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只抓取到她话中的关键词,好像在疑惑她为何要骑驴找驴,但还是配合地指了指她手中的绳子,张开嘴,发出一个蹩脚的音节:“绳。”
突如其来的发声差点把岑商搞蒙了,等她反应过来后简直激动到泪流满面。终于有人能说她的语言了,前阵子她自言自语的时候真的一度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也许她本来就是个猿人,只是脑袋里突然多出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为了能尽快与人沟通,岑商开始了填鸭式教育。她想,改变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的,相较而言接受新事物就容易些,或许这也是狼率先学会的词语是绳的缘故,因为他之前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绳子,不知道它叫什么,所以岑商往他脑袋里输入绳子这个概念的时候他才能学得如此之快。
“火。”
“矛。”
“拒马。”
“盾。”
一口气教了四个新词,最令岑商欣慰的一点是狼有主动学习的意识,他是真的在往脑子里记,这对一个猿人而言是何等不容易,尤其是过后检查发现他真的都记住了,而且能模糊地学说出口。岑商就像鸡娃成功的家长一样,满心都是成就感。
她决定必须要奖励狼,让他知道从自己这里学到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以激励他继续上进。
从岑商这里学会编绳子以后,狼自己练习编了不少存货,岑商教他把好几股绳子聚合在一起,编出手指粗的纤维绳,然后砍了三根木头,从中间劈开,将平滑剖面一致朝上,用纤维绳在两头交缠编织固定,再在四个角上穿孔,用粗绳穿过。
在附近小树林里找到两颗粗壮且间距合适的树木,把绳子另一头捆在树干上,利用树杈固定好。一切大功告成,岑商试了试,还挺牢靠,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晃晃悠悠的新发明,对狼道:“这是秋千。”
“秋……千。”狼十分好奇地摸来摸去,这个新奇的玩意儿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岑商把位置让出来:“坐在这,坐。”
狼非常小心地学她坐在秋千上,并重复道:“坐。”
一瞬间的失衡感让狼像被针扎了一样弹起来,他比了个向下的拇指。这是岑商教给他的,拇指朝上表示“棒”“好”等一切积极的表现,拇指朝下表示“糟糕”“不好”等任何负面的状态。
岑商硬把他按回原位,手动让他双脚离地,然后站在他身后轻轻一推。
狼受惊般闭着眼紧紧握住了绳子,嘴中不断发出悲鸣,声音把壮都吸引了出来。
“没事没事,睁开眼,不要怕。”岑商一边哄他一边观察。
从紧张到试探地张开眼,再到好奇地看着头上蓝天与脚下移动的大地,当意识到这不是一件有危险的活动后,狼的表情开始变得享受。
他发出了兴奋的“呜呜”声,岑商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秋千摇晃,好像想要将坐着的人送到天上去。
狼的反应远远比岑商预料的还要超过。也是,比起现代小孩从一出生就接触手机电脑平板等高科技产品,快乐阈值被无限拔高,终日笼罩在生存阴云下的原始猿人一生都不会得到多少安稳和快乐,一个没什么科技含量的秋千在他们眼中就是最最有趣的东西,更何况还是本人参与制作的,乐趣加倍。
岑商逐渐收小了力道,等秋千完全停下来,问狼:“秋千,棒?”
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的狼竖着两根拇指不放,足以证明他有多么喜欢。紧接着又指了指她,示意她坐上去。
好冷的天,在上面晃一圈不会感冒吧?但狼这么友好的邀请又不好拒绝。
“要不然就稍微玩一会儿吧。”岑商坐在了秋千上,狼在后面推。没有污染的天空一洗如碧,空气干净得不像话,吹在身上的风很冷,但她同时也沐浴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她发现人真的很需要一点娱乐,至少现在她短暂地脱离了自我怀疑的泥潭,心情昂扬起来。
“啊!天好蓝,我家好宽敞!这么大的地放在现代批下来得多少个亿啊!”岑商发泄一般大声喊道,“吃饭喝水还成问题呢,现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说完岑商被自己逗笑,双脚撑住地面站起来:“不行了,好冷,你还玩吗?”
对小孩子来说,这么有趣的东西怎么能只玩一次呢?
狼显然还想玩,但是壮鬼鬼祟祟地摸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坐了上去。对于玩耍游戏,孩子大概都是无师自通的。壮很快掌握了荡秋千的要领,但没人推可荡不高。
本来壮刺伤剑齿虎的英勇身姿令岑商对其大为改观,但过后发现,嗯,没礼貌的小孩果然还是惹人讨厌。
单论拳脚两人加一块都不是壮的对手,但岑商才不助长他这股嚣张的气焰,她对狼指着一边树上,做了个手势:“绳子。”
狼心领神会,三下五除二爬上树,把绳子解开,正玩得开心的壮一下子摔落在地。
岑商和抱在树上的狼放声大笑,壮恼羞成怒,要爬上树去揍狼。岑商赶紧挡住,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壮依依不舍地看着秋千,耷拉下脑袋。
难得气氛这么好,就当她发善心吧。岑商让狼又重新系上绳子,叫他下树坐在秋千上。
“你,推他。”岑商指着壮道。
三番两次在她手里吃苦头,壮多少也学聪明了,竟然真的听话地推起了狼。过了一会儿狼自觉交换,壮终于享受到了高高荡起的快乐。两个小猿人玩得不亦乐乎。
快乐是可以传染的,岑商也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今天是来到远古以后她笑的最多的一天。
不过玩耍也得有节制,两人冻得瑟瑟发抖还不肯罢手,孩子王岑商赶紧喊停。
三人一起回洞里烤火,巨角鹿已经被分食了一小半,岑商在割肉片的时候,在鹿腿上发现了一片白色的筋肉。她回忆起前世看过的某个视频里说这是非常合适用来制作弓弦的材料,连晚饭都没空做,加紧把鹿腿、鹿背上所有的白筋全部割下来,把残留的肉和脂肪刮干净,晾晒在洞口避光通风处。
弓意味着人不必再和动物比身体素质,任你花费成千上万年进化出了尖锐的利齿、强健的肌肉和让人望尘莫及的奔跑速度,我用一朝就能追平甚至超越。
想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如果地球是一款游戏,那其他动物绝对要喷死策划:用脚做的平衡?人不削能玩?
有了可以照明的火,天黑之后就可以做其他事。猿人们围在火塘旁边,岑商将最近制作的骨哨丢给每人一只。
疤之前就学会了,但其他人还没有,经过摸索纠正,大多数人陆续都吹响了哨子。
女猿人之中,从外表看,壮的母亲最年轻,狼的母亲牙齿黑黄老化,大概四十岁左右,在这个时代算是老年人。她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比较慢,尽管狼一直在教,但她对哨子却并不感兴趣,也始终没有学会使用它。狼和母亲的感情看上去很不错,他特意多烤了几串肉,分给岑商和母亲。狼现在也学会了分享和照顾族人。
两个小孩挤靠在火塘边睡着了,火光弱化了他们脸上的异人感,画面有几分温馨。山洞外飘来春天万物生发的气息,漆黑夜幕中繁星洒落。前世生活在钢铁森林中,岑商都忘了仰望星空是什么感觉。
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原始人几乎整天都不用工作。她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就到这吧,再进化就要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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