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食堂二楼的露天平台上飘着煎饼果子的焦香。程野坐在靠栏杆的位置，手中的量子笔在餐巾纸上演算着非线性波动方程。他特意选了这个位置——从这里可以清晰看见音乐学院琴房的第三扇窗，那扇窗后每天清晨都会准时亮起暖黄的灯。
七点零三分，林疏白的身影如期出现在琴房。程野的笔尖顿在餐巾纸上，墨迹晕染出一个混沌的波函数。他摸出改装过的蓝牙耳机，调到特定频段，立刻捕捉到琴房传来的《哥德堡变奏曲》。只是今天的演奏比往常快了0.7个节拍，第三变奏处还多了个不该有的颤音。
"你的强迫症终于败给睡眠不足了？"程野对着袖口的微型麦克风低语，顺手把煎饼里的香菜挑出来码成斐波那契数列。耳机里传来琴声骤停的空白，接着是椅子划过地板的锐响。
三分钟后，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林疏白手里拎着琴谱包，发梢还沾着晨露的湿气："你在我琴房装了声波采集器。"他的目光扫过程野面前精心排列的香菜，嘴角抽了抽，"用斐波那契数列摆盘治不好你的控制癖。"
程野把温热的豆浆推过去，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麦克斯韦妖的轨迹滑落："只是验证声波对植物根系生长的影响。"他晃了晃量子笔，餐巾纸上的方程突然投影出琴声频谱图，"顺便监测某个拒绝服用抗敏药剂的顽固..."
话没说完，整张餐桌突然震动起来。苏葵的量子烘焙车撞开人群冲过来，车顶的蓝莓马卡龙塔正在发射诡异的紫光。"让让！逆熵糖霜又暴走了！"她甩出磁悬浮餐盘接住坠落的甜品，奶油在程野的演算纸上溅出双缝干涉图案。
林疏白迅速将琴谱包挡在面前，还是被溅到几滴量子奶油。那些淡紫色的液体在他袖口迅速结晶，形成微小的克莱因瓶结构。"你的甜品越来越像生化武器了。"他皱眉擦拭，结晶却突然释放出《月光奏鸣曲》的片段。
"惊喜吗？"苏葵把故障的烘焙车卡进座位间隙，"我用你们的脑波共振频率重制了糖霜配方。"她突然凑近林疏白泛红的耳尖，"顺便说，你今早少弹的那个半音，让程野的菌落培养皿炸了三个。"
物理实验课的光谱仪发出蜂鸣警报时，程野正试图用偏振片过滤窗外的晨光。林疏白被教授临时抓来当助手，此刻站在三米外的安全线后调试分光计，黑色手套与银色旋钮形成强烈反差。
"把汞灯光强调到458纳米。"程野头也不回地吩咐，手中的镊子正夹着片量子菌落培养膜。身后传来仪器转动的轻响，他突然感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刺痛——那是林疏白的生物芯片在特定光谱下的共振反应。
实验报告纸突然无风自动，林疏白按着太阳穴后退半步。程野迅速切断电源，在光谱消失前的瞬间，看到对方虹膜中流转的量子编码。"你今早没吃药。"他扯开林疏白的衣领，医用胶布下的皮肤正浮现出DNA链状光纹，"苏葵的糖霜和抗敏剂在产生量子叠加。"
暮色浸透音乐厅的彩窗时，程野在管风琴后方发现了那个暗格。林疏白正在台上调试今晚演出的音栓，月光从穹顶裂缝漏进来，在他手背切割出监狱栏杆般的阴影。程野的改装腕表突然震动，显示暗格里的羊皮卷轴散发着与图书馆古籍相同的量子噪声。
"别碰。"林疏白的声音混着管风琴的余震传来，"那是祖父的..."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带着金属光泽的血珠。
程野已经展开卷轴，十七世纪的乐谱在紫外线下显现出脑神经图谱："原来他用赋格曲编码实验数据。"腕表投影突然将图谱与两人DNA序列重叠，"这个突触链接模式...我们小时候的神经手术是镜像对称的？"
演出开始的钟声拯救了沉默。程野退到观众席最后一排，看着林疏白在聚光灯下演奏。当《平均律》的旋律响起时，他颅内的金属碎片开始共振，疼痛中突然看清每个音符都在空中凝结成量子比特——这场演奏正在悄然改写整个音乐厅的时空曲率。
散场后的人潮中，程野在道具间堵住了正在拆卸琴弦的林疏白。染血的纸巾从对方指间飘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拼出奇异吸引子的图案。"你需要重新校准神经接口。"程野亮出偷藏的逆熵糖霜，"除非你想让下次咳出的是量子比特。"
林疏白反手将他按在积灰的钢琴上，琴盖震落的尘埃在月光中形成布朗运动云图。"那你先解释..."他扯开程野的衬衫，量子耦合器在锁骨疤痕下闪烁，"...为什么我的生物芯片能控制你的菌落群落。"
苏葵的惊呼声从通风口传来时，两人正僵持在《月光奏鸣曲》的手稿堆里。悬浮在空中的蓝莓挞突然爆炸，量子奶油在墙面溅出巨大的薛定谔方程。"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她甩出磁力钩回收样本，"我的甜品导航系统又被你们的纠缠态搞崩溃了！"
夜色渐深时，程野在物理楼顶发现了林疏白的生物芯片信号。那人正靠着射电望远镜基座调试量子琴弦，大衣下摆沾着音乐厅地下的铜锈。当《哥德堡变奏曲》再次响起时，整座城市的灯光应声闪烁，在夜空中拼出两人DNA交缠的全息投影。
"现在知道祖父对我们的实验做了什么吗？"林疏白的声音混着量子杂音传来，"我们是彼此的反物质，是注定在观测中湮灭的..."
程野用激光笔切断了信号传输，青柠味的逆熵糖霜在舌尖炸开："那就让他们看看..."他按下腕表的时空折叠键，"...量子纠缠怎么打败该死的宿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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