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赶上赏梅宴。
梅园的大门被侍卫重重把守,不知里面是出了什么事。
萧说有些心虚,担心是自己将祁琢带走,引起的混乱。
“大人,里面是出了什么事吗?我爹还在里面参加赏梅宴……”萧说装出一副纯良的少年模样,询问一个落单的侍卫。
侍卫竟然认得他,闻言拱了拱手:“萧公子,梅园里面出了命案,现在不让闲杂人等进出,您早些回去吧。”
萧说皱起眉头,这么多人的宴会,进出都是不准携带武器的,是怎么出的命案?
上一世赏梅宴的时候,萧说还太小,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记不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只记得隐约赏梅宴很无聊,自己偷偷溜出去玩了,甚至和这世一样,连声招呼都没和萧远山打。
这案子不小,一连三日萧远山都没有归家。
陆沁水急得不行,派人去大理寺打听,可是那头管的严,哪能这么轻易就泄露消息。
无法,陆沁水只能急匆匆来萧说厢房询问。
萧说正在给新得的红缨枪打磨枪杆儿,这枪才做出来,没来得及磨掉上边的倒刺和凸起。
陆沁水一进院子,瞅见萧说手中的枪头银光森然,她皱了皱眉,咳了一声。
萧说似乎没察觉陆沁水的存在。
陆沁水再次咳了一声,露出还算得体的笑容道,“说儿去了一趟赏梅宴回来,这是连礼数都忘了。”
萧说吹了吹枪杆上的木屑,灰尘四起。他放下红缨枪,悠悠起身行了个礼:“姨娘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我这磨枪太专注了,怠慢了您,您坐。”
陆沁水有些嫌弃那空气中的粉尘,拿帕子掩住口鼻。“不碍事,这也不怪你,毕竟也没生母亲自教导,可怜呐。”
萧说面色不佳,他看了一眼陆水沁,吩咐一旁的小厮道,“阿贵,给侧夫人端茶去。”
阿贵弓着腰,忙不迭端来一壶热茶,给陆水沁倒满。
陆沁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老爷这几日都没回来,这当大儿子的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不像宣儿,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萧说不为所动,坐回桌前拿起红缨枪上下打量,“姨娘,您的意思是,我不吃饭不睡觉我爹就能回来?”
萧说之前除了舞枪弄剑,对其余都显得木讷懵懂,这时突然辩才无碍,陆沁水竟被噎了一嘴,她顿了顿,随即发出一串尖细的笑声:“说儿竟会耍嘴皮子了,也不知和哪个狐朋狗友混成这样。”
萧说也不恼,掀开衣摆站了起来:“姨娘教训的是,百善孝为先,我这就安排厨房备些父亲爱吃的饭菜,送去大理寺。”
听到前半句时,陆沁水脸上还挂着笑,听到后半句直接变了脸,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萧说,你等等。”
萧说面上挂着笑,不明所以道:“姨娘您别担心。我骑马脚程快,就算送不进去也无妨,来回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陆水沁先萧说一步离开了院子,“哎呀,说儿不乐意说梅园的事儿,姨娘也不强求的。”
“姨娘也不打扰你了。老爷还没回来,你瞎去添什么乱。福子,把这院门锁了,大少爷不知分寸,免得闯出什么祸端。”
几个小厮闻言,上前就要关门。
萧说一脚踹开了半掩的门,几个小厮被门撞地人仰马翻,陆水沁吓了一跳,一旁的侍女赶紧搀扶住她。
萧说握着枪站在门口,他和陆沁水一般高,他平视陆沁水的眼睛:“姨娘,您说得对,我不知分寸,容易闯祸,您可不要惹恼我。”
四周一片寂静,萧说掂了掂手里那杆红缨枪,选了个刚爬起来的小厮,对着他的领子就是一刺。
那小厮惨叫一声,还以为自己要一命归西。
萧说只是用枪杆子挑起他的衣服给他丢到了一旁,那人摔了一跤,发现自己整个人还完好,赶紧爬起来磕头。
“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
不过这小厮的惨叫也并非毫无作用,陆沁水和一众小厮吓得四处逃窜。
萧说收了枪,“阿贵,让厨房准备几道父亲爱吃的热菜,再去牵一匹马来。”
阿贵许久没见萧说发火了,张了张嘴,应了声是,急忙赶去厨房了。
一般而言,家眷是进不去大理寺的。
但是萧说熟悉这儿的规矩,让堂倌传了话。这边萧远山又念在儿子孝顺,破例放萧说进来了。
萧说跟随堂倌到殿内等候。
不一会儿,萧远山便推开门进来了。他面上掩盖不住倦色,眼下乌黑浓重,眼白里还漫布几根血丝。
萧说乖乖坐在案边,桌案上的食盒还冒着热气。
萧远山疲惫的面上多出些温和,他笑吟吟道:“说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给我送饭。”
“爹,您这是碰到棘手的案子了?一连几日都未归家,儿子担心得紧。”萧说打开食盒,端出几盘热腾腾的菜肴摆在案桌上。
“嗯,这些时日有得忙了。”萧远山饥肠辘辘,端起碗扒了几口饭菜,眼睛却没离开桌上厚厚一沓纸张。
萧说瞄了眼那些口供,口供上的内容七零八乱的,并不连贯,读起来不知所云。
萧远山察觉到萧说的视线,问:“这口供,你能看出什么名堂?”
萧说试探性地开口:“儿子愚笨,只能看出这人语述混乱,恐怕是撒了谎。”
萧远山点点头,并没做出评价,他三下两下扒完了饭,放下碗筷,神色严厉,声音却放小了不少:“赏梅宴那日,你是不是下午就跑了?”
萧说顿了顿,装作有些愕然:“原是那日出事了?”
“和爹说实话,你那日跑哪儿去了?”萧远山面色严肃,眉头紧蹙。
萧说挺直了腰背,如实道:“我偷偷取了咱家的马跑到西市玩儿了,看马的小厮知道的,再回来梅园就不让进了。”
萧远山放下心来,却又隐隐有些失落:“我就知道你那副懂事的模样是装的,心浮气躁毛病哪那么容易改。”
萧说见萧远山的眉头舒展开,又问:“父亲,莫不是宴会上出事了?”
“不错,这案子不小,惊动了太后……”萧远山拿起口供翻了翻,又问道:“宴会上,你有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么?”
萧说只能想到祁琢,不过,祁琢那小身板,他要是想杀什么人,只怕还没靠近就被捉小鸡似的拎起来了。
萧说摇摇头:“我走得急,没印象了。爹,是什么重要案子?”
“有位王爷遇刺。”萧远山只透露了这一句,随后摇了摇头,“我放你进来已是破例,收拾收拾趁早回去。这两盘剩菜留着,我下顿热热再吃。”
萧说低头藏好眼里的讶异。
他明白萧远山这是分明是不打算透露更多,在赶他走。萧说只能咽下许多的疑问,麻利收拾完东西,临走前不忘说了一句:“爹,注意身体。”
萧远山摆摆手,沉浸在那几沓口供中了。
离开大理寺,萧说面色凝重,他立刻翻身上马,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往京郊方向赶去。
他差点忘了一个人。
那就是祁琢,他本是一位世子,但由于他的父亲早亡,世子袭爵,现在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王爷。
难道萧说离开后,祁琢就遭遇刺杀?
可是萧说上一世和祁琢的初识,应当是在几年后的开春。如果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样,祁琢至少不应该这么早就……
他回忆起上一世祁琢的面容,只能想起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不过单看那双黑洞洞的眸子,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梅园不复当日,原本冷清的门口被侍卫重重把守,四周的院墙外也有不少侍卫在巡逻。
萧说远远看了一眼,拉紧缰绳,马儿偏头被迫停下了脚步,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乖乖吃草去了。
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了。
萧说遥遥望着朱红的院墙,思绪拉回从前。
上一世,在天承八年开春,祁琢进了国子监。
第一次见面,祁琢那顽劣的性子就令萧说不适。
萧说自觉算不上乖巧懂事,但是祁琢比他更甚恶劣,祁琢虽然不逃课,但是总爱欺负同窗,仗着背后有太后撑腰,行径一次更比一次恶劣。
萧说实在看不过去,就出言制止。
祁琢不服,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打成一团,打得人仰马翻,闹得人尽皆知。
从此两人相看两厌。
时间久了,就更是水火不容。
……
回到宅子,陆沁水已经在寒风中等待了许久,鼻头都冻得通红,见萧说回来,就笑着上前迎他。
“说儿回来啦,打听出什么消息没有?”
萧说看到陆沁水发丝上密布的雪花,心里不是滋味,只说了句:“父亲有重案在忙,一时半会回不来,姨娘还是进屋吧,莫要冻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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