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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一一四、问君心

“是我。”对方附身在她耳旁道。

他的掌大而坚实,温热微湿的吐息撩得面颊痒痒的,吴行歌的耳廓唰地飞红一片。心却霎时安定下来。

假山中的二人敛息屏气,四目紧紧注视着园中之人。

马希振缓缓回过身。他的目光与高凌霜的交接相对的刹那,高凌霜的心中似有一根弦‘铮’得断裂。

再非那双温暖和煦的少年眼眸,那双曾看着她抚琴、烹茶、悔棋、执笔的眸子,那两道总是温和包容如同秋阳般的目光。两年前她已及笄,以愿多奉孝双亲几年之名拒了所有提亲,只有她知道,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再见这双目光。

而此刻,它们仍然温文,却失去了温度。她宁愿其间有愤怒、痛苦、困惑甚至憎恶,却什么也没有。或者说,在看向她时甚么也没有。

“六娘。”他果然已认出她。五年并不足以令彼此的面貌更改得令曾经那么熟稔的二人对面不识。那方才宴席上那些未作停留的视线真的是因为他的心中已视她为陌路?

二人对面而立,相距三丈之遥。均未抬步迈向对方。

似恐他下一刻便转身离去,她急急得对他道:“我相信夫人是清白的!”

他的目中并无一丝波澜。

她决意为父亲澄清几句,无论他信或不信。“家父毫不知情。推荐道医时他根本未料到会发生那些事。你知道的,他待你亲若子侄。”

他终于微启双唇,“六娘请慎言。”

“我不怕!”她决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出心中之想。那事之后,我想去找你,又不知怎么面对你。不几日你便去了朗州,这些年我无一日不后悔当时的迟疑不决。”

马希振定定地看着她,“当时事已发生,见或不见,又有何异?”

高凌霜抿了抿唇,目光愈发坚定,“至少你会知道,有一个人坚定地相信于夫人的无辜。这个人也——很担心你。她会——始终等你。”

她不知是否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马希振的目中似瞬间冒出了一点星火,旋即消逝不见。

“有一件事,我需走近告诉你。” 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自己竟在他面前如此蹑缩,恐被其避之如蛇般。她走至马希振身前,声音低如蚊呐。“家父从未停止查找可证夫人冤曲的证据。你仍可相信他。如果你愿意。”

她仰起面,深深地看着他,看着这张已褪去青涩散发着持重内敛气度端方的面庞。其上宽阔的额头,高耸的鼻梁,入鬓剑眉,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如杏仁般俊秀瞳仁黝黑的星目。

马希振的目光并未落于她的面上,而是投向她身后的远处。神色端凝,不知在想些甚么。

高凌霜垂下双目,说道:“那年我因失脚几乎跌入炭盆之中,你扑过来接住了我,而你的背却被火炭灼伤。我的背——亦可为依托!”

她向院门迈出一步,顿了顿道:“你可仅将我视为一个同窗七年之人。若有任何我可做的,定不推辞。”

她自他的身旁走过,离了花园,并不回头。

马希振定立于原处,穿过庭园的风拨得枝叶沙沙作响,鼓鼓地荡盈满袖。

直至高凌霜走得远了,他方拔足向回走来。

于空忽地伸手在吴行歌肩头一按,急促地低语了句“别出来。”同时身形如箭自她身侧穿出了假山洞。

“噗!嗵!”

吴行歌看得分明,马希振的目光虽看着园门,手指微动激射出一枚茶果直奔侧向假山洞袭来!于空飞出假山洞的瞬间三指一弹,一粒碎石撞上茶果带着它落入塘中。

不知何时马希振已发觉假山中藏了人,穿过园子时悄然扣了枚茶果于手。于空钱囊里的金豆今儿换成了碎石,倒也准备得很充分!

于空在马希振身前落定,开门见山地道:“堂兄!事出紧急贸然相见。我这儿有姑母的手书一封。”他取出信物与书信托于掌中。

马希振双瞳微缩,面前这个后生年纪轻轻却出手不俗,语出更是惊人。当他的视线移至于空手中的物件时,不由一愣,目中的怀疑转为探究。

他接过信笺与信物。母亲的字迹他不会认错,那只银香囊他亦再熟悉不过。幼时顽皮的他将母亲的那只磕坏了一角,再也无法修复。而此只完好无损。衔芝玉鹿佩与母亲的那只宛如一对,相合相契。他心下已是信了一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纵然此二件物品属吾舅父所有,如何证明你是他之子?”

于空道:“此地人多眼杂。明日午时潭香楼见。”说罢,跃过院墙消失于另一头。

他隐身于柱后,轻抛出几粒石子,做出自己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的声响。眼见马希振不疾不徐地向宴厅而去,他折回了园子再次闪身钻入假山洞。

“歌儿,你那厢可有人生疑?”

吴行歌摇了摇头。

“入府目的已达成。为免生变你早些离开此处。”

“盈之,他能否信得过?”

于空微作沉吟,“我在赌,赌他对姑母之情。赌他看重的是什么。”

“好。那我这个潭香楼的小厨子明日再当值一天。可做你的照应。”

宴散前高凌霜再次来到灶房,拉过吴行歌的手,拔下髻上的花钿塞入她手中。“任何时候你要找我,只需至高府持此花钿即可。嗯,若你不想报真名,就告诉门房你乃黄小厨。”

纯金的花钿打造得轻薄纤巧,卧于掌中却似有些分量。望着高凌霜充满期待的双目,吴行歌不由问道:“你为何如此信任我?”

“不论你的真实身份为何,我只知若你为有何不轨企图者,那日怎会甘冒引火烧身之险而出手助我?”

“你不怕我与那朱衣男子本为一伙,合谋演了出戏来骗你?”

高凌霜道:“你可知他为何人?他为南海王刘岩的族弟刘临,深得刘岩信任。为此次南海来楚的求亲使。”

吴行歌一惊,“那他可知你的身份?正值两国修好之际,若其以南海来使的身份求娶你该当如何?”

高凌霜神色轻松,“他并不知我的身份。那日诗护卫回宫禀明大王后,大王已赐了美婢宝物安抚刘临。如今日这等诸多臣女出席的场合,大王亦找了个由头将刘临留在宫中。”

“哈哈,省得他祸害哪个良家小娘子。你们楚王真乃仁厚之王。”

“是啊。楚地有大王这等宽仁之主,实乃吾国民众之幸。”

“宽仁。”吴行歌心中暗忖,“不知这位宽仁的君王现今待原配于夫人是否仍存恩悯之心。帝心似海,但高凌霜之父为王所倚重的左相,当年事也与他干系甚紧。且观高凌霜方才与马希振见面之状,她心中对于夫人同情有加,与马希振似有青梅竹马之情。她是否知晓楚王的君心,于夫人之事可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当下说道:“那日在香奁润外,我遇到一老妪。称五年前一夜间一座宫殿的宫人尽皆被诛,包括研制雪未销的宫女。这等仁德的大王,也有如此雷霆震怒之时。想来该是何等捅破天的罪行。”

高凌霜神色微变,双唇紧抿了抿,默然片刻后长叹一声,“罪行,就是有人摆出来什么,而更重要的是,他人选择去相信什么。”

吴行歌心中一沉,自高凌霜的语气判断为于夫人洗冤希望渺茫,需得另想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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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缕青烟上 香动潭州城

潭香楼因昨日节度使府家宴的成功而更增美誉,早早便已食客盈门。吴行歌对厨首建议将推出的几道新菜分为极小份置于碟中予客试尝,厨首直夸好主意,于是堂间便多了只黄蝶飘飘穿梭来去往来上下。

马希振准时而至,在于空对面坐下。

这对堂兄弟初次得以仔细地打量对方。

于空今日身着一件素色天青罗袍,周身无一丝华贵佩饰,反衬得其面若冠玉,气度清华如谷中芷兰。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其间光芒如夜星明亮。

马希振的眉目似女子般俊秀,一双目中的神光内敛沉着。虽为王子,全无一毫骄矜之气。

于空先开了口。“堂兄,我已将左右两个雅间包下,你我可在此敞直而谈。不知姑母是否曾对堂兄提及,我们的外祖为唐室宣宗,汝外祖母为韦阳公主,外祖父与尚广德公主的于左仆射同为河南于氏出身,但外祖无心功名。黄巢入长安后逼迫于大外公于左仆射任其宰相,大外公坚据不从而被杀。广德公主自尽殉夫。外祖一家虽逃离出城却在战火中失散,后吾父与祖父安身吴越,我们一直在寻找姑母与祖母的下落,直至吾在古玩店中见到了祖父为他们兄妹定制的随身之物。”他将古玩行的经过细细道来。

马希振沉默地听着他的讲述,神色未有任何变化。末了,问道:“你有何打算?”

于空心道:“看来堂兄生性极为谨慎,对我恐仍信疑参半。”

便道:“堂兄可愿姑母重获自由?”说罢眼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马希振的表情。

马希振的鼻翼急速地翕动了一下,眼帘快速一盖继而一抬恢复如常,“你准备如何做?”

于空道:“这正是我需与堂兄同商共议之处。我知堂兄此刻对我的身份仍然存疑。我话已尽,唯有一言,我知姑母的闺名为单名恬字。”

马希振心中一震,母亲的这个闺名几乎无人知晓,自己也是在读书时不识此字母亲才提及的。自他记事起母亲便以自取的字——惜时自称。

忽闻隔壁一道女音扬声道:“郎君,此些为本楼新推出的菜品。尤其这道明月寄相思,诗情画意与郎君的玉树临风甚为相衬。郎君可需尝尝?”

于空心中一凛,与马希振快速对视一眼。何人悄然无息进入隔间而他二人竟无察觉?好在有歌儿在外看守。‘明月寄相思’便是他俩约好的暗语。

马希振心中亦警铃大作,此人多数为跟踪自己而来。何人对自己如此不放心?父王?还是…?

又听得窗格微响一声吴行歌大叫,“哎哟,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跟踪之人见行迹已露已先行遁走。

于空急速对马希振低语了六个字,“星月旅舍,明日。”亦跃出窗追了出去。

只见市肆秩序井然一片灰色的袍角消失于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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