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愿去看身后的人,重新将她抱上马车,对他们道:“本王还有要紧事,此处就交给王爷打理了,王爷此番归京,改日再去王府拜访皇兄。”
再看那任城王自是点头颔首,他骑着白王马,环抱着她飞快地往朱雀大街奔去,冷冽的寒风吹打在她的脸上,偏偏马背上的双将她环抱得极紧,她便沉缓地睁了眼:“你带我去哪儿?”
他望向她,目光如同墨水般深沉,泛出漪澜微波,马儿在雪夜狂奔,扑出的白气凝成一大片,隐匿于风雪之中,他们一路顺畅无阻地来到一处高山,他拥她入怀,示意她去看底下的军营,这是太子所掌的靖远军营,底下的营帐只有几处有军士站岗,大部分都不见人影。
她正疑惑,背后传来极深沉的一抹嗤笑。
“救命!救命啊!”一道凄厉的哭喊从士兵军帐中传出,飘荡在沉冷的雪夜里,只见名士兵挣拧地笑着,将衣衫不整的女子拖着拉到营帐附近,欲行不轨之事。女子忠烈得很,随手捡起石块砸向那名士兵,士兵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脚步极为踉跄,竟来不及反应闪躲,给那名女子砸得头破血流,斗大一个血洞,往外不断地冒血。
又有几名士兵拎着酒壶走出来,看见此状竟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行不行啊?哥们都享用完了,你还没动手,不过有一说一,你手里这个倒是比较漂亮,只是性子不好,没有其它几个乖顺,你若搞不定,不如让老哥替你解决,刚掳回来的这批你再去挑一个乖觉的,当得这样丢人。”
那名士兵被他们的话刺激了,自觉十分失了颜面,抬手就扇了那女子一巴掌,青女的脸被扇得一偏,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时有些昏沉,眼见那名士兵又要来扒她的衣服,她忙向那名士兵求饶道:“ 你们向王子说一声,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地听他的话。”
士兵不耐烦地吼了声:“说什么呢?既进了这里,那就好好地伺候爷,爷也会让你快活的,省得吃那没有必要的搭头。”青女被那人喂了软骨散,每次若有不顺他意的地方,他便将她抓来这种地方折磨,她心如死灰,再也不反抗了。
鱼琅琊却在上面看得恼火,堂堂军营是纪律严明的地方,这里看着不仅军纪散乱,军土更如同流氓匪寇一般,她抽出马背上挂着的弓箭,一只温热的大掌将她的手也包裹住了,如同烙铁一般,乌市玹在耳边呢喃轻笑:“你瞧你连握姿势都不对,逞什么能?还是本王来找你。”
他握着她的手,一下子拉紧弓弦,另一只手掌却在她腰上游移,鱼琅琊恼怒着要推开他,只听他闷笑:“别动,等会儿给人发现了你难道想与本王死在一块。”
鱼琅琊的身形猛地僵住了,这厮的不要脸色度简直超华她的想象,月光如水铺洒,朦胧中勾勒两人纠缠的轮廓,她不自在地转头瞪他,却见他轻笑着,眼尾涨着娇红,竟让人只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妖魅靡丽,他揽住她的腰:“你要殉情,本王也可勉为其难地同意,现在,你应该专心点。”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冷光一瞬间映照了两人的眼睛,一双似鹰隼,一双似幼狼,都给人以一种凌厉感。
利箭划破天际,挟着冷雪刺入那人胸口,那人僵硬着身体,双手还放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直直倒在青女身边,青女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直垂到膝弯,此时失了舞杖的桎梏,随着她踉跄的步伐鬼魅般在风中飞舞,脚腕上的铃铛混乱地交碰,又时不时与地面刮擦,声乱如麻,雪浓密地糊着她的眼睛,没走两步又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脸半边高高肿起。
她身后的士兵看见了死去的同伴,酒意消散了几分,都在叫骂着,同时又去抓那逃走的女人。
鱼琅琊再次拉弓,乌市玹却止住她的动作,在他们的视角里看不见女人的面容,只看见那女人对面走来后高大俊逸的男,高鼻深目,有道疤在眼角,却用莲花纹遮盖了,风雪下他披着狐氅,眉目有三分凌厉,视有所察地看了过来,那股阴冷似的温柔并不违和,却仍能隔着那层温柔窥见他野狼毒蛇般的本质。
只见那女人下身着寸缕,裸着一双修长如玉杵般的腿,而他也状似温柔地将人拦腰抱起进了营帐,几位士兵仍在原处胆战心惊。
鱼琅琊认出来了:“刚才那是赫连兰?他为什么出现在军营?”
乌市玹驾马往山下走去,沿路的哨岗没有人敢挡他,但是鱼琅琊却能时不时看见冻死的士兵,还有一些穿着极单薄的麻衣站在哨岗下,他面上和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冻得青光,目光涣散,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鱼琅琊愈发对这支离京城如此近的军队感到好奇与不解,只听乌市玹道:“靖远军从前是代王所掌,谋逆之后,靖远军除去几名将领被杀,其它仍保留着原状,而其中归功于一名叫骁复的将军及时将靖远军到宫中护驾,平叛代王谋反有功,只可惜这靖远军毕竟是代王一手操办的,即使归到太子所掌,也还是荒废了。”
“而这恰也成了太子手中最好的刀,凡有恶事,皆为靖远军所为,前年太子亲征谋反的信阳王,一时粮草短缺,他的军队以靖远军名号屠了一城,自此靖远军臭名昭著,而民间对代王以及旧部,愈发生厌,对于奉元帝来说,他也是乐见其成,而拨给靖远军的粮饷则尽数被太子以及上层官员私吞,靖远军大部分是穷苦良民,他们不肯作恶,倒是太子以及奉元帝一直在给他们泼脏水,他们才开始自暴自弃。你所见只是冰山一角,太子党在京中奢靡成风,前日在私妓不从,其宠信的官员而被当街杖死,太子明知却不肯发落,这便是你所拥护的太子,眼下看来他还可能与魔族勾结,今日真奴寺之事虽有穆玉王手笔,可你也清楚白的不能说成黑的,他派下的米粥的确如同清汤,官兵当街杀人,足可见平日之威,你要的情,是用苔生来换,你当真心无所愧?”
鱼琅琊沉默,她看着天际吐出的云霞,一点点的浮光隐在边际,冰雪在枝叶上消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乌市玹没有动,鱼琅琊推开他,自己跃下马,冷不丁摔一跤,倒在雪地里,手掌上溢着血丝,她闷哼一声,爬起来自顾自地向前走,她恨他,为什么让她知道这些,哪怕她告诉自己这是小说,可她也的确不能接受这样的人登上帝位,可谁手里完全干净呢?
都不是什么好赖货。
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回家而已,小说里的苍生与她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系统,她是自私自利的人,她为了回家可以不择手段,谁也别来和她说什么大道理。
正待她撇开乌市玹继续往回走,疾风袭过雪丛,火光扑朔的那一刻,刀锋碰击的声音遂然撞响,有妖兽的叫声在林中回荡,眼见那半似鬼的奇怪妖兽要扑上来,鱼琅琊瞳孔猛地放大,握着长剑向那妖兽一砍,刀刃堪堪划过那妖兽的脸,而那妖兽居然发出一种极为奇特的怪笑声,刀刃泛起的冷光照亮了它的两只獠牙,那妖兽在她肩上咬了一口,鱼琅琊感觉肩口痛麻。
一只手从后侧来拉她上马,鱼琅琊用力挣开那只手,右侧一片血腥,她重重用力将撞击那怪物的脑袋,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夜极为明显,而她翻身跃起刺向那怪物,血溅了她半身,眼尾也染上血色,乌发绫乱飘扬,他低头看见那刀光之间的沉静眼眸与蕴藏三分柔意的杀伐果决。
有马蹄声在山中震动,火光已经渐渐逼近,几支利箭以迅猛之速朝他们所在射来,乌市玹伸出手拉她上马,鱼琅琊被他环抱着,他轻轻将头放在她的肩上,鱼琅琊忍无可忍:“我们在被人追杀!你揩油能不能换个地点。”
乌市玹轻轻闷笑,眸尾染上阴沉的戾色,月亮突然被云层完全遮掩,此时虽是交接之际,却仍是昏黑一片,许多林中怪物都被这股阴煞之气吸引而来,有的怪叫声腔调柔媚轻悦,像极了满怀柔情的妇人。各种各样的鬼见之令人胆惧,甚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温热的掌心倾覆上来,牢牢地攥住她的眼睛,周围只有各种怪物的厮声叫喊以及士兵被屠杀而发出的哀嚎,血腥味如同血浆般黏附在她的鼻腔,那股铁锈味让人十分难受,可在她看不见之时,乌市玹眸底的血色愈发浓厚,他体内的妖力又开始四处冲撞。
他杀人噬血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看见月光下的雪白纤细之颈,甚至有将它折断的冲动,他强压妖骨涌上来的妖力,扼制住自己内心的魔障,终于,心露在冲天血光中毫无征兆地将他吞没,他手指落在她的脖颈上,触感冰凉绵软,让他生出了顽劣的兴趣。
掌下的猎物散发着香甜的芬芳,任何细枝末节的动静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俯低身子朝她逼近,清楚地感受她在发抖。
纤细单薄的大片肩颈完全展露在他的眼前,身上沾染的鲜血与她的皮肤形成了极强烈的对比,他忍不住张开口啃咬上去。
乌市玹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气,鱼琅琊被颈上传来的刺痛弄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她挣扎一下,却被乌市玹用手按在马背上,整个人动弹不得,可她也不敢再乱动,因为随时会有摔下马背的风险。
冷寒的雪像刀似地刮在她脸上,他又被他如此按着。实在是羞耻至极,偏偏眼睛也被他遮挡住了,她对情况一无所知。
“你疯了吗?你快放开我,我现在很疼…乌市玹!你是在犯什么病?!”
她沙哑地对他吼着,偏偏他已经如同失智的野兽。
乌市玹看着雪颈仍无法填补心中那股极其强烈的**,他迫切地想要更多,陡然伸出的利爪划开了她背部的衣服。光洁的背部在他面前展露无遗,犹如最新鲜最可口的食物。
宽大的外袍在他的动作间变得松松垮垮的,挂在双臂处,光洁的背被他的手掌触碰之时,传来更是如雪的冷意令她战栗颤抖不止,可奇怪的是,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妖力所摄。
压迫感犹如重山压顶,根本无法动弹,更别提挣扎。
她感受到背脊传来的阴鸷通视,这股目光如有实质,令她下意识竖起汗毛,而在此时他终于松开的手,鱼琅琊面前是一片冰天雪地,一只掌按压在他的后脑勺,她迫切要张口与他说话时,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伸进她的唇中犹如利刃,不断地翻搅,所有的声音闷在唇齿间,那仅剩的呜咽声也被埋于风雪之中。
突然她脑中有根紧绷的弦突然铮鸣一声断了,背脊处传来的炙烫又黏腻润滑的感觉如同毒蛇在脊处滑动,令她只觉又麻又痒,但比起身体上的难耐,更多的是身体上的屈辱。
在这不远处的山崖上,青女冷冷注视着这一切,赫连兰在身后环住她的肩,语调极为暧昧:“青儿,你可别忘了是谁在血腥的地里救了你,你已向天狼神发过誓,此生只会忠诚于本王人,但你怎么能破坏本王的计划呢,本王心疼你,但若不惩罚你,岂不坏了规矩?”
青女淡淡道:“是奴才做错了,奴才破坏了王子多日以来的筹谋。”
魔族暗中操线,意图在庙中暗杀任城王妃,劫走幼子,与奉安候等人协定一把火烧于真奴寺,顺带让沈三郎死在庙里。
动手的是庙里的老住持,他又是松室阑的老交情,这个人同他的兄弟松宦阑是一样仁慈的人,锦衣卫拿捏了庙里和尚的命,他只能为奉安侯做伪证,届时松室阑动手谋杀沈鱼的嫌疑洗不脱,最开始计划的构局也就成了真帝王不可能不起疑心。
任城王是天子州的守备将军,魔族要困的是任城王这只兽,任城王和骠骑将军沈洵梵共同筑着隋国的防线,可奉元帝疑心重,先联合奉安侯在朝中人手散播沈化擅离职守的消息。再派人将沈氏劫获,同时给沈氏的那支永定军传去奉元帝想杀鸡敬猴的消息,而让他们信服的证据,其中之一是让沈鱼莫名其妙死在庙里,其中之二是让奉元帝问罪于松宦阑,罪责太子党。
永定军那边军心一乱,魔军可趁机出兵,依奉安侯卫氏所诺只以邬州、珀州,这两块是奉安侯的封地,届时奉元帝为安抚卫氏,必定会割让新的封地给卫氏,而且会离京城更近,而且独攻邬州、珀州两块贫瘠州府,独不仅更富庶的启州,启州是沈家封地,此举必定引起奉元帝和朝臣的疑心,认为沈家与魔族有所勾结。
可现在的局面却是偏轨的,沈三郎、妖冶氏都活着,连任城王妃都安然无恙,可她无端想起自己在刘司业家中遇见滕女时她的那番话。
最初赫连兰让她潜伏在刘司业家中是为给奉安侯制造冤案,鹿族才能更好地掌控他,谁知弄巧成拙,倒是让滕女提前将事情捅到官府去了。
青女看向远处马背上的人,将弓箭搭起,赫连兰站在她的身后包裹住她,仿若在教她拉弓:“专心,他们今日得见了本王子在靖远军营,将来可是麻烦得很,你也不想瞧见你如此狼狈的人还活在这世上吧。”
她的身体被他身上的冰凉笼罩住,但身体仍迸发出强烈的热意,汗珠在她的额角和鼻尖冒出,她只能屏住气息将了对准马背上的两人。
利箭精确地射中乌市玹的胸口,眼看又要飞来一箭,鱼琅琊当即环抱着乌市玹落马,风雪如同绵沙将两道身影纠缠,这些窸窸拉扯声隐隐约约,无数的利箭刺破寂夜,杂乱地落在白茫茫的天地里。
她听到远处铁骑踏地的余音,带着凄厉与凄凉,他们的刀剑不是用在对付外敌上,而用在朝堂里的争权夺利里,她被迫卷入这个世界,无意识中也化成了其中一枚棋子,以天地为棋盘,以江山与朝臣为玉棋,谁又是背后的搏弈者?
他们滚到巨岩下,而她摸出一掌心的血,她在这危机重重的黑夜里,在点点昏光里,看见他血红的瞳,一阵风雪袭过,那迷茫的眼瞳再次清明起来,仍没有半分的慌乱与痛色,远处的铁骑已隐约看得见轮廓,泛着血腥气的甲胄在月光下折着润亮的银白光,远眺地平线,果真是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乌市玹再次捂住她的眼,割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滴滴如珠玉,却泛着极浓重的阴煞气,天地间的死寂完全被打破,无数只羽毛亮如青缎的乌鹊飞来,眼瞳都是血红色的,就像他刚才腕上涎下的血珠。
有的兵士被乌鹊啄得头破血流,有人在风雪中惨痛地大叫:“乌鹊啄走了我的眼睛,大家小心!”远远地看过去,被啄走眼睛的那部分士兵就像是在流着血泪,偶有部分妖鬼还在身后突袭,瞬间将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太诡异了,站在高山上的赫连兰看着这一切。
鱼琅琊眼见攻势不佳,他们对方人太多了!鱼琅琊看向崖边湍急的河流,揽着乌市玹纵身跳下,在风雪的呼啸与狂乱的箭矢声里,两道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赫连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只沉声道:“去找,找到了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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