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里间其实只是一个用白色帘子隔开的小空间。
当缪老大夫将帘子掀开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传入瑶光的鼻腔。
她越过众人视线落在躺在床板上的男子。
男子身高约莫六尺,比那床板还有长出一截,此刻他双眼紧闭,面白如纸,他的胸口被人用纱布按着,那已然纱布一片血红,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不过让瑶光最在意的不是男子现在的情况而是这男子的模样竟然和陵游有七分相似。
蓦的她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闪过在之前世界和陵游相处的画面。
就在她愣神之际,缪老大夫已经取了切下一片血参放到昏迷的男子嘴里。
又让人将纱布拿开,他的手速飞快,一点都不想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该有的速度。
不消片刻男子的身上就插满了银针。
做完这一切老者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看上去疲惫不堪,瑶光眼尖的看到他那放在袖子下面的手微微颤抖。
“血止住了。”屋内的大夫高兴的说道。
众人的神情微微一送,只是还没有两息的时间,那原本停止流血的伤口又流出新鲜的血液。
“我家将军怎么样了?”跟着一起进来的将领脸上凶神恶煞,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缪老大夫微微摇头神色有些灰败,“伤口太深,血止不住。”
狭小的空间变得沉寂,只能听到几人浅浅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忽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入瑶光的耳中,只见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将领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
瑶光这才发现室内的几人眼中都噙着泪水。
她要救这个人,瑶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她由心而动,快步的走到床前,素手一挥便将男子身上的银针尽数除去。
又从还未收起来的针包中取出银针,插进男子的几处穴位中,她的手几乎快出残影,在众人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之时就做完了一切。
作为这一切的瑶光还未来的及松口气,脖颈就被人狠狠拽住。
“你对我们将军做了什么?”将领率先反应过来在猩红着眼,看向瑶光时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随着这场惊变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两人吸引。
瑶光相信只要床上之人出事眼前之人会让自己跟着陪葬。
“韩军爷有话好好说。”中年男子连忙劝阻。
虽然对于瑶光的行为他的内心很不满,可终归是一条人命他心中不忍。
“有什么好说的这人定是蛮夷派来的卧底。”
似乎认定了瑶光的身份那性韩的将领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瑶光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加重,就要出手,忽然一道惊呼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血止住了,没再流血了。”说话的正是缪老大夫。
韩望恰着瑶光脖子的手一松,连忙看向谬老大夫,“我家将军是不是有救了。”
谬老大夫忙不迭点头,“血止住了,只要伤口不感染这一关就算过了。”
闻言韩望松了口气。
“我的五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时,瑶光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诶,我这就带你去取银子。”中年男子说道。
眼见瑶光要走韩望想也不想的开口,“等一下,你还不能走。”
将军伤势严峻就连缪老大夫都无能为力,眼前的青年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就刚才露的一手,医术绝对高明,他必须把人留下以防万一。
“怎么这位军爷是想白用我的东西吗?”瑶光故意装作不懂韩望话里的未尽之意,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韩望的脸色越发阴沉,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强行留人时他竟双手抱拳对着瑶光微微俯身,“方才是我多有冒昧还请公子莫要怪罪,只是我家将军现在生死不明还请公子施以援手。”
见他主动低头瑶光对此人倒是高看了几分,这个世界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以眼前之人的身份竟然能做到不以权压人瑶光还是挺意外的。
“我去外面,人太多不适合患者的修养。”
见她愿意留下众人都松了口气,亲眼看到过瑶光的本事大家自然都是希望她留下来的。
中年男子带着瑶光去柜台取了血参的钱,而后就在前面和瑶光攀谈起来。
在和中年男子的对话中瑶光知道了他是杏仁堂的大夫兼任掌柜的,大家都叫他小缪大夫或者缪掌柜。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缪掌柜还将瑶光安置在了杏仁堂的后院。
夜半三更,里间昏睡的男子不出意外的发起高烧,瑶光刚躺下没多久就被着着急忙慌的韩望吵醒。
听着门外砰砰的敲门声,瑶光怀疑要不是自己将门栓死了韩望怕是早就破门而入了。
她拿起方便一旁的外衣,快速套上,开门。
“我家将军发烧了还请您跟我跑一趟,”说完他像是提小鸡一样将瑶光提起来。
瑶光几乎是脚不着地的被拎过去的。
缪老大夫见瑶光出现,立马就将位置让了出来,“升温太快,用了药但是还是没能把温度降下来。”缪老大夫语速飞快的将自己开的药和试过的降温方法都和瑶光说了。
瑶光拧眉,这个时代没有特效的退烧药,她会的退烧药方又跟缪老大夫差不多,她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人降温。
只是这人面色坨红,瑶光伸手将他脑袋上的毛巾取下,能清楚感觉到和额头接触那一面,有一股灼热的感觉。
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她对着缪掌柜的说道,“可有烈酒,越烈越好。”
“有,有的。”缪掌柜的忙不迭的说道,他披着件外衣头发凌乱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在缪掌柜的离开之后瑶光又动手解开了青年胸口的纱布,男子的伤口上露出粉红的血肉,上边覆着白色的粉末。
这伤口应当割掉腐肉重新上药包扎的。
她微微皱眉。
“可是有什么不对?”缪老大夫看到瑶光皱眉心中下意识的一紧,连忙问道。
瑶光摇头。
正待缪老大夫还要开口的时候缪掌柜的双手拿着两大坛酒进来了。
“沈公子您要的烈酒。”
瑶光掀开红布,一股醉人的气息从酒坛内迸发出来。
时间来不及,也没有工具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你们把人按住,千万不要让他动。”瑶光对着韩望几人说道。
韩望几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出于对瑶光的信任还是选择照做。
四个人按住了青年的头和四肢,瑶光用烈酒冲刷着青年的伤口。
昏睡中的青年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嘴里发出闷哼声。
韩望一面死死压制青年不让他动弹,一面满含担忧的看向瑶光。
此时的瑶光已经清洗完伤口,重新给伤口敷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瑶光对着几人说道,“你们用烈酒擦拭他的四肢,看看能不能把温度降下来,要是再过半个小时还不能把温度降下来你们就试试这个新药方。”
说罢她将刚开好的药方交给缪老大夫。
纸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缪老大夫小心的接过瑶光,如获至宝般看了起来,末了他开口,“我先去配药。”
韩望和军医已经开始扒拉青年的裤子,瑶光见状赶忙走出了屋子。
经过这么一遭她身心疲惫,但就是睡不着,她索性也就没有回房在医馆静静等着。
后半夜青年的高烧依旧反复,缪老大夫给他灌了两次药,直到天色微微亮起他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瑶光顶着个硕大的黑眼圈提出了告辞,这次没有人再拦她,只不过在走之前韩望又给了瑶光二十两银子的诊费。
瑶光笑着接下,这是她付出劳动所得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在走之前还是跟韩望说了自己暂时落脚的地方,让他有问题可以来找自己。
回到客栈瑶光刚踏进门槛就见掌柜的迎了上来,“客官您是要退房还是续费?”
瑶光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三百文钱给掌柜的,“我先交十天的房钱。”
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
瑶光强打起精神开口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上河街的沈来福家?”
“你说他们家啊。”掌柜的叹了一口气。
瑶光顿时来了精神问道,“掌柜的知道?”
“公子是怎么知道沈来福的?”
“昨日在街上听到有人说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掌柜的当即打消了怀疑笑着开口,“这沈来福也真的是作孽啊,三个儿子,大的两个是他前头娘子生的,大壮吃苦能干,二壮机灵勤劳,可他偏偏跟着了魔一样疼偷奸耍滑的小儿子,二十年前更是为了给小儿子娶亲把二儿子卖给了牙行。”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二壮被卖了之后大壮彻底寒了心就提出了分家,除了每年必须出的赡养费不跟沈来福有任何的往来。”掌柜的话里满是唏嘘。
“他那二儿子叫什么名字,被卖的时候可曾娶妻?”瑶光问道。
“二壮被卖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还没娶亲,二壮是个好的,人又机灵,可惜了。”
瑶光心里有了定论。
她打算在这里住下。
她先是找牙行买了一间一进的房子,除此之外她还想办法打听沈家的情况,不过几日的时间她就将沈家打听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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