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远处的军队是云艾帝都中心派来维护秩序与安全的。
麟川听小摊前的顾客说，最近云艾高层已经松口同意跟乌尔多斯进行文化上的交流了，所以就把那些人给放了进来。
反正不是来抓自己的就行了，他放下心来。
晚上过八点，新年集市灯火通明，一整条街都摆满了各色摊位，竟比他们刚来的那天还要热闹。
乐之拽了拽正在给客人烤串的麟川，小声说:“生长液都卖完了。”
“啊？这么快？”麟川光顾着炉子上的生意，没注意摊位的另一侧。
“嗯。”乐之靠近了炉子一些，想以此来取暖。
其实是他跟顾客传授了一些种植养护的经验，还特意加了他们的联系方式，说有售后服务，必要时可以上门，人家这才爽快付了钱。
这个售卖方式是他先前搜百科搜到的，没想到这么好用。
麟川忙着招呼生意，就把一串烤得焦香的肉给了他，嘱咐了两句:“你休息会吃点东西，剩下的肉干交给我来卖吧。”
乐之配合地坐在板凳上吃起烧烤，转过头四处张望着别的摊位。
旁边那个卖泥娃娃的小摊播放着很可爱的儿童音乐，吸引了一大批小孩在摊位前挑挑拣拣，稚嫩的笑声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原来，再不富裕的地方，到了逢年过节时，也是愿意为娱乐消遣买单的。
乐之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几个金属小动物，后悔没把它们带过来，要不然也会有孩子喜欢的吧。
他托着下巴又看了眼对面，那是个卖电子设备的摊子，看荧光牌上的介绍，说是进了一批新款的游戏机，新年三天限时打折出售。
他也很喜欢玩游戏，还在实验室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做过一个简易的游戏机，把星际网上的一些游戏都移植了过去，后来还借麟川玩过。可惜这次出来得急，没把它带上。
自家摊位依旧热闹，大约是人多的缘故，乐之不觉得天有多冷，摊位上方撑着大蓬顶，风沙被人流堵着也吹不进来，身体反倒被炉子的热度烤得有些暖。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任凭脑子里想东想西的，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只是身体一发热就容易困倦，这颗沉重的脑袋一瞬间就点到了胳膊上。
再醒过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背上，天空中依旧飘着细密的雪花。
“麟川，东西都卖完了吗？”他打了个哈欠。
“嗯！你醒啦！”麟川看上去兴高采烈地，“今晚挣了不少呢，等到家咱们就分账！”
乐之直接拒绝了:“不用分，你收着吧，我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麟川背着人，拍了拍拢着的腿，回应道:“我们可以存在一块儿，但是该是你的还是要算清楚，你付出了劳动，是你该得的。”
他必须把这社会化程度过低的主人教好，万一哪天他们不幸分开，对方得有能力自力更生啊。
“乐乐，你要明白，以后只要自己出力了，那就一定记得拿回报，不然别人会霸占你的劳动成果的！”
“可是你不会霸占的，所以这一条只能用在公事公办的事情上，对吗。”
智商高就是好，不仅会举一反三，一番话还听得人心里暖暖的，麟川高兴地应着:“对，对，是这个意思，你真聪明。”
那晚，两个人裹着毛毯数了很久的钱，把所有赚来的和之前用剩的加在一起，足够他们吃喝玩乐一年了。
麟川数学不好，所以具体分摊数额交给了乐之来算，这么好的头脑，拿来算这种小数目，简直是大材小用。笨蛋仿生人按计算器的功夫，他已经快速心算到下一个部分了。
没多久，两个各自分好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乐之只抽了几张纸币出来，剩下的又递给了麟川:，说:“你帮我存着吧，我容易丢三落四的，要用钱的时候，我会管你要的。”
麟川的脑海不由得浮现从前在家里，爸爸赚了钱上交给妈妈，只给自己留点零花钱的画面，瞬间觉得这钱拿了烫手。
“你怎么了？”乐之歪过头观察着他的神色。
“啊…没事啦，”回过神来，麟川清清嗓子，“我明天白天去存电子账户，顺便开通一下它的权限，这样我们都能在光脑直接刷了。”
乐之颔首，捏着几张钱倒在枕头上入睡。他白天没有补觉，晚上还熬到了现在，早就撑不住了。
麟川对于这种一秒关机的行为见怪不怪，抽出那只手里的纸币，帮忙装进了对方外套的口袋里。
他默默在心里打算，要是能多赚点钱，自己绝对要把乐之这个嗜睡的后遗症给治好。
第二天依旧是同样的行程安排，由于前一天生长液卖得快，这次乐之干脆多打包了一些带去。
担心入夜后的集市人多挤得慌，两个人又早早地过来摆摊了。
隔壁泥娃娃摊的老板比他们到得更早，见两人收拾起桌子，便跑过来攀谈起来:“你们卖的那个什么试剂，好像很管用的样子啊，我姑姑昨天买了一瓶，几滴下去，你猜怎么着？种子刚栽进土里不到24小时，今早抽了新芽呢！”
乐之不擅交际，低头安静擦着板凳，幸好麟川大方地接过了话头:“大哥，您要是有需要，也可以买瓶回去放着备用，保质期三年呢，我们只摆三天的摊，以后再想买可就难啦。”
他和乐之是准备在离开之前，把生长液的配方交给镇长的，只不过后续镇长会怎么操作，他无法预料。
泥娃娃老板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下决心要买一个回家试试。这药水本来也不贵，他权当是一瓶营养剂的费用了。
麟川刚点上炉子，摊子前又来了另一个人，是昨天买了三十串烤肉的男人。
街上行人稀少，他没像昨晚那样大胆拉下口罩，只是偷偷摸摸地凑近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老板老板，我今天还多带了两个人一块过来买，你抓紧时间多烤点啊。”
说罢，他朝远处的角落挥挥手，那里立刻钻出了两个全副武装，穿得跟保镖一样的人。
麟川极其不放心他们仨做贼的这副样子，想要拒绝:“你们不会是什么可疑人物吧？”
男子赶紧摆手否认:“不是呀，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生怕自己吃不到肉，干脆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拍在了桌子边，财大气粗地说:“要不你开个价吧，我钱管够！”
麟川见到巨款，吓得马上把钱装进了自己兜里，开始点火烤肉串。
男子满心期待着烤熟后的美食，兴奋得又买了好几袋肉干，让身后的两个人揣进了怀里。
差不多烤到一半时，街尾突然冲出来一支军队，把整条街都给封锁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神色紧张地守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不敢招惹麻烦事。
麟川还以为这又是什么维护秩序的行动，便没有上心，直到乐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提醒:“他们怎么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原本站在摊位前的三个人，此刻见势不好拔腿就跑，连烤好的串儿都忘了拿。
“啊！他们果然有问题啊！”麟川光顾看逃跑的方向，把肉都烤糊了。
追过来的几个士兵停在了小摊前，把两个人层层包围了起来。
乐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本能地往麟川身后躲，手轻轻地扯住了他的衣摆。
队伍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制服，提着佩剑的黑发男子，一脸严肃地向他们询问:“刚那两个人往什么地方跑了？”
此人并没有拿武器逼迫自己开口，两个人还是紧张得要命，不自觉都往对方那边靠过去。
“往巷子里跑了，”麟川担心会被认定成从犯，只能说出实情，“我们……我们只是出来做生意的，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黑发男子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转移到烧烤炉上，那上面的肉已经被烤得黢黑，散发出一股焦糊味，他皱着眉拿手挡了挡。
接着他又打量起一旁摆着的生长液和肉干，盯着标签上的价格看了很久，最后重新把目光聚焦到了人身上:“把你们的通行证拿出来。”
麟川慢吞吞摸出口袋的证件，连带着乐之的一块递给了男子。
检查了半天，确认是正规的通行证以后，男子又用冷漠的语气盘问起来:“你们俩，从哪儿来的？”
“威……威思特星。”麟川差点忘了它的名字，初来乍到时乐之说过一次，他记下了。
“身份证呢？”
“……额，弄丢了。”
糟糕，他们俩可不是真的威思特人！但凡对方认真去核实一下星际档案，他们肯定就露馅了！
男子显然也看出两人在隐瞒些什么，偏头和身后的士兵说了声:“把他们带走。”
麟川下意识护着身后的人，大声质问:“凭什么抓人啊，我们也没犯法吧！再说了，那几个人我们真的不认识啊！”
“不是抓，是配合调查。”男子不多说废话，也懒得解释，大手一挥直接叫士兵过去押人。
麟川一步步倒退远离那些人，紧紧攥着乐之的手，随时准备突破人群。
乐之猜到了他的想法，用空余的手在口袋里给他传输加密通讯:“别暴露自己的能力。”
思来想去，只能退而求其次，麟川和对方商量起来:“不管怎么样，我们俩必须待在一起。”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看着乐之挨打，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场面了。
带头的男子居然同意了这个要求，转过身就朝包围圈外走去。
士兵很快就拿着小型麻醉枪站到了两个人身后。
麟川清楚这个摊子是摆不下去了，只好紧牵着身边的人，把那只冻得冰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企图输送一点温暖。
被押送离开时，乐之回想起了某些痛苦的记忆，身体一直在发抖，麟川把他往自己肩头带了带，让他靠了上去，并安抚道:“别怕，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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