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的寒假,老师在班级群里发通知,让全班同学看一部电视剧《红岩》。筱月这时正在奶奶家,看见这条消息后,给妈妈说了。妈妈同意后筱月打开了电视剧。看的过程中想上厕所,于是筱月把手机放进口袋,在上厕所的过程中,筱月听见“咚~”一声响,回头看发现手机掉进茅坑里了。刚开始还被某些东西卡住了,可当筱月要捡起来的时候,手机又往下面掉了一些,最后直接看不见了。
当时筱月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从厕所跑出去。刚好在厕所门口看见妈妈,筱月:“妈妈,刚才看《红岩》的时候我上了个厕所,现在发现手机不见了。”彩霞:“手机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你在沙发上看的时候掉到沙发缝里了?”于是孙俊峰和薛彩霞一起去沙发上找,把沙发都快拆了,也不见手机。后来各个房间找了,都没有。彩霞:“你想想手机放哪了?”筱月:“可能是掉厕所里了”。彩霞的脸顿时红了,她生气骂了筱月几句。筱月的爸爸和奶奶赶紧去门口把井盖掀开在那里找。彩霞继续骂筱月,当时彩霞的脸红的跟家里放的关公石膏脸上的颜料一样,甚至红的发黑。再配上一件黑色羽绒服,就更恐怖了。彩霞:“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供你吃供你穿,每天看你脸色行事。而你啥都不会干,只会叠馍。现在还把手机扔进厕所,我要你有什么用?你怎么这么败家!还有,你上厕所的时候也不想放下手机,就在那玩,你为了玩手机导致手机掉进厕所,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插厕所,要是手机找不到你也别回家了”说着就用手推筱月,要把筱月赶走。筱月害怕,只好走了。在往前走了几十步快要走到巷子的尽头的时候,忽然感觉衣服上的帽子被拽住了,筱月回头,看见是奶奶,奶奶拉着筱月的手,又把筱月带回去了。筱月妈妈再一次看见了筱月,揪住了筱月的头发。筱月在伤心痛苦难过害怕以及绝望等多种复杂的情绪中,忽略了头皮的疼痛,也忘记了哭。
妈妈被爸爸和奶奶劝住后,筱月回到院子里,可是这就结束了吗?没有,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筱月担心妈妈会再打她一次。筱月躲到房间里,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一个漫长的等待中,筱月妈妈还是打开门,进来了。当时筱月手里拿着一本数学书,是为了让妈妈看见她在学习而消气。可是妈妈不吃这一套,她骂:“以前都没见你学习,现在拿着书装什么?你别学了,学也没用,赶紧出来!”筱月往门口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妈妈又把筱月按在地上打了一会,爸爸和奶奶听见动静,赶紧又赶过来劝。
大年初三被打了两次的筱月真的伤心极了。听说板蓝根里有蔗糖,人吃了糖会开心。筱月拿起一包板蓝根,准备用牙咬开的时候,门外传来奶奶的声音,可筱月因为害怕,听成了妈妈的声音。她赶紧说:“妈妈,我记得茅坑旁边还有垃圾桶,有没有可能掉进垃圾桶里了?”奶奶回答:“垃圾桶?垃圾桶里的我都倒了”,说着就推开门打开灯走进房间。筱月看见是奶奶,害怕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但筱月的说话声音还没有恢复正常。筱月:“奶奶,手机找到了吗?”奶奶:“我怎么能找到,手机是真的掉茅坑里了吗?”筱月:“我不确定”。奶奶走出去了。
过一会妈妈走进房间,筱月这时扯着板蓝根的包装袋,还没有扯开,好像失去所有力气了一样。彩霞:“你在干嘛?”筱月:“我,我感冒了,在喝板蓝根。”彩霞:“喝板蓝根你不拿碗干吃吗?”筱月赶紧去拿碗。彩霞:“手机捞出来了,裹在屎里,你奶奶已经擦干净了。可是现在手机也不能用了,开不了机。”筱月听彩霞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了。之后陷入长时间的绝望中。
月亮照着妈妈可怖的脸,她说:“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把手机放在窗台上晒一个月,看手机里的水能不能干。”筱月不知道是回答了一个嗯,还是一个好,或者回答的是哼。反正那个字说的模糊不清。
手机在太阳下晒了一个月,打开手机手机的屏幕稍微亮了一些,隐隐约约能看见手机的锁屏壁纸。上面出现了一个电话号码,不过只显示了一半,还有一些数字那里的屏幕是比较黑的。彩霞想,应该是有人打电话了。她拿着纸盯着屏幕,最终把电话号码弄出来了。是一个亲戚打过来的电话,通话内容无非就是问候,问问家里人怎么样,再说一些往年经常说的话,比如祝福,再比如谁谁谁进医院了。
在太阳下晒了一个月的手机,还是没恢复正常。于是筱月的妈妈和爸爸带着筱月回到城市,没回家,先去的是手机店。让手机店老板维修,老板问:“手机怎么了?”爸爸指着筱月答:“娃不懂事,洗脸玩手机导致手机掉进洗脸池了”。老板说:“没办法,只能给手机去掉一个零件了。”最后手机修好了,妈妈拿着手机,一家三口一起回家了。从那以后的几个月里,筱月一直被妈妈骂,妈妈只要看见筱月就骂。薛彩霞经常骂的一句话就是“天天玩手机,上厕所也不肯放下手机,你要是把玩手机的经历放在学习上,你不早考上那个世界名校了吗?”
几个月之后,孙筱月平复心情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日去见陈姝妤,陈姝妤还是像往常一样,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看见筱月立马跑了过来,握着筱月的手。看着筱月的时候,姝妤的嘴角比平常面对别人时的嘴角更上扬了,好像要延伸到太阳穴,延伸到天边。那一刻,筱月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了姝妤无限延伸的嘴角,当时虽然是冬天,但筱月感觉春天来了。筱月想到了语文书上的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话从此成为了孙筱月的座右铭。每当迷茫的时候,筱月总会这样想。筱月和姝妤手拉手,和蝴蝶一起,在草丛里飞跑。
那天以后,筱月又重拾希望,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及姝妤的陪伴,改变未来的命运。
人们小时候都会思考自己是怎么来的,自己为什么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而感觉不到别人的身体,别人能感觉到他们自己的身体吗?假如自己被划一刀,或者磕着了别人能感觉到疼吗?为什么我不能感受不到任何人的视角,或者同时感受所有人的视角,为什么我只能看见自己的视角?
那时候的孙筱月每天午睡起来都会这样想,或者有时候吃饱饭了也会思考这些事情。后来孙筱月听到别人把自己小时候思考的事情说了出来,孙筱月才知道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过。
元旦到了,孙筱月像往年一样积极,因为她只有在元旦和六一的时候才碰化妆品,孙筱月为了在妈妈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叠馍,不是懒到油饼挂在脖子上都不想转动的那种人。所以即使老师觉得孙筱月内向,肢体动作慢,不想让筱月参加,筱月依然一直求老师。当老师同意筱月可以跟着他们排练,可以和他们一样上台表演的时候,筱月兴奋得要死,说台词的声音比平时说话声音大一百倍,吼着说。每次表演都是这样。为什么筱月不担心声音太大羞耻?因为台词不只一个人在说,所有人同时说的声音当然大了。再加上筱月想让妈妈觉得自己有用。
不被爱的孩子们想要得到爱,就想通过努力让别人觉得自己值得被爱。而有的人,不需要这样。筱月心想,这也许是命吧,筱月有时候有那么一刻相信命运的存在。但是筱月也相信,自己能改命。
穷人家的孩子,准确的来说是思想传统的父母的孩子,有一个地方比思想开明的父母的孩子“聪明”。那就是反应快,随时随地解释。是自己干的要解释,不是自己干的也要解释。在别人怀疑一个人的时候,被爱的人是这样的:“我没干”、“东西放哪了我不知道”,简洁明了。不被爱的人是这样的:“……所以我没在场……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今天中午吃什么……”说一大堆。或者避重就轻,比如别人说谁被打了,是谁打的。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干,自卑的孩子会这样说:“我可能就是挥手给朋友打招呼的时候袖子不小心碰到旁边那个人的脸,那个同学的脸当时被擦出一点皮,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你看那人脸上什么都没有,这是误会”,不会说自己干了,也不会说自己没干。说自己干了那就完了,说自己没干更完。因为怀疑产生,罪名已经成立,只有想办法摆脱罪名或者减轻罪名。
筱月的家庭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式教育家庭,爸妈打筱月的次数少,就是打了也不会打破皮或者流血,但有的时候可能会打青打紫,但面积也不会太大太明显。
可有的中式教育家庭呢,超出了筱月想象,不知道比筱月的家庭恐怖多少倍。筱月听了也会觉得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情节。直到筱月有一次看到一个孩子被打的新闻,筱月才知道,只有筱月想不到,没有中式教育家庭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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