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叶述霖眼珠子一动不动，只盯着闻渊。
闻渊刷手机的动作不停，脑子却早就飞到别处：“是挺巧的，学长。”
他收起电子产品，塞进口袋，对叶述霖露出个礼貌的笑。
要不是这个男的刚刚才承认和那个男的私会，傅笺也看不出来俩人会有多密切的关系。
这态度，简直就是标准的不熟嘛。
傅笺视线在对面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一副看戏的样子。
“你吃什么？”闻渊被叶述霖盯得不自在，“学长？”
一连听到两次那个称呼，叶述霖眸光暗了暗：“青菜肉丝面。”
“老板，再来一碗青菜肉丝面。”
这回是闻渊替他喊的。
叶述霖笑了笑，转头，撞上傅笺揶揄的目光。
“好久不见。”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哇，咱们叶哥都这么大了。”傅笺豪迈地拍拍叶述霖的肩。
叶述霖点了点头：“你叶哥也没想到，哥们老老实实两年长两岁，你俩都只长一岁啊。”
闻渊一言不发，他默默深呼吸两次。
然后平静地从叶述霖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
“替你拿包还不高兴啊？”叶述霖心情很好，根本不管边上闻渊的脸色。
勾了勾唇，闻渊眼里没有笑意：“特别高兴。”
前两碗面很快就上了，而店里除了他们三个也开始陆续来客人。
总之，剩下的时间里闻渊都在嗦面，而傅笺和叶述霖则小声聊天。
从哪个班的谁谁谁长得好看，聊到哪个人是渣男哪个人是渣女，再到哪个老师看起来会去外面偷人。
“我说，你刚来一个多月，是怎么了解得比人家本人还清楚的？”闻渊听不下去，把最后一片青菜吃完，问傅笺。
“你不懂。”傅笺一脸神秘。
然后闻渊看向叶述霖。
“你不懂，你这辈子都不会懂。”叶述霖一脸悲伤，看起来就像刚被人分了手。
闻渊甚至能看见他眼尾微红。这么爱演怎么没去报艺考。
“好的，我吃完了先走了。”闻渊抓起书包带子。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拉住。
他低头，面无表情和叶述霖对视，叶述霖像条和主人要奖励的狗，两眼放光。
“哦，不好意思啊，和男朋友要道别吻要习惯了。”
叶述霖马上松手。
傅笺把脑袋瞥向一边，示意闻渊随意。
四周全是客人，闻渊能随意个什么。
“那下次注意。”他立刻起身走人，走时还没忘结账。
“你男朋友真是……”傅笺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叶述霖把手放到鼻尖，闻了闻上面闻渊留下的气味。
好吧，其实没什么气味。
傅笺小鸟胃，五块钱的面都能让她吃撑，一边揉肚子一边问：“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叶述霖目送玻璃门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淡淡说了句：“你猜。”
“爱说不说。”傅笺白他一眼，然后从兜里拿出盒烟。
“出去抽吧。”叶述霖说着，站了起来，想付钱。
“你们朋友已经付过了。”坐在柜台边玩手机的老板娘摆摆手。
叶述霖心脏抽了一下。
“那走吧。”叶述霖习惯性帮人背包。
“谢谢啊学长。”傅笺朝他抛个媚眼。
对面男的看了想吐，想也没想就把包扔回给傅笺：“不用谢学妹。”
女孩笑得发抖，开门都差点没开动，还是叶述霖帮了一把才能出去。
“我就说恶心人这方面没人比我更厉害，闻渊非得说你可以。”
傅笺一只手搭在边上建筑物的外墙，从烟盒里抖出两根烟。
叶述霖看了几秒，想拒绝。
“你老婆都抽上了，我不信你还没。”傅笺再次递过去。
这回他毫不犹豫还回去：“真男人从不抽爆珠。”
接着去隔壁小店买了包白利，抽一口咳了个惊天动地。
倒不是因为烟，是他看见街对面站着闻渊。
“我觉得里还四四合美女烟。”
嘴里叼了根东西，傅笺话说不清楚。
“咦？他不是走了吗？等司机吗？”点燃了烟后，傅笺才发现对面的人。
闻渊在打电话，神色如常，但叶述霖直觉他有事。
丢了烟快步走过斑马线，他差点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撞死。
“现在学生都读书读傻了，走路不看路啊！”
叶述霖一言不发，倒是傅笺帮他骂了回去。
“关你屁事！真撞了也是你全责！”
上次也是这样，打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明明看起来好得很……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
一直到两年之后。
“知道了，我在打车，别催。”闻渊刚挂完电话，就看见对面本来在抽烟的两人奔着自己来了。
他眼神带了一丝诧异。
“怎么，打火机没油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两千的zippo，“不用还了，我正好想换。”
“不是，他发疯，看见你打电话就往上冲。”傅笺嘴里烟被她跑灭了，就接过打火机重新点了一下。
街上人来人往，看见三个穿了校服的人，偶尔会投来好奇目光。
叶述霖干咳两声：“那什么，ptsd有点。”
说完，他还把手里那盒新烟塞到衣兜。像是不想让闻渊看见。
闻渊抬眸，扫了叶述霖一眼，又换到天边不久以后要完全落下的金色太阳。
“我没事，我妈叫我回家而已，你也赶紧回去上晚自习吧。”
“哦。”叶述霖深深看他，转身走了。
“那我呢那我呢？”傅笺的烟抽完了，随意丢进路边垃圾桶里。
“和我一起走。”闻渊言简意赅。
“就知道我们小闻哥哥最好了~”她大鸟依人地往闻渊肩头一靠。
不远处正骑在墙头的叶述霖回眸，正好瞥到这一幕，他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但，他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
闻渊居然在看他，并且看得很认真。
非得要走远了才给他正眼吗？叶述霖真的很想到他面前问。
可是真到了面前，大概也只会收获躲闪的目光吧。
“闻渊，我真的吃不透你。”
“行了，车来了，别利用我证明你的性向了。”
闻渊扶额，无奈地把傅笺的脑袋挪开。
“好吧，被你发现了。”傅笺对他吐了吐舌头。
上了车，闻渊下意识打开手机看消息。
那个人果然发了。
【为什么视奸我】
【？】
闻渊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字。
【你看错】
然后关掉聊天软件，并且有当场卸载的冲动。
叶述霖回班的时候人已经齐了。
等他拿出听力书，广播正好报到“衬衫的价格……”
他行云流水地翻到答案页，毫不犹豫抄完，然后打开数学试卷，听了二十分钟洋屁。
然后被一只保养得很好的纤纤玉手敲了敲桌面。
“平时稳上一百三你就很满意了？我说了再让你冲一冲，你全当耳边风？”
“你努力点是会死吗？这书给谁读的？”
叶述霖耳朵要听出茧子，给了她一个标志性的假笑：“对不起啊老师，下次不会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班主任气得不想说别的，挥挥手就让叶述霖回去了。
其实除了那两条，叶述霖后面还发了点东西。
只不过闻渊都没回。
他只留下：【好好学习】
叶述霖继续盯着数学压轴题，长达三分钟。
看起来很认真，就是忘记思考了。
他满脑子都是闻渊，以及他们高三被无情剥夺的四天国庆假期。
不得不承认，后半句只是找补。
叶述霖抽出草稿纸，开始勤勤恳恳做题。
而另一边，早就到家的闻渊已经刷完一套英语了。
“累了就做点小三门换换脑子。”闻晴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儿子房间，发现他正坐在桌前学习，满意地笑了。
“知道了妈。”闻渊没抬头，只是回应。
十几秒后，一只清瘦、腕上戴着玉镯的手伸到闻渊手机旁，把东西拿走。
镯子是冰种的高货，还带飘花，听说是父母谈恋爱时候的定情信物。
不过闻渊不怎么在乎，毕竟现在他爸已经没了。
手机解锁的声音轻轻响起，闻晴开始检查他的各种软件。
包括和所有好友近期的聊天记录。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备注，思考良久，才迟疑道：“这个叶……是之前那个？”
闻渊没有避讳，点了点头。
见他这反应，闻晴眨了眨眼，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
“小渊，你说过你会改的。”她声音带了颤抖。
闻渊深呼吸一次，压抑着情绪：“嗯，我现在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这样也不行吗？”他从书架里抽出试卷答案，开始对听力。
A、C、C、B、A……
“那你能确定他对你也……”
“妈，你要再把我送到那个地方一次吗？”红笔笔尖在卷面上停顿了几秒，笔质量很好，没有像小说里写的洇湿一大片纸，不过是留下了一个极小的墨点。
他母亲沉默了。
对完所有选择题，闻渊只错了一道完形。
扣一分。但他不满意，他应该全对。
“妈，这件事下次再说吧，我想好好学习。”说完，又补一句，“您也冷静一下。”
闻晴开始翻阅闻渊和叶述霖的聊天记录，连每一条语音都完完整整听过。
尤其是到“叶述霖，你真的很讨厌”那句，简直是反复温习。
最终闻晴平复心情，露出一个笑容，把他的手机放回原处。
闻渊的确回得很少，不像对面那个男生。
“是妈妈误会，但你最好和他早点断了。”
她走时留下一句。
闻渊拿他母亲没办法。
她是真真正正的被同性恋间接伤害过的。
并且不止一次。
但，闻渊其实拿很多人都没办法，叶述霖、傅笺都是。
他拒绝不了他们的靠近，拒绝不了好意也拒绝不了恶意。
他视线落在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叶述霖的消息又来了。
很纠结的小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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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跑过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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