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云扰动后的第七天，程野在物理楼天台的雨水管里发现了休眠的监控甲虫。这种林家豢养的机械生物正蜷缩成莫比乌斯环形态，金属外壳结满秋霜。
"苏葵的基因糖浆见效了。"他对着微型光谱仪嘀咕，把甲虫塞进装薄荷糖的铁盒。盒底刻着林疏白上周留下的钢琴键划痕——那是他们用琴槌与示波器改造的加密通讯器。
晨雾未散的音乐学院后巷，林疏白正用琴谱包装煎饼果子。他的黑色羊皮手套沾着食堂的草莓酱，袖口露出的生物胶布被巧妙叠成五线谱状。当程野的篮球第三次撞翻豆浆杯时，他终于抬眼看向对方卫衣下的量子纠缠发生器。
"你颅内的碎片在凌晨2:17分共振过。"林疏白用吸管在桌面画出李萨如图形，"建议停止用脑波控制宿舍空调——除非你想让整栋楼陷入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狂欢。"
程野将铁盒推过桌面，金属与大理石摩擦出降B调颤音："比起这个..."他忽然用叉子截断林疏白搅拌咖啡的轨迹，"...你更该解释昨晚琴房《平均律》里的摩尔斯电码。"
卖关东煮的推车吱呀碾过梧桐落叶。林疏白从琴谱抽出张泛黄的实验记录纸，那是程野三年前在天文台废墟遗失的数据表。咖啡渍在傅里叶变换公式上晕开，恰好圈出某个被忽略的量子态参数。
"你的非弹性散射模型..."他指腹擦过程野虎口的旧灼伤，"...少算了一个守恒量。"风卷起纸页的瞬间，程野看见背面用铅笔修改的和弦进行表——正是自己最近在验证的声波量子化参数。
物理楼三层的露台，苏葵正用本生灯烤橘子。她的生物荧光水母群悬浮成谢尔宾斯基三角形，每只触须都粘着医学院偷来的过敏原报告。
"林美人的免疫系统在模拟量子退相干。"她把烤橘瓣扔进程野的马克杯，"建议用我的肽链计算机重写他的药物缓释曲线..."突然用镊子夹住只机械飞蛾，"...顺便处理下你们的情书快递员。"
程野将飞蛾改造成滤波器时，听见楼下传来管风琴试音的轰鸣。林疏白被音乐系教授按在琴凳上校对音管，苍白手指在Eb键上反复起落，像在叩击某个平行宇宙的门扉。
"那是1921年爱因斯坦调过的音准。"老教授的声音震落穹顶积灰，"他说每个音符都该有量子跃迁的自由。"林疏白突然剧烈咳嗽，震松了藏在衣领的微型光谱仪——程野上周改装来监测他过敏反应的设备。
黄昏的电磁学实验课，程野把特斯拉线圈调成《月光》第三乐章的频率。林疏白站在教室后排数地砖接缝，手杖敲击声与α波发生器完美共振。当紫色电弧照亮对方后颈新换的生物胶布时，程野在示波器上看到了熟悉的量子扰动波形。
"你的强迫症..."他转动偏振片，让彩虹落在林疏白数了一半的地砖上，"...其实是大脑在对抗神经芯片的熵增？"
林疏白用琴谱挡住斜射的夕阳，谱线阴影恰巧切断程野写的薛定谔方程。他抛来枚温热的金属零件，那是从管风琴拆下的1912年产音栓："比你的量子计算机..."零件滚到程野的实验报告上，压住某个写错的普朗克常数，"...更懂什么是真正的混沌系统。"
晚风捎来食堂的焦糖布丁香气时，两人在实验记录本的边角处进行着无声交锋。程野的球鞋碾过地板上的碳化糖渣，留下傅里叶变换的脚印；林疏白的手杖尖在地砖接缝敲出黄金分割的摩尔斯密码。苏葵的仿生水母群在窗外闪烁，将这场博弈编译成新的基因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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