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太好啦！说不定对小铃铛的病有用呢！哎呀，今天要吃顿好的庆祝一番，吃点啥好呢？沈公子你有什么好建议？”
“嗯？沈公子？”黎沁沁见沈钰久久没有回应，便转身看他，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几乎出了神，她突然扯开嗓门高喊，沈钰被吓醒。
“啊！你干嘛这么大声，吓我一跳。”黎沁沁坏笑，瞥他一眼，“你盯着我做什么，这么认真，不会是垂涎我的美貌吧？”“胡说！你想得倒挺美。”口嫌体直沈公子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因戳穿而显得慌乱。
“行啦，不逗你。我们下山吧。”黎沁沁把蛇胆装好，便在衣服上抹抹血迹，一块白色布块出现在她眼前。“用这个，才能擦干净。”黎沁沁心领神会拿过帕子，抹掉手上的鲜血，尽管已经擦干净，那股腥味依旧浓烈。
沈钰跟在黎沁沁后头，警惕瞟着周围，担心出现其他变故。
“我们下山去接小铃铛吧，她已经等太久，估计在清姐姐家哭闹呢。”
“嗯！”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顺利下山，回到热闹的街市，黎沁沁内心踏实不少，脸上逐渐浮起笑容，对着沈钰有说有笑。沈钰任由她在旁边叽叽喳喳，没有说话。他们跟其他人有结界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讶异的眼光。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老百姓几乎个个都时不时回头，甚至小声嚼舌根。
谁让他们现在一身狼狈不堪，血渍如染料，有一种说不出的骇人，如若他们说自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没有人不信。
谈笑间，他们已经站在清璃门口，黎沁沁敲敲门，“清姐姐，我们回来啦！”
“来了。”还没见到人，里面悦耳的女声先响起。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瞬间，内屋透出柔和亮黄的光线。
随之而来便是清璃，她上一秒还能淡淡一笑，下一秒被两人样子吓到。
“天啊，你们！”
佳人美目盛满不安，担忧肉眼可见。
黎沁沁只觉有个紫色身影晃一下来到她身旁，纤纤玉手攥着她来回转圈，清璃仔仔细细扫量她周身，想知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沁沁，你没事吧？你们不是去采药了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温婉女子头一回举止如此急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不断输出，语速快到黎沁沁有些恍惚。
她稳住心神，松开清璃，“哎呀，清姐姐，我没事！你别激动。”黎沁沁朝清璃眨眨眼，一股调皮劲。
“再说，你噼里啪啦问了这么多问题，我来不及思考呢。”
“没错，清姑娘，这事短时间说不清楚，先让我们进去再细细告知。”沈钰打断她们的对话。
“好，你们先去打盆水洗洗，不要吓到小铃铛。”清璃立马推开大门，身子往里让。
屋内。
清璃听过沈钰复述，表情丰富精彩，眼睛在过程中瞪大，短时间消化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沈公子，注意措辞，别吓到清姐姐。”
清凉的水珠挂满黎沁沁脸蛋，清璃回神一望，如看自己妹妹般眼神，捏着一条手帕，细心擦干她皮肤上的水。
“沈公子，给。”清璃不忘也给沈钰一条净巾。
“多谢！”沈钰接过，擦完手便坐下闭目养神。。
“小铃铛呢？”黎沁沁洗完脸迅速询问。
“这小丫头，在我这是片刻都不安分，一直吵着要见你，还哭鼻子呢，哭累了睡着了。”清璃不忘瞅黎沁沁一眼，宠溺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嘿嘿，麻烦你了清姐姐。”黎沁沁内心难免感到不安，认为自己给清姐姐带来困扰。
“没事，小铃铛讨我喜欢，我也是她半个娘亲好吗？”清璃从黎沁沁眼中看出为难。
她拉起黎沁沁，“走吧！去接我们可爱的小女儿。”她莞尔一笑，气氛轻松许多。
“嗯。”黎沁沁也冲她一笑。
两个人立在另一厢房前，黎沁沁隔着门也能听到奶呼呼的哭声。
推门而入，果然小铃铛趴在桌子上，应是刚睡醒，小娃娃正揉着眼睛，豆大颗珍珠扑簌簌落下来，瞅见一瞬，黎沁沁已一阵心疼。
“小铃铛，瞧谁来了？”清璃已换成可爱声线，转移小铃铛的注意力。
哭嚎声戛然而止，小铃铛扭动她那小脑袋，朝声音的方向瞧去，眼眶内的泪珠呼之欲出。
下一秒，一个小团子“嗖”地飞扑进黎沁沁怀中，黎沁沁胸口一重，怀里传来小丫头的温度。
“小铃铛乖，娘亲回来啦，不哭不哭。”她轻轻拍拍小丫头后背，细语安抚。
此时，沈钰早已睁眼。前半个时辰，前脚黎沁沁她们刚跨出门槛，沈钰便掀起眼帘。
他面容露出一抹痛楚，低头一瞥，腹部那个位置渗出丝丝血液。
万幸如今衣裳血迹斑斑，不易发现自己身上伤口撕裂。
过了许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黎沁沁牵着小铃铛，身后还有清璃，几个人一起回来。
黎沁沁衣裙上血迹染到地方不多，沈钰比较夸张，小丫头瞪圆双眼，转头，“娘亲，哥哥这是怎么了？”
黎沁沁蹲下身，哄道“哥哥刚刚太凶，被大娘泼漆料，变成花豹咯”，她张牙舞爪逗小铃铛，不希望真相吓到她。
小铃铛被黎沁沁搞怪模样逗得咯咯直笑，而当事人沈钰这么一听，青筋凸起不少，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告别清璃，回去途中。黎沁沁牵住小铃铛小手，小铃铛一路蹦蹦跳跳。沈钰低头瞄一眼小铃铛，揉揉她那小脑袋，开口：“还没问呢？上次你还没告诉我，小铃铛到底生了什么病，那天怎么会突然晕倒？”
黎沁沁视线注视前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半晌不说话。沈钰以为她不会应答，“其实小铃铛挺可怜的，大冬天被亲生父母丢弃不说，身上还带着特殊寒症，至今仍无药可解。”黎沁沁眼帘低垂，浓密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道阴影，情绪极其低落。
沈钰跟着沉默，空气中夹杂着寂静，和小铃铛哼童谣的欢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良久，“嘶”一声引起黎沁沁注意。哪怕微弱如蚊子音，也被黎沁沁捕捉到。
黎沁沁正是被这一声拉回思绪，她眼睛望向沈钰，沈钰唇色发白，一副强撑的表情，脚步略微迟缓，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落她们两个几步远。
“怎么了？”黎沁沁登时想起什么，眼色划过懊悔之意，“是打斗过程伤口又裂开了？”
黎沁沁没说错，从沈钰进入屋内，伤口裂开已久。黎沁沁讲小铃铛往事，沈钰腹部愈发疼痛，等她讲完，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嗯，情况不太好。”沈钰不打算再隐瞒。
黎沁沁眉头蹙紧，“怪我思虑不周，前几天注意力放在小铃铛身上，忽略你有伤在身，还拉你一起去采药。”话音里尽是愧疚。
沈钰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你的错，是我自愿的，别瞎想。你别忘了我还是行侠仗义的侠士，怎么可能放任你独自一人上山采药？”
一路上，两个人聊天打发时间，眼前那座药阁浮现，隐于黑暗中，轮廓模糊不清。
回到药阁，进入内室，沈钰脱下外衣，露出上半身。常年舞刀弄枪，身上肌肉线条清晰流畅，如若不是腹部受伤，堪称完美身材。现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裸露出来，沈钰嘴唇紧抿，脸色发白。他转身要下楼，门外一阵叩门声，还没等他张嘴，黎沁沁抢先说话，“沈公子，治伤药和衣物我放门口，你等会拿进去。对了，衣服我跟钟大哥借的，不知道贴不贴身，你试试。”
“谢了，黎姑娘。”沈钰那清澈的声线传入黎沁沁耳中，呼吸微微一颤。
她不再停留，脚步稍快，一下子远去。
沈钰道完谢，没有意料中的回话，门外脚步声渐渐消失。推开门，“唔！”，手臂动作牵扯及伤口，沈钰倒吸一口气，慢动作弯腰拿起地上的木盘，盘内一件整齐叠好的白粗布衣，旁边有一瓶药。
沈钰黑眸一动，嘴角弧度弯起。
翌日，黎沁沁捣鼓那堆从山上采来的积霜叶，耗费多时，磨粉制药。她兴致冲冲跑到沈钰面前，仰头猛晃瓷瓶，在沈钰平静眼神中抛药过去。凝视她轻快身影。沈钰轻笑，扶额叹气。
经过几个月修养，沈钰伤好了一大半，已无大碍。这会，考虑许该多走动走动，疏通筋骨，沈钰离开药阁。他站在阁外，转身瞟一眼牌匾，匾上响当当几个大字“沁沁阁”，真是跟黎沁沁一样虚张声势。
他转眼踱步于竹院内，灶房炊烟四散，走近才看见黎沁沁正在熬制药材，她执扇煽火，白皙脸蛋黑一道灰色一条，小花猫一只。
“你又在捣鼓什么？”沈钰双手抱胸，表情好奇。
黎沁沁顾不及抬头，一心盯着药锅，生怕火候偏差。“炼药啊，给小铃铛治病。”
她扇动蒲扇，观察药锅，过会凑近鼻子闻闻味，算一下时辰，已经到了，便扑灭火苗。
黎沁沁捶捶四肢，转头面对沈钰，“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银环蛇？”
沈钰点头，她接着说：“那颗蛇胆方才跟着药材一起熬制，不出意外，便可让小铃铛服用。”
“你疯了？这药药性如何，尚且未知，你让一个承受能力如此弱的小孩子喝下去，想过后果吗？”沈钰情绪不稳，呼吸随身体起伏明显，黎沁沁的想法气到他了。
“别激动啊，沈公子。我不是说了么，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我会先试药，没有问题才可。”黎沁沁眨眨杏眼，解释道。
黑漆漆汤汁端上桌，两人面面相觑，一股诡异之味弥漫于空气中，钻入鼻尖，黎沁沁差点没呕出来，她拍拍胸口，不适感减缓。
“你确定这碗真能给小铃铛喝下去？我们喝都够呛。”沈钰盯着药碗，抬头调侃。
黎沁沁一咬牙，伸手朝碗过去，二话不说端起朝嘴边送。
“你干嘛！”沈钰抢过碗，没意料到黎沁沁如此干脆，更没想过她会这么豁得出去。
“给我！”她想抢药，沈钰抬高，黎沁沁双手跟着举高，继续抢。终是沈钰功夫到家些，黎沁沁败下阵来，“沈公子，你到底怎样才把药还我。”她脸上縕怒，质问沈钰。
沈钰不紧不慢，在黎沁沁注视下，哐哐喝完那碗药。黎沁沁瞳孔骤缩，抢过碗，向下一翻，碗里一点不剩。
“你不要命啦，伤还没好全，又急着试药，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么。”她喋喋不休，恨不得戳戳他脑门。
衣袖擦过嘴角挂着的一滴药汁，沈钰玩味一笑，“就我报答你的收留之恩吧。”
“沈公子好气魄，还怪我咯。”黎沁沁不领情，一副教训不听话病人的样子。
她转头，腮帮子鼓鼓，本想不理会沈钰，可按捺不住伸出手。
一只玉手进入沈钰视线，“什么意思？”沈钰双眸写着疑惑，黎沁沁就这么举着。
“把手伸出来。”
“哦。”尽管不知道黎沁沁沁要干什么，沈钰还是乖乖照做，伸出手，手指细长而骨节分明，指尖有些薄茧。
顶着疑惑的眼神，黎沁沁指尖搭在沈钰手上，冰凉触感串向他身体各处，整个人一僵。
他扫了一眼黎沁沁，她眉头紧锁，小嘴闭着，认真感受沈钰脉络的情况，好半天不发言。
“怎么样？”沈钰忍不住问她。
还是一阵沉默。
“嗯......”黎沁沁欲言又止。
“不会真出什么问题吧？”黎沁沁这副模样让沈钰着实坐不住。
黎沁沁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凑近沈钰，距离越发近，他整个人不自在，睫毛眨快几次，身子往后倾斜。
在两个人快要感受到彼此呼吸声时，黎沁沁突然一喝， “哈！吓着了吧。”
黎沁沁恢复之前位置，脸上写着“得逞小人”几个字，“让你擅自做主。”
得知黎沁沁是开玩笑，沈钰总算松了口气。
“唉，幸好没事，要不让我还得救两个病人。”黎沁沁坐回板凳，活动筋骨，捶捶膝盖。
沈钰起身，走出竹屋，黎沁沁疑惑，“你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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