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挑眉，有些不相信：“你确定吗，连康斯坦丁都只能驱逐恶魔，而你要在地狱杀死一只恶魔？”
桂乐苏解释道：“如果有恶魔想偷渡到醒时世界，那处决它就是我的工作了。很不巧，我快杀了整整三年的恶魔，别忘了我的能力……”
“对于你们来说可能很难想象一群恶魔为了钻出亡者之门有多拼命，它们要在彼此间厮杀吞噬，还要小心投机取巧者趁着混乱偷偷进去，几乎每一个成功跑出去的恶魔本体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也是这样才能伪装成亡者离开。”
提姆满怀希望：“我相信那里栖息着一位受伤严重的恶魔，而且我的万能腰带有整整一瓶的圣水和一打银飞镖。”
言外之意就是红罗宾准备的驱魔道具所剩无几，他在蠕虫派据点已经用了大多数，现在面对恶魔连拿出圣经来进行物理驱魔都做不到，倒是能借助电子读本进行赛博驱魔，如果上帝他老人家不介意的话。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我自己去了。”桂乐苏撇嘴，“放心，一只恶魔的话没那么难解决。”
杰森开始鼓掌：“了不起。”
“我还以为你能从这么显眼的老人头上得到教训。”他指着桂乐苏苍白的发色。
杰森能感觉到心脏和过载的引擎一样飞速跳动，有颗石子塞在柔软的内里硌得慌，莫名的似曾相识感狠涌上心头，这让他有种不安。
理智上他清楚桂乐苏在神秘学上天赋超凡，现在连战斗经验也不缺了，但他总觉得目前看上去活生生的白发女孩比起活人更像一座冰雪铸成的雕像，随时都有可能化成一滩雪水消失，她是不是连呼吸都很微弱？
这种刻薄也不对，他们以前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些同校的情谊，记忆里两人的相处一直很平淡，至少两人连争吵也没有。
桂乐苏不清楚杰森内心的煎熬，她暂时拿捏不住自己和杰森的熟络程度，自从复活后自己的记忆就是这样驳杂混乱，缺失了太多片段，很多事得靠老师和朋友告知，大部分时候遇到认识她的人得半猜半混糊弄过去。
面对一位曾经关系亲密的朋友，这勉强算一种关心吧，她应该怎么回复来着？
“比你的臭鼬发型好。”桂乐苏还是决定听从内心的选择，怎么说她都当过杰森的老师，说话没必要那么客气。
“是吗，你的头发都和枯草一样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点护发素？”
他摸了摸桂乐苏的左边蝎子辫和她继续理论，确认了她的头发毫无生机不像是被经常保养的样子。
杰森想了想，从记忆里挖出来的桂乐苏每次发型都不一样，黑亮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快和芭比娃娃的头发一样精致复杂了，但她本人也说过自己不会这种编发，可能是她家里人编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爱打扮自己的小姑娘，可能不在意服饰，但绝不会放弃打理自己的头发。她现在连干枯的白发都要梳成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是一团发球，下半是整齐的三条蝎子辫，这种发型每天扎起来都要费些功夫。
所以这种白发大概率是某种仪式的代价，和那种苍白的脸色一样，是独属于冬的影响，这是健康变为衰老，还是疾病常驻不去？
在一众密教学徒中，冬之学徒的学习往往更加凶险，因为冬是静默、终结和不尽然逝去之物的准则，总是要与死亡相关打交道。
桂乐苏思考，她应该来点什么反应好？不冷不热，又最好不带有个人色彩。
所以桂乐苏决定踩他一脚。
“！”
杰森用备受认可的忍耐力把痛呼关在齿缝间，他眼皮有些发抖：“对不起……”
做错事就要道歉，何况还是踩人痛点，为了满足那点好奇心，代价就受着吧。
杰森自认获得英国老管家的真传，要对女士关照，何况是他先挑起的话头——没事的，这点小痛咬咬牙就忍了……一脚能把骨头踩断的力度怎么想都不正常，她是吃贝恩药剂长大的吗！
杰森默默计算刚才桂乐苏的力量，也幸好桂乐苏只是踩他的脚，不然一拳过来他直接原地去世。
提姆看了啧啧称奇：“很有活力。”
“抱歉，我快忘记普通人的身体有多脆弱了。”
桂乐苏尴尬地用高等复原术治好杰森的骨折，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就受伤了。她把头发全拢进兜帽，随手捏出一枚冰晶发卡把碎发也别起来，保证不露出一点白色。
她瞥了一眼杰森，还是那个丑爆的红色头套，谁会把水桶套在头上？不过看杰森的样子，他两以前应该关系很好。
长枪被桂乐苏收进次元袋，她哼了一声：“想跟着我一起也行。”
她把灯放到地上，在两人惊讶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跳下，双臂舒展似鸟翼，长长的衣摆飘然扬起。
杰森心脏一紧，连忙跑到悬崖旁往下看，差点跪倒，但猛烈上升的气流令他睁不开眼，只好退回提姆身边。
“抬头看看？”
杰森循声望去，昏暗地底中一抹银光闪过眼底让他短暂失声。
空中飞行着毫无疑问的超大型怪物，通体似一座白银浇铸的雕像，鳞片间的缝隙微不可察，只在呼吸间起伏摩擦。一头银龙对上他的视线，咧开嘴，露出满嘴的尖牙和深蓝的舌尖。
不管是头顶骨节分明的弯角，还是下颚的弯角刺鳍与头顶延申至尾端的褶皱都让她看上去高贵又危险。银白的龙翼强健有力地扇动，就是这股风压让人睁不开眼。
银龙呼吸间带着冰雪和雨水的气息，小小的鼻息打在杰森身上都让他觉得刺骨寒冷，从洞口看无法窥见她的全貌只能看见脑袋和部分前爪，毕竟二十米高的巨龙根本塞不进去。
那双颜色近无、水银般的眼睛看上去漠然且冰冷，杰森能清楚地看见银龙眨眼时是雾白的眼膜先一步合拢，接着才是厚重的眼皮。他屏住呼吸，静静地与这结合世间力量与美的生物对视。
“我天！”
一向稳重的提姆难得爆了声粗口，多米诺面具也无法遮挡他闪闪发亮的眼睛。
他兴奋地喊：“德鲁伊还能变身成一头龙？”
变成银龙的桂乐苏听见后在空中倒飞出一个圆弧，流线型的身体在风中缩小至五米高才飞进洞穴里，她用尾巴敲了敲杰森的头罩，发出砰砰的闷响。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本来在这种地方不应该欣赏巨龙的风采或者炫耀此事，但提姆作为DND跑团的忠实玩家表示他愿意，甚至开始嫉妒直接上手抚摸那条银光闪闪的龙尾巴的杰森·陶德。
银龙坐立在洞穴中，完美适配飞行的龙翼收拢在背部，她正用尾巴和杰森玩打地鼠的游戏，尾巴是锤子，杰森是被打的地鼠。
作为被打的一方，杰森被打得快脑震荡，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特别是头罩让打击的回声延绵不绝，让他耳膜发痛。他一把扯下他的标志物夹在腋下，银龙的尾巴也被他低头躲过去敲了个空。
提姆早就开启了藏在胸前标志里的微型摄像头，把银龙飞进来和杰森被锤的画面全录了进去。出去后谁会尖叫我不说，他对拿捏家中的两个刺头兄弟有了一项可行性极高的计划。
“啧。”
桂乐苏对没法继续敲打红头罩有点小遗憾，抖了抖翅膀：“我把你们都带过去总行吧？”
“坐你背上？”杰森觉得这事怪怪的。
桂乐苏迅速否决：“做梦，我会用爪子抓住你们的，我身上没有你们能抓住的地方，掉下去就要摔成肉泥了。”
提姆已经牢牢抱住了桂乐苏的左爪，还用绳套把腰和爪子拴在一起。
他催促说：“快来，这可是和龙一起飞啊！”
他光明正大地摸着银龙前肢上闪亮坚硬的鳞片，还敲了敲，想着怎么磨点粉下来带回蝙蝠洞研究。鳞片触感坚硬冰冷，比金属多了柔韧的触感，不知道能挡住多大的伤害，想必普通子弹没法穿透龙鳞，这下又能对制服进行改良了。
杰森有模有样地把自己固定在桂乐苏的右爪上：“算是弥补了一点我对异世界冒险的遗憾。”
桂乐苏权当没听见，她有力的后肢一蹬，双翼扇动中吹起地上的碎石，她在高处的风中滑翔，甚至懒懒地侧翻身、回旋三百六十度，让爪上的两人更好地体验“银龙过山车”的魅力。
杰森和提姆受过专业训练，除非忍不住否则不会大声尖叫，但被龙带着飞行的快乐冲散了身处虚界的不安与紧绷感。
微妙的失重感让两人大声欢呼，叫着：“与龙共舞万岁！”
他们在半空中更好地一览整座地下城市，这处虚界中的奇景无需墨玉灯照亮也清晰可见。
桂乐苏介绍：“这里原是卓尔精灵的城市，那是一群天生邪恶的精灵，和他们地表的远亲完全相反。”
“卓尔们是极端种族主义者，极度崇拜混乱与权力，我听说卓尔争权需要在一夜间将敌对家族灭口，只要没有指证者就不必遭受审判。他们的成年礼就更邪恶了，需要前往地面杀死白皮肤的精灵，甚至亲人间也不见得又多少情感，现在被恶魔所奴役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提姆实时更新异世界的资料库，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回到蝙蝠洞把这些情报都录进去，顺便做他个十几份应对方案。但他不太相信真的有种族天生邪恶，大部分都是生长环境造成的同趋性，也许让一位卓尔接受善良教育会有所不同。
“总会有那种不屈服于种族天性的家伙，卓尔里也有天生善良的。”杰森向提姆补充道，他以前倒是听桂乐苏讲故事多，卓尔精灵中逃往地表的叛逆者可不少，这也恰好对应了卓尔女神的背叛神职。
桂乐苏化身银龙后的速度非常快，她也没顾及两个人类如何抵御强风，几分钟便飞越十数公里靠近地裂悬崖的高塔，旁边还有一条巨大的瀑布奔流向下。
十来只寇涛鱼人在塔楼中间的镂空平台上围着一只恶魔载歌载舞，一名鱼人祭祀手中的长矛串着一颗乌木肤色、雪白长发的精灵头颅，石台上还有其他被剥皮的血腥祭祀品被叉在木桩上展示。
晦涩邪恶的深渊语从鱼人口中唱出，正是在赞美它们邪恶主人的伟大与力量。也许对于这种盲信的种族而言，找到一位能侍奉终生的邪恶主人已是天赐。
那头坐在骸骨王座上的恶魔肖似人型，五官丑陋，头顶有细小的骨刺獠牙生长，四肢附着黑色的长毛，一对小巧的黑羽翼在背后随着祷词扇动。最特别的是他脸上有三对野猪般狰狞的獠牙，一对位于颧骨，一对在嘴唇下方有三指粗细，最后一对在下颔。
面目可憎的判魂魔很快认出这头银龙的身份，他不敢用心灵感应冒犯这位处刑人，跳起来用英语大喊：“我没想前往醒时世界，也没有跟任何法师签过契约，根据协议你不能杀我！”
桂乐苏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对，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心头血和头骨。”
她猛地吐出一口锥形冰雪爆风，其中参杂了魔法与冬相准则，这样极致的寒冷瞬间让潮湿的空气也布满冰晶，把恶魔身前的鱼人吹成冰雕。
那些被冻起来的鱼人还保留着祭祀时欢快的表情，虽然以人类的视角看上去只是鱼嘴大张，呆滞的眼神透露不出任何光亮。附近较为幸运的鱼人陷入恐慌中，四散着跑开，连拿起武器反击的勇气也没有。
杰森和提姆在桂乐苏俯冲向平台时已经做好跳跃的准备，在龙息逼近判魂魔时解开束缚翻滚到石台上，他们没有管那群鱼人，跑到摞在一起的祭品旁查看是否有存活的精灵。
“活该被杀的恶魔！”
杰森低声咒骂，血淋淋的祭品中找不到一个肢体完整的身体，连一个有气的都没有。他看着无法分辨面目的尸体有些发冷，深呼吸几次后抽出自己两把大种姓之刃，凶神恶煞地面对去而复返的鱼人战士。
提姆被扑面的血气恶心的够呛，他说：“我宁可在下水道和杀手鳄打相扑都不想在这多呆一秒，阿卡姆和这里比都能算上一块干净地方。”
显然恶魔祭祀比臭水沟和精神病院更加反人类，不管祭品是否邪恶或有罪都不应该被如此亵渎，每一个尚存良知的人都无法容忍这种暴行。
判魂魔为了躲避龙息直接用传送魔法把自己传到一百二十尺外的地方，他颇为恼怒地说：“你不如说要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银龙轰然降落，俯冲的力道让她在石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把恶魔的骸骨王座都震散，森白的骸骨劈里啪啦的滚落，不少被龙爪碾碎。。
她冷冷说：“一只恶魔，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尸体可不需要道歉。”
桂桂的荒野龙形态出自DND三龙书，魔改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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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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