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楼顶层的粒子加速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程野将最后一块电路板嵌入控制台，显示屏上的波形突然坍缩成稳定的正弦曲线。他摘下防辐射手套，金属桌面上凝结的晨露正沿着薛定谔方程的笔迹蜿蜒。
林疏白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规律得如同傅里叶级数展开。程野转动偏振眼镜，看见那人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地板缝隙，精确避开所有反光的监控贴片。
"你的强迫症算法升级了。"程野抛过去一支激光笔，红光在对方鞋尖画出康托尔集，"地板的量子涂层今早刚刷新过。"
林疏白接住笔尖还在震颤的激光器，腕间的生物胶布渗出极淡的蓝光。他走到粒子阱观察窗前，苍白指尖划过强化玻璃上程野昨夜留下的演算公式："用简并费米气体模拟声波共振？"氦氖激光突然刺穿晨雾，在公式末尾添了个休止符，"你的边界条件设错了。"
程野的白大褂扫过堆满晶振元件的实验台，在对方手背投下量子化的阴影。他按下示波器开关，混沌波形中突然跃出熟悉的《月光》频谱："上周你在琴房弹错的三个半音..."荧光屏上的概率云凝聚成心电图形状，"...恰好构成我需要的初始扰动。"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突然失衡，林疏白后颈的医用胶布因汗湿卷起边角。程野的改装腕表发出警报，他扯开高领毛衣的第三颗纽扣，锁骨下的旧疤痕正在渗出纳米修复液："建议你关掉那个愚蠢的体温监测程序。"
"只是验证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浪漫性。"林疏白将变调的激光笔插回程野胸前的口袋，金属外壳擦过对方领口时发出降E调的颤音。粒子阱中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体突然坍缩，在观察窗上投射出双螺旋结构的光斑。
食堂二楼的露天平台飘着焦糖爆米花的量子余晖。程野用磁力搅拌棒戳破奶茶表面的波函数泡沫，看着林疏白用琴谱边缘解码餐盘上的隐形二维码。当番茄酱的湍流形成科赫雪花时，他突然将餐叉刺入对方正要触碰的柠檬挞。
"你的葡萄糖耐受曲线..."程野转动叉柄，金属齿间渗出淡绿色数据流，"...和昨天修改的薛定谔方程存在七个标准差偏离。"
林疏白的餐刀切开空气里的电磁波，精准斩断程野腕表投射的全息警告："比起这个..."刀尖挑起对方袖口遮掩的量子灼伤，"...你更该解释凌晨三点在射电望远镜基站的异常体温数据。"
音乐厅地下室的废弃管道传来管风琴的和鸣，程野的球鞋碾过霉变的乐谱残页，在潮湿墙面留下拓扑绝缘体的足迹。林疏白调试着老式录音机的磁头，忽然将消磁器按上程野的后颈："你颅内的碎片在接收二十年前的广播频段。"
"1947年的量子加密广播？"程野反手握住对方手腕，示波器上的脑电波突然与老式收音机的杂音共振，"还是你祖父那代植入的遗传密钥？"
磁带转动时发出濒死白鲸般的哀鸣。林疏白扯开领口，露出锁骨间新植入的量子耦合器："昨天的柠檬挞..."耦合器的蓝光吞没了程野的呼吸，"...比你的纳米修复液诚实多了。"
通风管突然坠落的机械甲虫打断了对峙。程野用激光笔烧灼虫翼上的监控代码，林疏白则用消磁器改写甲虫的导航算法。当改造后的机械生物循着《月光》频谱飞出地下室时，两人的掌纹在潮湿的磁带上叠成麦克斯韦妖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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