职守,陛下允他归京团聚,并非让他携亲卫四处潜游,此举未免太未将天家威严放在眼里,沈将军在外掌军,务实多于务虚,咱们臣子可以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却还是如此做了,可见是陛下对沈家太过优纵,这才让沈将军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且不论此,自下国库紧张饷帑不足,沈将军那边的西州大营可以拨派军饷最多的,也是看在西州大营对抗的塞外突阙的骁骑,可他还是连连上书要求增派粮饷,那些金额白银别说西州大营的十万大军,就是一个州府都养得起了,臣还听说那沈三公子府中后院妻妾成群,好不**,有人昨儿还撞死在沈府门前,说他强抢民女,首辅大人,你说这沈家家风竟是如此呢。”
松宦阑目光略为沉:“说起来沈三公子荒淫还不及奉安侯万分之一,老夫所知奉安侯连朝廷官员的夫人都有所梁指,前日国子监刘司业的夫人因为得罪了奉安侯,竟被奉安侯用计陷害惨死牢中,有后任民女协助官府才查清真相,因为当时官府屈惮于卫家,便隐瞒下此事,反而将刘司业关进大牢,那后任民女这才找到老夫,老夫受她所托,又觉事关朝廷官员,这才当面向陛下提起此事。”说罢将袖中陈情状双手奉给皇帝,皇帝眸里不知是怒意、阴沉、抑或是其他情绪,许久他方才缓声问:“那民女是?”
松宦阑忙道:“是殷府中一位小姐的婢女。”
“既是婢女想必与那位小姐不脱干系,你且将她召进宫,同时将审理此案的人员带上来,朕亲自审问。”奉元帝语气微冷,“玄真,这里也有道参你的奏折,你又如何解释?”
松宦阑呼吸顿了顿,后背的冷汗呼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奏折上是参他远房表亲松三月与当地官员柳如珅勾结私放禁品货船,勾结当地银米帮害死七品河道官沈凤琢,而他不仅徇私包庇,还勾结吏部官员贩卖官职,松江月的崇文门税使官一职也正是由此而来,参他的人正是沈凤琢之子沈鱼。
“臣并不知情啊,还请陛下明鉴!”
松宦阑连忙磕头,头撞击在青石砖地板上发出极沉闷的声响,闻之令人胆战心惊,平复着紊乱的情绪。
他正思考着应答之辞时,耳边却传来叹息之声:“玄真,朕还不知你的为人?若是真不知你为人,你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多谢陛下!”
松宦阑起身,仍是胆战心惊,没成想奉安侯等人如此可恶,利用此事来攀咬他:“此事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奉元帝也不含糊,直抒其意:“此案交由大理寺卿查办,玄真你等着杜如晦的结果便是,他的为人相信满朝上下没有不称其公正的,说起来他还是朕的妹父,却从未有过以私情谋私利的想法当真是难得的良臣。”
李颉英见缝插针:“陛下说的是,清安长公主与杜大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杜大人的决策想必朝中人也不会有异议,定能还首辅的清白,首辅大人可是国之重臣,跟在陛下身边多少年了,什么为人还不清楚?岂能由一个小官家的房子肆意诋毁,简直是不将天家威严放在眼里。”
“按理来说,此事该交由锦衣卫来查办,颉英你不怪朕乱了职份?”奉元帝试探性的目光夹杂在龙口兽炉喷吐出来的霭霭烟雾中,比大殿顶上的金龙更威严三分。
寻常人见到这目光怕是早已腿软,可李颉英是老油条,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此时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恭敬模样,“什么职务不职务的,陛下是君,我们是臣,说白了不就是奴才,陛下吩咐什么,臣子做什么便是了,只是臣不免要多关心首辅大人两句,毕竟首辅大人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又如此得陛下信任,切莫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辜负了陛下信任,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任城王上表,请敕免去三郡百姓一年钱粮,你怎么看?”
松宦阑垂头思忖了片刻,抬头答道:“历亭彰南是代王造逆之地,人心向来不稳,当地太守口碑不好,郡县乡里多有不服者。何况代王旧部啸聚勇众,隐匿乡间,也在图谋不轨,欲为代王复仇。现在朝廷南疆未定,北方突厥猖肆,中原断断不能再有反复。儿臣以为,应允任城王所请,加恩免去历亭、深州、兖州、瀛州、铭州、饶阳六郡三年税赋,以抚慰百姓,恢复生产,使土地有所弛养,庶民得以生息!齐鲁临海,可改户课为盐课,如此则数年之后,此道或为朝廷财源之重亦未可知。”
奉元帝笑点头:“说得不错,另外御史台谏劾崔宦游作为地方知府广揽钱财荼毒地方,应予诛戮以戒百官,朕对此未置一词。你怎么想?”
松宦阑毫不犹豫地答道:“书生之见不足为考,诸崔宦游人品败坏尽人知!但山东初定,若此时诛戮刘贼旧人,劳神两载方得抚定的诸道郡县历时要岌岌可危。臣以为,崔宦游在地方确实不利抚民,不过其毕竟是贬谪到地方的两制重臣,不如诏其归朝追加禄位加抚慰颐养天年,可参照先例,授禄不任职,养起来就是了,这样不复有代王之乱。殷鉴不远,万不可重蹈覆辙。”
奉元帝轻轻拍了拍御案:“说得好啊,这才是谋国之论!治大国如烹小鲜,君者更要恤民力、慎征伐。乱世方息,天下亟待安定,这个时候朝廷若是仍黩武之策,必定生民涂炭,民生怨起。”
李颉英暗自咬牙又道:“陛下,臣也有一事要禀。”
奉元帝的目光堪堪转向李颉英,语调却是不易察的冷:“说。”
李颉英眉目底下泛着阴沉:“听闻殷氏的二姑娘近日病得下不来床榻,京中近来有流言称是太子与殷氏不睦,近来臣发现禁军里的沈三郎经常早出晚归,让人细细审问之下才知这位沈鱼是殷姑娘的心上人,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只不过迫于无奈,这才不得已分开,臣思来想去,毕竟有关未来太子妃,还是向陛下禀明了才好。”
“放肆!”奉元帝斜眼睨他一眼,“堂堂太子妃居然与他人有梁,来人速去查明是否真有此事,同时派几位太医到殷府给未来太子妃看病,务必将病症详尽道来,同时将沈家三子抓拿进大狱,务必将他上奏的弹劾首辅的事查明,以及严刑逼问是否真与殷氏有染。”
*
鱼琅琊戴了帷帽,准备到真奴寺去看一看,同时在不远处发现妖冶玉与滕女也在。
当寺里的晨钟在凌晨的寒风中响起,斋堂里的僧人便业已忙碌起来,动静不再刻意压着,取米洗米、架柴烧火,平常极少使用的巨大铁锅早已一一洗刷干净,每口锅里放水,水烧开后,每个锅里足足放进了五担大米,然后用巨大的铁铲在锅里来回搅动,寺里的僧人忙得不亦乐乎,寺外早已人头攒动,待了粥的饥准如长蛇之阵,是是排了一二里长。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下来的却是位年轻公子,披着鹤氅,皮肤十分苍白,就像一块纹理细腻光泽通透的脂玉。
他的皮肤失于血色,脸色苍白如雪,甚至比身上裹着的白狐裘上面的白狐毛更加苍白,出挑的容貌,却因为眼底因常年浸淫在酒色中的鸦青而折损几分。
沈鱼怎会来此?!
“你这放的是什么米,如此粗砺就算了,还跟水一样稀,你们太子要施粥便施了,本来欢欢喜喜来寒风中领排队几十时辰领粥,领到的就是这种玩意,敢情拿我们这些流民当猴耍呢,人家穆玉王在宝积寺施粥,粥煮得又稠又浓,还要配两个白面馒头,多大方,堂堂太子施粥,竟比当地官府还要抠搜,怕不是只想拿我们立他的名声,却又不肯花钱罢了!”有人在寒风中摔了碗,面上满上愤怒之色,寒风将他苍老的皮肤都刮裂了,整个人瘦骨嶙峋,看着十分潦倒。
周围的人纷纷应和起来,偶有不怕死的去推搡维护秩序的官员:“这粥这么稀怎么喝,天奴府的权贵天天大鱼大肉,一餐便可花上百两银子,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派这么稀的粥!早知派的是这样稀的粥,我宁愿走远一点去宝积寺,太子要做善事,就不该舍不得那点银子,他们每年从咱们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油脂还少吗?从这件事我算是看出来,穆玉王倒是比太子更爱护我们百姓些,他将来做了皇帝,不比太子好?”
拦着流民的官兵大怒:“敢恶意诋毁太子!”他抽出长刀顷刻将刚才说话的两位流怪杀了,鲜血涌了一地,周围的百姓惊叫着往后退,有人更加愤怒:“安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连句实话都不让我们说了吗?明明是你们官府欺骗在先,我们在寒风中等了几个时辰,就让我们吃这样的东西,现在不过有人将实话说出来了,你们就光天化日之下行革节人命之举,可见太子绝非明君,你这老兵痞平日里逞威作福,将来我若得志,必将尔等蛀虫杀之泄恨!”
那名官兵大怒:“这粥怎么了,老夫适才也吃了碗,我们平日在外行军打仗吃的就是这些,他穆玉王自是不同,因为人家手里的天南府和御福府两大州府本身就富得流油,我们太子殿下没有那么好的封地不说,手里还有几万的兵要养,本身粮饷紧张,这些粥还是太子拔了私库给你们发的,有的人既不稀罕,那走了便是,我们也乐于将粥留给更有需要的人,这大过年的也别没事找事,否则今日将事情闹大,上头问责下来,你们可还有粥喝?一粒米都没。”
躁动的人群本来安分了些,却又听有人冷笑:“别听这老兵话,瞎说,当今太子拨给太子的赈灾粮就有几百万两,你们若坦坦荡荡,怎怕我们将事情闹大,各位是要喝这不见几粒米的稀汤,让太子堂而皇之地将赈灾粮都贪去吗?如此不公,若不争取,岂不是让那些狗贪官大了胆子,今天觉得不公的就和我一起摔了这碗,让那些拘贪官站出来给一个交代!”
果真,刚才那群人又被言语煽动起来,纷纷用着摔碗,吓走了庙里不少香客。
滕女对妖冶玉道:“小姐,外面似乎是灾民在闹事,我们先去后院躲躲,以免那群灾民闯进来不小心误伤。”
妖冶玉盯着那威严肃穆的金漆佛像拜了一拜:“此事定有人鼓动,你待会见机行事将带头闹事的人抓起来,以免让他们跑了,细细审问下来便知结果。”
其背后很有可能就是穆玉王或卫家人在搞鬼,她倒不是想帮太子,而是见不得流民被当作他们玩弄权术的工具,若真触怒了天家,保不齐全都要掉脑袋。
天家赐的粥,你可以不喝,但不能主动讨要更多,更不能诋毁,为了颜面以及威慑民众。
奉元帝上一世的确将今天来领粥的灾民尽数杀头了,今日前来调查是回事,能救灾民自然她也不会吝于施以援手。
滕女看向掩目求佛的纤弱身影,搂起她的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随后才快速到外面去,院子富丽宽广,四周的塔殿也如外表所见一样雄伟富丽,光亮从雕花窗斜照出长长的光影,将小院分割成明暗两界,白雪覆宫瓦,朱墙映红梅。
瓦缸里的水已经结了层薄冰,老和尚用砖头敲开那层薄冰,盛出水来放在小泥炉上烧,然后取出茶块放了进去,茶炉升起的霭霭白烟飘浮在空气里,只见他略带歉意对妖冶玉道:“小施主,今日庙里招待不周,庙里没什么好东西,倒是这水是从山顶上的潜龙溪打回的,用来煮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妖冶玉颔首:“无碍,住持若有事便去忙吧,我也不是什么金贵人物,妖精化捐的钱财其实与我本人来说也并无多大干系,老任持要仔细安抚好外面的流民才是,这事要说大了,对庙里的名声不好,而且若是得罪了太子,就更是一桩罪过。”
和尚道谢后离去,妖冶玉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清苦中有微微的回甘,恰到好处。
她身边的邬青道:“小姐平日里来庙中都要去拜一拜观音,我也不知她为何独青睐于观音。”
妖冶玉闻言,轻轻将茶盏放下:“带路,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关窍。”
邬青忙给她引路,走到院中的时候看见一美貌病弱少年拢着狐氅立于雪中。
他正在看庙前立的香炉,上面被香客摸得金漆重剥落了,无端蒙上层清冷衰败的影子,远远还有钟声回荡的声音。
妖冶玉走近些,认出来是沈三郎,她微微一笑:“沈公子为何在此处?”
白雪皑皑的萧瑟景象与墙边的灼灼梅花相互映衬,更衬少年骨姿若玉,被梅花打下半边阴影笼覆的脸似乎含了笑意。
与他自己清冷的气质样貌不同,却是阴恻恻的,细颈上绫纱缠绕,邬青从后面双手向外伸开,是准备杀死她的架势。
朝阳如金色织锦洒在沈鱼身上,将他的阴影拉得极长,仿佛是刚从阴暗处爬出来的厉鬼。
枯槁狰狞,空气凉而浓厚,慢慢地渗入一丝苦腥味,后面的邬青用力更猛,呼恨不得将她的脖颈扭下。
妖冶玉急火攻心,抽出腰上匕首正要割断绫纱,蓦地林中簌簌作响,有道倩影从她头顶上飞过,只听耳边铮然一声,刀刃寒光迫人,邬青惨叫一声,绫纱被割断,而自己也得以脱困。
那面纱未遮住那位女子的面容,只她的眼神虽美,却过于冷冽,犹如在看半埋入土的活死人,妖冶玉眉头一皱,并未想起这是何人,但她可以肯定,此人是认识自己的。
突然,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头顶飞过,一道吠叫过后是直冲而来的怪物身影,此怪物似狼似狗,却没有五官,只一对耳朵高高耸起,一只尾巴巨大,可见是血腥味吸引而至的妖物。
它的鼻头发出沉重的粗喘,已经可以感受到它怒气勃然的冲动,沈鱼眼见没有得手,正准备落荒而逃,怪物见之,立刻冲上前去利爪刮开背部,只听他惨叫一声,仿佛遭受了剜心之痛,叫得无比凄厉。
只见青女握着翡翠剑,恶狠狠地去刺那没有五官的怪物,怪物的利爪过于细长锋利,仿佛只要一勾一拉就可以将青女的身体撕成碎片,看得人胆战心惊,青女猛地在刹那间踢退那怪物。
她头也不回地反手刃,将妖怪捅了一刀,热血溅了她半身,她却毫无犹豫地用刀将妖物砍翻在地。
可那妖物过于强悍,几次都没能将它打倒,因为腿被利爪划伤,她一时被妖怪带得踉跄,摔倒在地。
眼见那妖物就要扑来,一道利剑赶在这之前捅穿了妖怪的身体,接着她又在妖怪发出的怪叫声中将刀收回鞘中,用脚将妖怪踹了出去,跌摔在不远处的雪地里,那刀光横扫,直接破开了妖怪的皮肉。
青女看向站在风雪里救了她的人,一朵红色梅花悠悠地从枝头飘落,一股幽香钻进鼻子里,她不由得伸手去接,可接到的不是易碎的梅花,而是尚且温热的一只手,冬日白雪下,她的面容好似夺去了冬末刚刚复起的那一丝春意,触手的瞬间,她的心跳快了几分。
她将她扶起,转瞬看见倒在雪地上的妖冶玉,忙向她奔去:“阿姬,没事吧?可有伤到?”
妖冶玉平静下刚才因厮打而慌乱的心,见鱼琅琊着急于自己,她心中涌出一股暖流:“阿姐无事,倒是中了这贱婢的诡计。”
邬青在后背不可察觉地握紧刀梢要刺向妖冶玉,不料鱼琅琊已然到了跟前,一手拍回刀刃,一把拽紧她的衣衫将她摔翻在地。妖物在这时看准时机直扑而来,青女拔出刀刃再次格挡,谁知那妖物跃过她直扑鱼琅琊。
鱼琅琊抽出邬青腰上的匕首,在妖怪扑过来之际抱着邬青滚到一边,又飞快地掷出刀剑!
刀口的血珠凝成冰晶,在日光下闪耀着晶明明亮的油光如鲜亮的宝石一般,妖怪终于被她狠狠钉在墙上咽了气。
“你的伤不需要看看吗?”鱼琅琊看见青女转身要走,但她被妖怪伏击而露出的小半个肩口上仿佛被血粘住似的,上面还有许多旧伤,其中最为著眼的应该是肩上一道从后面贯穿的血洞,虽是陈年旧伤,如今看起来却依旧极其恐怖。
注意到她的目光,青女掩住伤口,冷声道:“不用了,请别向滕女提到我来过此处。”
她刚走到巷口,有人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重重地将她的头按在地上,粗砺的地面摩擦着她的脸,面前阴影处是一双绣金蟒靴,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尾处的一道半寸长的陈年旧疤被一朵红色莲花覆盖,当真是凭添几分邪气,只听他极沉的声音传来:“去哪了?”
青女浑身发抖,不光是身上的伤口所引发的剧痛痉挛,更是本能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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