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街61号。
正常店铺在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关门了。这家名叫青棠的小店却还亮着灯。店面不大，进门了才会发觉内部很深，狭长的屋子里，几乎所有的物件都是木制，透着股陈年的木质香气，流水摆件偶尔发出响动，只有玻璃柜台和头顶明亮的电灯昭示着这里是一家二十一世纪的店铺。最深处，柜台摆在侧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性靠在后面的躺椅上打了个哈欠。他时不时往屋外看看，或是摇摇扇子驱散五月份并不存在的暑气。
门口响起了清脆的铃声。青年支起脑袋，看清来人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便朝她笑着一点头，身体倒是动都没动。
“欢迎，请随意看看，若是有合眼缘的物件，只管问就好。”
女孩子点了点头，在屋里四处看着，一边同他搭起话来：“老板，你这里东西好杂，到底是卖什么的啊？”
“什么都卖。字画摆件，首饰挂件，只要看着顺眼，我都卖。”
“这么乱……老板你也不介绍一下。”女生撇嘴。
柜台后面的人并不在意她这带着小小嫌弃的举动，挥了挥手里的扇子：“东西杂，一个个说过去怕是你要嫌我多话了。如果有缘分，不用我说你会注意到的。”
仔细一看，这里的确什么都卖——年代、材质、用途各不相同的物件推推搡搡地堆在一起，乱七八糟地挤到眼跟前，货架上摆着几只花瓶，下面一层又是笔墨砚台之类的东西，墙边挂了一大堆说不出年份和风格的饰品，材质从珠宝到木质不等，柜台上则是几只手镯，随意地摆放在一边，靠墙的空位里塞了一只香炉……
香炉？
女生这才注意到，从进门起，屋里就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她本以为是香薰之类的东西，现在一看，柜台角落里这只刻着莲花纹饰的铜色香炉正散出淡淡的青烟，烟气上浮，拉出一条青灰色的笔直的线条。
“喜欢这个？”店主朝她笑，眯起眼睛的样子像只狐狸，“它摆在这里许久了，一般没人注意它。”
“这个也卖？”女生好奇地凑过去仔细打量，“我以为这是你们店里自己用的东西。”
“的确在用，不过，也确实是可以卖的，缘分到了，您尽管带走就是，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您些香。”
“这……”
“卖个缘分罢了，不必多想。”店主表情没变，只是笑，女孩却觉得他似乎正在打量着自己。
“好吧，好吧……这个多少钱？”
“我想想……既然是店里用过的东西，就给您便宜些吧。两百，如何？”
“这……”
店主笑眯眯地把香炉和香往前推了推，满意地看到对方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挪了挪。
“好吧！”女孩终于点了头，掏出钱包。
两百，横竖对她来说不贵。况且从看到这香炉的那一瞬间起，她的视线就仿佛被牵引着一样死死粘在上面，还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不过……她打量着屋里某些一看就是老古董的物件，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这香炉真的只要两百？
“谢谢惠顾，需要我帮您包起来吗？”嘴上问着，老板已经从柜台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摸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放心吧，不会多收你钱的。两百也不少了，横竖我不亏。”
女孩也笑起来，朝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老板娴熟地替她包好了香炉，动作轻柔地递给她。
“啊，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喊住了快要走出门的女生，“如果不需要或是不喜欢了……你可以带它回来，不管过去多久，我们都接受退货。若是因为这香炉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尽管来问。”
女生被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话说的愣了愣，好一会才点点头，抱着盒子离开。
柜台后的男人这才走了出来。这才看了看表，快到晚上十点了，估计今晚是不会再有人来了。虽然门口都招牌写的是营业到晚十点……不过，他就是老板，他说了算。说走就走，他干脆利落地起身去关门。在玻璃门合上之前，他忽然抬手，在空气里随手抓了一把又往屋外一丢，有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呼啦一下冲出店去，又折回来不满地撞了两下门。
“怎么？夹你尾巴了？别在这转悠了。东西都走了，你赖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还不快跟着人家。”
盘旋在店门口的那一小阵风呼呼啦啦地响，最终消失了。店主似乎是声音很轻地笑了一声，锁了门，慢吞吞地回头走向店铺深处。
“好，收工，睡觉。”
半个月后。
上了年头有些磕磕绊绊的石砖路，泛起苔绿色的青瓦，具有年代感的泛黄的墙壁，街道为难了某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青年好久，让在这条街上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自己要去的位置。
也不怪他，他往常方向感极好，但这条小街有些年头了，多次改建，编号也都是乱的，前一家是24号，下一家又是16号。再加上老街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实在是长得大同小异，他寻了好几次，才在一个拐角里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月落街，61号，青棠。
现在是早上九点。正常店铺也该开门了。但那是正常店铺。青棠只留给他一扇冰冷的锁死的木头门。
“营业时间：9：00——22：00”
看着也确实是在营业时间……哦。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店主若不在，如有急事，请拨打电话17xxxxxxxxx，闲事勿扰。”
陆澧的世界没有稍微等一下这个选项。电话写出来就是给人打的，他当机立断，输入了这个号码，顺便保存到了通讯录。
再打。
这次终于是被接通了。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声，听着是刚被吵醒，语调含糊：“喂……您好。这里是青棠，请问什么事？”
“您好，我是玄学协会派来的，我——”
“嗯……？”电话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哦，明白了，稍等。”
电话挂断了。
这算那样？稍等？等多久？就在这等吗？
咔哒。头顶三楼的窗户来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来，逆着光看不太清，陆澧模糊地决定对方笑了笑。
“抱歉啊，我想着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不该有客人……李思泽让你来的对吧？稍等一下，我马上下去开门。”
在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回复的时候，窗户又关上了。
算了，横竖对方也说了马上来，他干脆往台阶上一坐。还不到六月，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幸好时间还早，否则这台阶说不定烫屁股。
所以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陆澧，二十三岁，一个月前正式成为了玄学协会的正式成员。玄学协会的职责，无非就是约束一下在人类世界混口饭吃的玄门中人以及各类妖怪，免得他们祸害普通人。他本来已经准备好就此成为无数在背后支撑人类社会平静表象的螺丝钉之中的一员，从此在办公室和任务现场之间往返，谁想到两天前，李思泽神神秘秘找到他。
“小陆，”李思泽神情严肃，“问你个事。”
“哎老大你说，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正经点。你……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
“啊？就，应该还不错吧？”
于是他稀里糊涂地就被派过来了。
根据李思泽的说法，这家店明面上是个出售杂货古玩的小店，实际上却是个针对各路玄学事件的万事屋，有求必应，不问来处。帮什么人，不帮什么人，全看店主心情。
而陆澧的任务比较复杂。
这样的一家店，店里来往的原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除了各路精怪，就是懂些门道的玄门中人。能让他们为难到上门求助的，都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从寻仙问道到起死回生，无所不有。
作为负责对各类玄学问题进行约束的灵异协会，自然不可能完全让这家店自由发展。甚至有好几位会长提出过希望青棠停止万事屋的活动，变成普通的古玩店也好，干脆关闭也好，总比如今这样，当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桶要好的多。只是，所有人都毫无例外地遭到了店主的拒绝。想要强行让他就范也是痴心妄想，用上届会长的话说就是“能打过他的，肯定不是人类。”，因此，他不肯配合，协会也拿他没辙。所幸这店主也没有恶意，他似乎真的只是作为一个万事屋老板帮着大家的忙，从未惹出过什么乱子。
在五次三番的交涉之后，两边终于各退了一步。灵异协会不会再干涉青棠的正常运营，只是作为协会，不可能放任不管，因此作为条件，协会会派出内部成员，加入青棠和店主一同行动，也算是对店主行为的监管。
只不过，被派到青棠来的成员，多半在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申请离开，理由五花八门，有人说自己无法胜任青棠的工作，有人说性格不合，怕自己惹祸上身，甚至还有一位报上的理由是他八字不好，容易影响老板生意。三个星期前，上一位组员刚申请调走，她的理由是：“再跟那个树呆下去，我早晚会疯。我建议你们派个和他一样不正常的去。”
“总之，就是这样。”李思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陆啊……别想太多，那边的工作一般不会太难，况且毕竟黎沅他才是老板，有什么问题他会解决的。至于黎沅他本人，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也不是什么性格古怪的人，不过毕竟不是人类，总之多沟通一下。”
于是陆澧来了。
只不过现在回想一下，李思泽提到店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隐隐约约有点抽搐，一听他答应，立马如蒙大赦地开溜了。
他不会被坑了吧？
在他胡思乱想的间隙，门开了。
“久等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黎沅就好。李思泽说今天会有新人来，不过……我没想到这么早。这里客人不多，平常晚些开门也是无所谓的。”
陆澧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站在门口的男性大约二十七八岁，和他差不多高，头发偏长，一直垂到肩头大约是刚起来就下来开门，匆匆忙忙地没有收拾，以至于看起来乱糟糟是，身上套了一件现在已经少见的浅色交领短衣，站在满屋的古董杂物里反倒融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语速也很慢，听起来会让人联想那种深夜电台里讲故事的主播。
这就显得一身简约现代风格还戴了副墨镜的陆澧格格不入了。他迟疑了一下，怎么看都没法把眼前这个人和传闻里气走十个组员的古怪老板对上号。不过，问题不大。陆澧不是会因为自己格格不入而慌张的类型——在灵异协会，他这风格本就鹤立鸡群。他也朝着对方一笑，试探性伸出手：“您好，我是陆澧，算是协会的新人，被会长抓了苦力来的。”
“嗯，我知道。他也跟我说过了，他还说了你是新人，叫我别又给他把人吓跑了。”伸出去的手被握住了，陆澧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对方的手掌冰凉，完全没有体温，“初次见面，我是黎沅，青棠的店主。我还跟你们会长说，你的名字听起来还算是个跟我有缘分的，我又不刁难人，说不定能合得来……啊，别在门口站着说话了，先进来坐吧。”
摸进不大的店铺，黎沅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陆澧看了一圈，柜台后的躺椅一看就是黎沅自己的座位，扶手上还披着条发带。至于其他椅子……不管那个看起来都比他年龄大。陆澧看了一圈，迟疑了一阵，开口：“坐哪？”
“随便坐。”黎沅挥挥手，背对着他在柜台后面捣鼓什么，“柜台前面那个就不错，应该还挺结实的。不用客气，它们还没我年龄大，坐一下无所谓的。”
陆澧把目光挪向了柜台前的那张梳背扶手椅，看这形制，大约是是民国的物件。那么黎沅的年龄……对于自己的搭档应该不是普通人类这件事，他还算是有预期，毕竟从李思泽的话听来，能和好几任会长对着来，还每次都能赢到最后的，也不像是普通人类。只不过他以为，这种时候，比较普遍的做法是先假装自己是人类，而不是用那种点评小辈的语气点评一张年龄可以当他爷爷的椅子。
黎沅终于转过身来，热水壶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响起，在他温和带笑的目光里，陆澧最终还是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黎沅没说错，挺结实的，没咯吱咯吱响。
“我还以为，这种古董一般都是拿来看的，不会真的拿出来用。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基本就只有壳子能看，根本坐不了人了吧？像黎先生这么用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错了，它是家具。”黎沅也坐进那张躺椅，摸出茶具一件件在柜台上按顺序摆好，从动作到声音都不疾不徐，维持着令人感到舒适的节奏，“它就是作为家具被制造出来的，如果有一天真的腐朽到用不了，那就是它到时间了。明明已经是空壳了还要被摆出来供人参观，那才是可悲。还有，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叫我黎沅就好。”
哦，看来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陆澧好奇起来了。目前来看，虽然性格随性了点，不过，黎沅的大部分举止还是正常的。这就是问题了，这样一个“正常”的店主，是怎么让那么多成员都避之不及的？
想归想，不过表面上，陆澧还是做出一副认真听对方说话的样子。精怪的生命普遍比人类长的多，而如此漫长的生命之后，他们的性情多半偏向某种极端，比如和几百年都放不下的某种执念硬磕到底，再比如看轻世间一切，游戏人间，亦或者是彻底的超脱物外，一心修炼，只求成仙。
只是不知道面前的黎沅是哪种。既然开了这间店，想来不是避世不出的类型。目前来说，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倾向。
“好啦，别那么看着我。”黎沅朝他摆摆手，“我想李思泽应该跟你说过这里的基本情况，这里既是店铺，也是万事屋，平时不需要你做什么，如果碰上麻烦，你就陪我走一趟，也省得我次次解决了问题还要去你们那里讲。”
陆澧点点头，和他了解的差不多，无非就是两边都为了避免麻烦而想出的办法。
“那店面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不过……有的器物可能有灵，还有的本事更像个容器，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残魂的碎片之类的，不会害人，但它们转手了我会跟你打个招呼。”
陆澧这才转头去细看屋里的这些摆件，既然是干这个的，多多少少都能“看见”，陆澧更是天生的阴阳眼，只不过平时为了避免麻烦会戴副墨镜，只要戴着墨镜，就看不见那些东西。被他这么一提，他也摘下墨镜去看，这才注意到好几件东西的气都不大自然，颜色灰暗的多是阴气，其中或许留了谁的亡魂，至于那些闪闪发亮的则是器物本事经年累月下来生出的灵。他甚至看见有只花瓶里有个小小的红衣服女生看着他，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就立刻溜进花瓶躲他。
“……你留着这些东西，那些人居然没来找你麻烦。”
“找了，我告诉他们，这些残魂多半不是恶人，却死的不安稳。何必驱逐了让他们魂飞魄散。若有一日残魂圆了心愿，回地下去，也算我们大功一件。”
“你就这么说服他们了？”
“没有，但我这么做也不违规，他们只能三天两头上我店里劝。李思泽也来过，后来被我打出去了，他也拉不下脸再来。”
怪不得提起他，李思泽那副表情。陆澧直乐，也没再带墨镜，看到花瓶里的小姑娘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有些好奇地往他这边看。
水壶呜呜叫着，两个人同时回头，黎沅忙活起来，看着倒是心情愉快的样子。陆澧坐在柜台跟前看他，没了墨镜遮挡，眼前的场景也亮了起来。黎沅其实样貌不错，大部分的精怪化形都不会难看，只是眼前的黎沅不是那种浓墨重彩的长相，反而显得很清淡，他身形消瘦，肤色也显得有些苍白，一身干净的白衣，偏偏头发和眼睛是纯黑，像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此时此刻，这幅画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茶具。落在陆澧眼里，更明显的是，他身上很干净。
不是物质上的干净。不论是人是妖，只要在这世上生活，和世间万物产生交集，大多就会留下痕迹。行善积德，就是功德，为非作歹，就是孽果。不管想还是不想，这些因果都会累积在身上。陆澧做不到一眼看出人的过往，他不喜欢窥探人的过去，也不喜欢拿因果断命，不过靠着看对方身上功德和怨气哪个更重，可以很方便地判断这人算个好人还是坏人。这很好用。
而眼前的黎沅身上不管那一边都很稀薄，干净得就像是新生不久的婴孩。虽然他知道有些手段能去掉身上的怨气，但连功德都没有的，还真是罕见。
“哎，黎沅。”陆澧毫不客气地喊了他的大名，“你这里都会有什么委托？”
“什么都接。至于是非曲直，我自有评断，不会全听。我不会接损人利己的生意，这个你不必担心。”
“哦，那就是做的都是好事了？”
“也不算是。”黎沅轻笑，把茶杯摆在他面前，“是好是坏，谁说得清呢？为了救人而害人的事，也不是没有。”
“那我倒是没听说过，改天带我长长见识？”
“好啊，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一定。作为交换——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听出来了。这意思是，让他别干看着不干活，准备使唤他的。陆澧也笑，他说：“怎么会呢。”
漂亮话谁都会说。至于真到了那时候要不要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黎沅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万一是要他帮忙处理烂摊子，他就要考虑考虑了，毕竟，他可没准备在身上背一堆孽债。
黎沅对他这个敷衍的回答似乎没什么意见，自顾自地喝茶。陆澧也端起了茶杯。这一番你来我往下来，他倒是觉得自己和这个黎沅说不定就真合得来。尽管他有些奇怪的地方，但陆澧并不讨厌，毕竟人类里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太多了。如果对面是个比他大了几十岁的老头，他可能还会绷紧些，毕竟那个辈分的一些“老前辈”最好面子。不过黎沅这样子，很可能大他上百岁，那不管他怎么折腾，在他眼里恐怕都是小辈胡闹，人家什么没见过，还会跟他这个小孩过不去？
况且这么几句聊下来他也大概摸清楚了，他丢出的问题不算有礼貌，但对方次次都能轻轻接住，顺着往下说，显然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陆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可不是能端着的人，要是丢给他一个不好伺候的，他还真没把握能全须全尾地回去报告。
“那，之后就请多多担待了。”
陆澧朝对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黎沅也笑着点了头。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喝完了茶。黎沅跟他指指点点地介绍店里的情况，这家店是个三层的独立小楼，二楼才是万事屋的店面，不过那里没有委托时不会有人，多半是当休息室在用，三楼则是黎沅自己住的地方。两人加了联系方式——谢天谢地，黎沅不是那种用不惯现代科技的老古板。陆澧看着黎沅发过来的小猫表情包直乐。交换了联系方式，黎沅朝他一挥手示意他随便找地方呆着就行，之后就窝到躺椅里玩消消乐去了。陆澧在周围看了一圈，实在是没找到坐哪合适，方才喝茶的位置更适合给客人，他又不太好挤到黎沅边上去——毕竟那柜台后面看着实在是不宽敞。最终，陆澧索性抓了那把看起来就比他年龄大的椅子，上门边坐着当门神去了。
这可比他想象的好多了。靠在椅子里玩手机的陆澧想着。他还以为自己会和什么性格难搞的刁钻精怪呆在一起，被迫每天东奔西跑。
如果就这样的话，还真是清闲的地方。不过，能让那么多人放弃……
哈，他可也不是来当好人的。陆澧开始期待，青棠真正的工作了。
第一次写长篇请多包涵。本文两位主角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不喜请随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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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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