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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们不合适

占卜之人常言:梦见红白喜事者,预示爱情美满,感情长久,互相尊重,谦虚有礼,婚姻有望······

“呵!”

榛兮合上手中的书。

书中的占卜纯属无稽之谈,在她的记忆里一切都恰恰相反——

自古遇红白喜事者,百业凋敝,万事蹉跎,华夏一片萧条···

X大办公楼。

“榛兮老师,中午咱医学院教师聚餐,一起去吧!”

榛兮起身收拾一会上课要用的书,对小李点点头。

看着榛兮缓缓出门的倩影,小李老师拖着下巴,笑的一脸满足:“多看榛兮,延年益寿啊!”

旁边几位女老师满眸艳羡:“我这辈子要是能长一张这样的脸做梦都能笑醒。”

“可惜啊,榛老师就是性子太冷了,认识这么久我也没好意思说上几句话。”

年龄较大的副教授也接过话题:“小榛面相是有距离感,就是那种书里常说的——有故事的人。”

“啧啧!你们这些男人就爱以貌取人,书里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此时路过戴着眼镜的女老师满脸不屑,“我前几天还听说她大半夜上了一辆豪车·····”

“人23了,谈个恋爱怎么了,说的那么难听,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

小李为榛兮鸣不平,院里总有人拿女神的美貌说事。

“那她手上还有纹身,正经人谁会去纹身,更何况为人师表,还是个医生呢!”

回应她的是小李一阵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

确实,X大关于美女老师榛兮的话题常年居高不下,她一直是老师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女神级人物。

曾有知情人士透露,其不谄媚,原因在她本就家境好,出生医学世家,人只是来X大镀金的!

更有匿名自称“Z姓老师闺蜜的朋友”之人说“闺蜜”私生活混乱,表里不一,换男人如衣物,最喜欢养男模···

世人只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身为当事人的榛某对这些向来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从不开口解释。

--

中午医学院教师聚餐安排在离学校不远的“鹿鸣轩”。

鹿鸣轩消费颇高,是当地有名的饭店,以雅致出名。

榛兮喜欢鹿鸣轩的装修,入门四合院状,一侧小桥流水,游鱼嬉戏,猜得出老板是极有品位的人。

来的较早,榛兮顺手把大衣挂在靠背上,就安静坐在位置上刷手机。

她从网盘里点开一个名为“时初”的文件夹,情不自禁用食指描摹着上面的字,其实里面的内容她早已倒背如流——

世人不知,孟婆汤分六口

第一口为出世甜,沁出所有乐以忘忧

第二口为灼烈辣,泣出所有朝夕相守

······

最后一口却为白水,无色无味···

时初,我食了酸甜苦辣麻,去了白水,只为今生与你重逢。

···

榛兮垂眸,抿了口杯中微凉的茶水,她记得孟婆曾在她耳边说过——

白水,无色无味,却能淡了口中味,忘了前尘事,抿去爱恩愁,舒展川字眉,无间轮回,擦肩而过,烟消云散。

其实,孟婆很漂亮的,并不是世人口中老太太的模样···

刚烧开的茶水有些烫,沿着杯面轻轻吹了吹,水面荡起一层涟漪,榛兮弯了弯唇角,往生事如层层连波——

不会忘,不能忘。

一杯茶的功夫,院里的人都到齐了。

榛兮作为医学院特聘的老师,淡然坐在角落。

包间里女服务员年龄小,上菜时突然看到榛兮,瞬间红了脸,还不小心把汤撒了,甚是可爱。

“对不起!对不起!”

榛兮淡定的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没关系。”

院长:“还是我们小兮有杀伤力!”

桌上一众人都被逗笑了。

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络,不知道是谁开口又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榛兮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头。

“榛老师,来X大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身边有‘长久’的朋友呢。”

呵,阴阳怪气?

此“朋友”非彼朋友,想拐着弯暗讽她私生活混乱?

榛兮淡淡抬眸看向浓妆艳抹的眼镜女,挑挑眉头,没搭理她。

但小李看到自己女神被背刺,瞬间把凳子挪过来:“众所周知,我才是榛老师的偏爱!X大多少师生羡慕我能跟咱女神朝夕相处。”

他想到什么,不好意思挠挠头:“还有传言说我俩般配的···”

榛兮掀了掀眼皮,笑了出来。

小李看到女神对自己笑,激动地用公筷夹了一块棒棒鸡放到榛兮碗里:“女神,吃了棒棒鸡,天天笑嘻嘻!”

桌上的人被逗笑,大家没理会眼镜女不礼貌的刁蛮。

小插曲过去,菜上的很快。

看着平日最爱的干锅千叶豆腐转到自己面前,榛兮夹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鹿鸣轩的千页豆腐味道最好。

上次时先生好像也点的千叶豆腐?

怎么突然想到他?

突然,一种干涩难以压抑的滋味从胃里翻涌上来,怕扰了大家的食欲,榛兮急忙从包里取出手帕,掩住半张脸,向包房外的卫生间跑去。

桌上众人看着她一系列动作愣怔了几秒,还是年龄最大的高主任最先反应过来,忙起身跟了上去。

高主任:“小兮,没事吧?”

榛兮趴在洗手台前干呕了几声,又用凉水拍了拍额头,闻声抬头摆摆手。

看着高主任担心的眼神,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感,轻声开口道:“谢谢高主任,我没事,就是早上贪凉,喝了杯冰水。”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都不懂照顾自己,跟我那糟心小外孙一个样······”

她絮叨着上前,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来,虽是责备的语气却透着关心。

榛兮听着高主任对自己外孙絮絮叨叨的抱怨,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早就听说高主任家有个常年单身的小外孙,听小李说当时高老师还想把自己得意的小外孙介绍给她···

跟笑笑提过,笑笑夸张地说:常年单身?那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不是心理,就是身体!心理还能拯救一下,但身体吗——还是算了,那可关系到你今后的“性”福···

榛兮:“想多了吧···”

吧···

吧?!!

总之,后来因为高主任外孙出国的原因,就一直耽搁了。

高主任看着女孩的笑,又一次晃了神。

她一直知道榛兮生的好看,这一笑,明媚到让她一把年纪的老太太都红了脸,柔美间含着淡淡的清冷。

真是绝配好吧!世上估计除了那个臭小子,也没人能配得上这个姑娘了。

榛兮收拾妥帖后,含了一颗金丝猴奶糖在嘴里,又挽着高主任回了包间。

走廊上。

“榛小姐?”

榛兮转身望去,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笑着朝她招手。

她有点印象,是她的患者时先生的朋友,时先生第一次看病时他也在。

之所以影响深刻,是因为笑笑形容他是一只披着粉色外衣的“花孔雀”,一个男的,每天穿粉衬衣招摇撞市,整一个花花公子的标配!

“付先生?”

她记得时先生喊过他的名字。

付言一散漫的转着手中的车钥匙向这边走来,一口白牙笑得眉飞色舞:“对!对!就是我,文安哥的朋友。”

付孔雀:能被美女记住,肯定是因为我帅!心情开始美美哒!

还有他可是第一眼就被榛兮的美貌俘获住了,只不过后来发生个小插曲···

作为时文安的好兄弟,当然要在兄弟有难时给足够的关爱(时文安嫌弃脸:付某人自恋而已)——

据他所知,剧本杀不就是现当代年轻人休闲娱乐的桌游?

怎么还能治病?

忒不靠谱,他怕兄弟被骗,就跟了过去。

在店门外停车时,他还抱着不屑的态度进门:“文安哥,一会你忙你的,有人绑架你就喊我!我最近健身,一个顶俩!”

时文安没有理他,抬步走了进去。

榛兮他们的剧本杀店开在大学城附近,里面有很多女大学生,付言一丝毫不担心时间难熬。

果然,大学城就是美女如云的宝地,他刚进门,一眼就被吧台上的榛兮惊艳了目光。

没错,是惊艳!

想他付大少万花丛中过,早就习惯了,后来回忆起来,就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暖暖的午后,艳阳高照,女孩子长发飘飘,一眼万年的感觉!

他本也不拼了,就站在时文安旁边偷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她就是文安哥的主治医师时,生平第一次暗暗懊恼——为什么自己不也生个奇葩的病?

这么美的医生,就算被骗,也心甘情愿的好吧!

后来时文安他们准备进治疗室,他也想跟着他们进去,被时文安淡淡看了一眼,摸摸鼻子,只能止住了脚步。

那天下午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时文安结束,对着治疗室的门傻笑了一个下午。

后来回去的车上他还兴致勃勃地问时文安:“文安哥,你说我追她有希望吗?”

她是谁两人不言而喻。

时文安坐副驾驶头都没抬,懒懒回道:“没有。”

付言一撇撇嘴,好得是哥们好得吧!怎么能这么打击祖国花朵幼小的心灵~

不过他当时就是随口一问,他有自知之明,像榛女神这样的,自己还真Hold不住。

他看了眼副驾驶的时某人,想到刚刚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哼!他才不会承认两人般配呢!

···

付言一看着不远处的榛女神笑着上去跟她寒暄。

榛兮礼貌点点头,想到那个帅气又奇怪的病人,她开口询问道:“时先生最近情况有没有好一些?”

说到这,付言一狂点头。

他也没想到,剧本杀治疗法真的有效果!文安哥那天回去后睡上了这些年来最安逸的一觉。

想到这些,付言一看榛兮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崇拜,他这辈子还没觉得谁能配得上“女神”二字,直到遇见到榛兮。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魅力,他总觉得她和平常的姑娘不太一样,是那种经过岁月沉淀后才有的韵味,美还不自知。

他想到一句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当然,这后面还有一句——可远观而不可染指也!

--

榛兮知道治疗效果后颇为放心,毕竟时先生的症状真的很严重。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榛兮点头离开。

付言一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拿出手机给时文安发短信。

付言一:【文安哥,你猜我在你家鹿鸣轩看到谁了?】

时文安正在开S市总部的相关会议,看着手机屏幕亮起,淡淡一瞥,没有回复。

付言一:【是榛女神,好像在跟同事聚会。哥,你什么时候还去看病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兄弟陪你一起去。】

时文安看到“榛女神”三个字,平静的眼神里起了一丝波澜,像是想到什么,他拿出私人手机发了条信息。

--

榛兮刚进包间,众人齐看过来。

“榛老师,没事吧?”

“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身旁的小李给她倒了杯热水。

榛兮:“没事的,就是胃不太舒服。”

“呦!这胃不舒服可大意不得,我前段时间还听人说一个朋友胃不舒服,结果去医院检查,你们猜怎么着——”

涂着红唇的女老师看着榛兮,伸出刚做的大红色美甲,翘着兰花指,故意夸张的说道,“结果哪是胃不舒服,是怀孕了!”

“刘艳,你别太过分!”

旁边的小李激动地指着出言不逊的刘艳,榛兮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胳膊,淡淡地看了眼趾高气昂的女人,冷笑了声。

经历过那么多事,她是真不愿把一生中有限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所以,她从来不在乎别人说了什么,她想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寻找他,亲口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不过说到怀孕,如果···应该也能听到一声“娘亲”吧?她梦里的两只黑蝴蝶不知道找没找到归途。

有人说过,黑蝴蝶是逝去之人在世间还有流恋,就会化作黑蝶盘旋在爱人身边,久久不愿离去。

--

榛兮小时候总爱做一个重复的梦,老一辈人常说前世忘不掉的记忆今生就会在梦里出现。

刚开始的梦境里总有马蹄声,还有黑压压一片看不清面庞的铁骑厮杀,最恐怖的就是护城河决堤,粘稠的红血水铺面而来,来势汹汹,伴随着震耳的马蹄声让人窒息。

她在梦里有意识却挪不动脚步,只能一点一点等待着血水没过头顶,梦里的血腥味额外逼真浓烈,耳边还有笑声、叫声,像是无数的手掐着脖颈···

让人毛骨悚然。

她小时候就总被这恐怖的梦魇折腾的睡不着觉。

榛家本就是医药世家,小时候爸妈试了好多方法都不见成效,中医西医拿了好多药也不见缓解。

夜半难眠,她日渐消瘦。

后来找了年长的老人家解梦,她说这是古人常言的“阴兵过境”。

阴气太重,死气缠身所致。

可哪来的死气呢?

老人家还告诉榛家父母,说是乡下有个“神婆”专治这种怪病,可以一试。

没有别的办法,爸妈带着试一试的心态带着榛兮前往神婆的住处。

住在老旧小木屋里的神婆像是预料到会有贵客上门,早早拄着红木拐杖坐在屋外的小草亭下晾晒药材,静静等待。

待榛兮他们进屋后,神婆神神叨叨的点了一炷香,这才把了把榛兮的脉,又摸摸榛兮的鼻梁和头骨,反复数次,眯着眼睛,看了又看。

原本以为能称得上是神婆的人肯定是位老者,却没想到是个年轻的“阿姨”。

她看着她漂亮的瞳孔,总觉得有些眼熟。

“奇!”神婆嘴里一直嘟囔着这个字。

小小年纪的榛兮看着神婆嘴边的笑有点害怕,她坐在木椅上睁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榛妈妈在一旁焦急的开口:“神婆,我女儿这怪病能治吗?”

“别慌。”

神婆说着从后房翻找出一个黑色香包,榛兮环顾四周,透过门向后屋看去,黑压压一片,连根蜡烛都没有,不知道拄着拐杖的婆婆是怎么寻找东西的。

没过一会,神婆从黑暗处慢慢走来,“这个你们拿回去,榛兮睡前燃上一颗,可驱梦魇,方能安然入眠。”

“谢谢。”妈妈上前双手接过。

···

“解铃还须系铃人,妙啊!”那天神婆亲自送榛家父母出门,看着一家人走远的身影,笑得满脸高深莫测。

不得不说,神婆的香真的有用,每天睡前点上,无色无味,此后榛兮晚上再也没有被噩梦惊醒。

梦里的色调也变了颜色,迷雾散尽,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明亮清晰,过去压抑的骑兵和护城河再也没有入过梦了。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榛兮梦里的内容越来越丰富,有漂亮的花船,黑色的长袍,精致的庭院······

梦里的一切仿佛记叙着一个小女孩成长的轨迹,但梦总是断断续续,串不到一起,让她摸不着头脑。

直到榛兮18岁那年,大梦一场,大汗淋漓,也是在那天她串起了一部分前世今生的往昔,她想起了他的名字——

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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