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泛白于空，光洒下来照得人刺眼，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暖。
伊祁淮他们三个又要重新回到城内，和救援队分为两路，自己去收集芯片。
由于时间紧张，他们换上了其他装备，以至于收集到芯片后只用在胸前传感器上贴上一贴就可以将芯片内容发送至总部，方便迅速研究。
可惜这种装备在平常不允许用，因为很有可能被仿生人或普通人类盗用，如果用心不轨将会酿成大祸。
废墟下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苍舒雀翻开一块石头，下面压着一只浸着血的手，指甲也劈成两半，可直直看见肉。
苍舒雀搬开石块，没能看见那人完整的尸体，而是独一只的断手，像被什么撕裂开。
他重新带上保护手套，将那只手自仔细端详了一番。
举起手，血从皮肤流过，滴在地上。看着从血流出的地方，人骨不再是人骨，而是嵌入了钢筋。
苍舒雀很轻易地取出铁骨，没有锈迹，铁骨和人皮是完全隔开的。
他不敢多动，将手放入自封袋。
苍舒雀点了点通讯录，心道：“我这里找到一只嵌着铁骨的手，我目前无法判断是仿生人还是仿生人杀死人类后留下的杰作，你那边有相同物品吗？或者其他的身体部分。”
“有一条胳膊，骨头是一通到底的。”伊祁淮此刻也刚将手臂储存起来，“看起来是撕裂的，我怀疑是后者，给我们留下一个警示。”
苍舒雀叹气：“不知道有几个人是被分解了，回去确认完还要提取DNA，这一套流程真复杂。”
“尽快解决吧，全球都这样了，总部也可能直接舍去认领这一环节。”
伊祁淮说的是实话，全球太多人了，工序太过麻烦，他们并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获取家人的身份信息上，也可以直白地说，在这个阶段家人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更大概率的是，过程能瞒则瞒，只用知道结果是死了就可以了。
苍舒雀继续翻找这附近，一般来讲剩余的线索不会离这儿太远。他站在低处，离堆砌的高处又一段距离，不用担心二次塌陷带来的灾难。
他继续搬开一块块较大的石头，发现下面埋着一些伴着泥沙的肉。
这些看不清内部也并没有伴着血的肉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不愿拿在手里。
苍舒雀无法确定这是什么，但内心有个答案——这是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过的人肉。
是忘记拿走还是故意留下？
苍舒雀想着，觉得有一束强烈的被注视感围绕着他，那种感觉来源于他的右侧。
他从胯/下快速拿出枪，上膛后右手直直对着那块没能看见人的地方，眼神没有太多的感情，似乎下一秒就能开枪射穿他人的头。
苍舒雀一声令下：“出来！”
没有回应，却还能感觉到一股无端视线。
苍舒雀又重复了一遍：“出来！”
那人似乎是心慌，不知道怎么脚一绊，发出响声，又被苍舒雀瞧了个正着。
苍舒雀看着那人倒在地下，脸朝着地，缓缓爬起后看见他后立马就起身要逃。苍舒雀连忙大跨步向前将他按在地上，道：“跑什么？坐着！”
那人趴在地上，眼睛不敢瞧苍舒雀，鼻涕眼泪倾泻而出，哭喊的声音伴随着回声环绕在这一片废墟。
“闭嘴！”苍舒雀怕他暴露自己的位置。
苍舒雀见自己金属探测没有响，又抓起那人的手臂捏了捏，道：“怕什么？我又不杀了你，我是人啊。”
那人眼神更加惊恐，手努力地甩开苍舒雀，都无济于事，他声音发颤，又不甘低头，慢慢坐了起来，道：“就是因为是人才可怕，你们要把我的身体撕碎。”
“你看见了？”苍舒雀问。
那人不再多听，叫喊道：“不要！不要！”
他歇斯底里叫喊让苍舒雀更加确定是仿生人干的事。
“我要杀你早杀了，别激动，我没那个意思。”苍舒雀蹲下平视他，那人眼神闪躲，不愿对上。
苍舒雀心里叹了口气，道：“你冷静一下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不。”那人的屁股擦着地，向后退了一米。
苍舒雀看着他的举动笑了笑，抓住他的腿将他拖了回来，平静地说：“这是通知，我没有问你的意见。”
苍舒雀不知道是将这人留在身边还是送他出去。当然，他内心已经偏向后者，因为他无法让那人跟着他看这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想必最真实的场景已经被那个人瞧了个遍，现在只是加重他的心理阴影，到最后把人逼疯了也不见怪，情报什么的也别想得到了。
苍舒雀呼唤伊祁淮，心跳加速：“少校，我这里有目击者。”
伊祁淮的心伴着通讯录震动了，回复道：“注意安全，我来找你。”
伊祁淮刚起身就收到苍舒雀的消息，他手拿着一块腐肉，还有不少插在上面的芯片，他没法一一传递，只好先用密封袋装起来。装好后他愣在原地想了想，从背包中取出深黑不透光的袋子套上，这才离开。
他环视四周，找到一条小道绕了过去。
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奈何房屋堆砌有高有低，哪怕站的足够近，在彼此的身边也有一座垒到十米的危墙抵挡。脚下可以随意，身体却不敢擦到任何地方。
也许一碰巨响惊人，烟灰四起。
伊祁淮手里拿着黑色密封袋姗姗来迟，走到距离苍舒雀三米处将东西放下，缓步向前。
苍舒雀心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叫我不要杀他、把他撕成两半，这事也只有仿生人能做了，我让他放心我不会杀他后他又不愿说了，很奇怪。”
伊祁淮死死盯着那人：“大概是怕说了后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怕我们言而无信。”
“不管他了，”伊祁淮摇了摇头，“发生什么我也猜了个大概，没什么必须知道的了。”
苍舒雀愣了一下，看看伊祁淮又看看那人，有点懵，道：“啊？就不管了？”
伊祁淮说：“嗯。”
坐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猛得抬头，而是耳朵听着这事的真实性。
苍舒雀不信，仍认为是障眼法，他心敲了敲伊祁淮的聊天框，问道：“不可能的吧？”
“嗯，”伊祁淮接受了并回答，“他不回答我会叫救援队过来，把他救到安全区再问，那胜算会更大些，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耗着。”
苍舒雀缓了口气：“吓死了。”
伊祁淮刚起身，那人似乎确定了内心猜想，立马就扑向前，声音还持续打着颤：“你们走了？那我呢？留下这儿？你们真的不听吗？”
“我不需要听我猜到的事，浪费时间。”伊祁淮冷漠道。
“不可能，你不知道！”对方泪都涌了出来，死死抓住伊祁淮，“在地下，它们进了地下！我看见了！”
苍舒雀竖起了耳朵：“哪？”
“地下，前方那个建筑物附近，地下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那人斩钉截铁指向前方。
伊祁淮看了过去，随口道：“它们怎么进去的？”
对方站起来，和伊祁淮并肩，道：“跳下去的，那里有木板顶着，挖开土看见木板就可以进去了。”
苍舒雀踹踹脚下的石子，站在对方的后面，也试着探头瞧去。
伊祁淮声音顿了顿，说：“这要挖多久啊，太深了也没法挖吧？说不定已经逃走了。”
“不会吧，谁能在地下打这么多洞？应该都聚集在这儿。”对方回道。
伊祁淮说：“那我们脚下会有吗？从这里挖起吧。”
“这里肯定没有的，要那里才有。”
伊祁淮说：“这么远，那绕一绕，到附近挖吧，也好杀个措手不及。”
“附近不一定有，那里最保险了不是……”
“吗”字还没说出口，被身后的苍舒雀打断，他右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头微微侧向他，语气刺骨：“那个，你话好像太多了。”
那人嘴角一僵，问：“什么？”
苍舒雀垂眸低笑：“别回头，你一回头，芯片就会被取出来。”
苍舒雀光明正大绕在对方后面，不动声色抽出来小刀，趁着他和伊祁淮聊天的时间，用刀打开了那人的大脑，露出了银白和分离的血肉。
对方毫无反应，甚至步步引诱，这幕戏令人发笑。
“你说什么啊？”那人还在嘴硬，引得苍舒雀更莫名其妙。
“我说什么，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苍舒雀威胁道。
那人动也不带动，整个场面陷入了寂静，苍舒雀“啧”了一声，伊祁淮道：“取出来吧，他不会说什么的，这次是真话。”
“好。”苍舒雀照做。
苍舒雀将内容传给总部，联系完后才紧张地咽口水，滔滔不绝道：“我真怕它刚才回头看我啊！”
伊祁淮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它感觉不到痛。”
苍舒雀心慌散了一半，接着道：“那万一听到了呢！我可怕他身上有点什么！”
“我也怕，幸好你做得够好。”伊祁淮说。
苍舒雀舔舔嘴唇：“嗯？哦，那是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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