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进化科学管理局。
孟佩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杯子想喝口热茶提提神才发现茶水早就失去温度。
近半年觉醒精神力的人数不断增加，与之相对的是越来越频繁的由精神力导致的社会事件，她作为总局的局长这段时间为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前几天公众关注度极高的帝都医院的事故，好在有人及时出手这才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那个帮忙的好心人，想到这里孟佩芝的心情也不由得复杂起来，并且深觉任重道远，没休息多久就又投入到工作中。
“叩叩叩。”
助理抱着一叠资料急匆匆闯进来，多一秒都等不及，“孟局！前几天送来的人醒了！是S级！”
孟佩芝一顿，霍然起身，顾不得咕噜噜滚到地上的钢笔，激动地问道：“确定吗？我现在就过去！”
这可是全华国，不，是整个地球第一个S级！
“等等，您别急。”助理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表情有些怪异：“他现在在洗澡，大概还要等一会。”
孟佩芝：？
*
两个多小时前。
卫昭又一次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这是在哪里，这次他的意识无比清晰，知道自己身上蓝白的布料是病号服。
上一次醒过来是在医院没错，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打量了一圈周围过于高科技的陈设，包括但不仅限于全息投影、小型再生治疗仪、医疗舱等等各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这是他老家地球没错吧？
正在怀疑人生的卫昭忽然转头向门口望去，下一秒就有人推门而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似乎并不奇怪卫昭已经清醒，早就准备好一样掏出本子和笔，“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你才刚醒，我们慢慢来好吗？”
卫昭盯着他友好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点头，示意自己的配合。
医生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这也算是正常临床表现，真要算起来这个少年之前在医院徒手解决一个精神海暴乱的C级才有问题。
“好的，那么我们先来做几项检查。不会很复杂，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可以听明白吗？”她的语速很慢，生怕卫昭听不懂，声音也很有亲和力，见卫昭又点头才继续往下问。
“请问你的名字是？”
卫昭：“#￥@·*&。”
医生一脸疑惑，显然没听明白卫昭说的什么鸟语，就在她开始怀疑病人的语言中枢出现问题时卫昭轻咳一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字正腔圆的中文那种。
卫昭神色如常，心中却暗自捏了把汗，太久没说中文，差点串台。
医生不疑有他，继续往下问。随着对答的推进卫昭的普通话也逐渐顺溜起来，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声音还有些嘶哑低沉。
“还记得你昏迷之前的情况吗？”
卫昭沉默一瞬，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是从山上滚下去的，再准确一点可能是被陨石砸晕之后滚下去的。
拳头大的陨石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冲脑门来，那种脑花一凉的感觉让他在从另一个世界醒来后无数次怀疑自己的脑袋被开了个对穿的洞。
但现在他的额头光洁如新，什么都没有。卫昭也只能暂且咽下这件事，说：“失足。”
“很好，你的身体目前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轮到你提问了。”其实应该说是好过头了，任何一个长期昏迷的人都不应该有这么清晰的思维和良好的身体素质。
卫昭在出意外后就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根据以往的病历来看只有一些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却不明原因地始终处于昏睡状态。
几个月后他的情况急转直下，如果不是有季家的财力支持，恐怕根本留不住他。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卫昭也作为进化预备役就被列入了进化科学管理局的重点观察名单，但反过来说要不是季家全力救治卫昭，华国也不会发现治疗精神力损伤的特效药物。
但现在这个局势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谢谢医生，对了，今天是几月几号啊？”卫昭看到全息屏上的数字顺嘴问了一句。
“7月30号。”
卫昭心里一松，原来自己只睡了不到一个月，他是真怕眼睛一睁一闭十年过去。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紧接着就听医生补充道：“你昏迷了一年多哦，所以纠正一下你刚才的回答，你今年应该是18岁了。”
卫昭无力地闭眼，“……好的。”
谢谢你，医生，虽然他很开心才过去一年，但这已经是他的第二个18了。
人不能拥有第二次青春，但卫昭可以。
他有气无力地道：“所以这是哪里？”
“华国进化科学管理局。”医生有些期待，笑眯眯地说，“不过我们内部更喜欢叫它精神力管理局。”
卫昭更加生无可恋，并且兴致缺缺。
“你好像不太意外？噢，我忘记了，医院里你应该已经接触过了，你还记得吗？”
卫昭怎么会不记得，就是那个精神海暴乱的倒霉蛋，被自己抓着头发……等等，抓着头发！？
卫昭搓搓手指尖，仿佛能从上面嗅到油脂和汗水混合发酵的味道，他当时好像还没穿鞋子。
医院的地面、人体的分泌物，想到这些卫昭就一阵恶寒，此刻脑子里只有洗澡这一个念头。
他僵着手脚和医生表达自己的需求，却被狠狠驳回，理由是他接下来还要做基础的身体检查，尤其会影响到血压的数值。
挨过漫长无比的体检后终于来到最后一项，精神力等级测试。
卫昭一脸无辜地听着技术员的指导，一边嗯嗯啊啊表示明白，心里却在想待会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免得机器被他弄坏。类似的精神力检测仪器啦禁锢装置啦上辈子不知道被他干爆过多少台。
他刚刚抽空瞄了一眼自己的精神海，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一片汪洋，也就是说等级大概是没变的。
技术员撸起袖子一脸激动地给卫昭加油：“全力输出！不要担心！”
搞这么热血吗？
那他可来真的了啊？
卫昭看着蛋形装置的小门在眼前缓缓闭合，颇有些跃跃欲试。
开个玩笑，上辈子就因为精神力等级太高当了一辈子超级无敌大社畜，现在他只想退休养老。但卫昭思来想去看医生和技术员小哥这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精神力觉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真要全民进化的话等级太低又吃亏。
所以探出精神力触须的时候卫昭在头发丝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根头发丝，现在就是两根头发丝的强度，也不至于太……
“S级！！！”
技术员暴吼一声，窗户都被震得哐哐响，脸上是与荣有焉的骄傲，恨不得跳到桌子上朝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
这可是第一个S级！连那些鼻孔翻到天上去的星际文明都没几个的存在！
他见证历史了！
卫昭一个激灵意识到坏菜了，还没等他想好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小门就被人一把拉开，技术员哽咽着试图抱他：“恭喜你啊同学！你就是华国未来的希望啊！”
一句话抑扬顿挫包含情感，活像朗读大赛现场，但卫昭实在胃痛，皱着脸反客为主地开始平息一片混乱的现场。
总之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
时间回到现在，孟佩芝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地站在会客室的门外，激动、兴奋就不用说了，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感叹。
事实上卫昭的资料早就在华国和管理局的高层中传开了，虽说人都是肤浅的动物，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外貌就是个皮相，再好看也没国泰民安来得重要。
但卫昭实在是，实在是，不是说他长相离奇，反而是太好看，好看得和星际文明中那位无可比拟的大人物一模一样。除了发色瞳色迥异之外，几乎就是一个人。
要不是那位英年早逝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乐子来。
卫昭不知道孟佩芝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隔音极好的大门，不是很明白来人为什么要在门外杵着cos柱子。
还好他并没有等太久。
“你好，我是管理局的局长孟佩芝。”
卫昭循声望去，乌沉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孟佩芝笑容不变心下一惊，这个眼神简直和她在影像资料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也就是那个叫伊莱·尤因的联盟元帅。
少年的五官还远没有那位元帅的凌厉，但已经能从轮廓中窥见几分，长眉英气唇色浅淡，本就冷白的肤色在大病之后更显得森寒，一双微挑的杏眼却中和了这种攻击性，看上去仅仅是冷淡了些。
这种没来由的既视感很快就在卫昭乖巧礼貌的笑容中消散，再也找不出一点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快得仿佛是幻觉。
孟佩芝雷厉风行，打完招呼就直奔主题，卫昭这才知道这一年时间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宇宙膨胀，地球所在的宇宙和另一个宇宙撞在一起之后神奇地融合了，就像一大一小两个肥皂泡泡，“啵”一声合成了一个更大的泡泡。
于是地球开始进化，并且和另一个宇宙的文明进行了友好的接触。这些都是目前普罗大众知道的消息，更多的就是暂时不适合公开的内容。
不过在卫昭好奇发现外星人这种事是可以说的吗之后，孟局长表示外星人的飞船被天文爱好者拍得清清楚楚，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卫昭：有种脑干缺失的美，这外星人属实掉价。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孟佩芝这么着急来找这位新“S”级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郑重且严肃地直视面前太过年轻的孩子，“我想邀请你加入管理局，不仅仅是为了华国。”
她知道这对一个刚刚遭受巨大打击的少年来说太过沉重，未来不应该担在他和其他孩子们身上，但目前他们别无他法。
卫昭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立即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问道：“是因为另一个宇宙的文明吗？”
孟佩芝有些惊讶他的敏锐，思索片刻挑出一些不太敏感的事情告诉他。
“事实上，你是地球唯一一个S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听好了，你是联盟唯一一个……，你必须……】
可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拯救一个国家的，更别说一颗星球，一片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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