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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夜色浓重,醴泉山幽深静谧,树林繁茂。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河水冲刷着石滩。白雾缭绕在山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三个人提着铲子,背着行囊,在大山里走了许久。远处传来山魈的叫声,呜呜呀呀的让人心慌。严硕停下来擦了一把汗,道:“快到了吗?”

周钰掏出羊皮地图,右手拿着一个铜罗盘,比着看了半天,道:“就在前头了,诶,你看那树底下是不是有房子?”

严硕望了片刻,见一片浅碧的琉璃瓦映着月光,放出淡淡的光芒,一座华丽的大殿坐落在前方。他兴奋道:“找到了,原来在这里!”

周钰找认识的人翻遍了长安城附近的大墓,不是太危险就是已经被人倒空了。兄弟几个费了一番功夫,最终选定了醴泉山中的神女殿。严格来说这儿不是坟墓,而是前朝皇帝的行宫,虽然几十年前已经被匪盗掠夺过一遭了,但仔细找找,应该还能找到些值钱的东西。

醴泉山得天独厚,有不少天然的温泉,前朝景帝身上有些宿疾,为了疗养在山中建了行宫。据说皇帝住在此处期间,梦中遇见了神女,与巫山的传说十分相似,民间便把此处称作小巫山。

这里离长安有两日距离,楚景帝巡幸了几次之后,便渐渐冷落了此处。山中的行宫大多数时间都空着,大殿中供奉着神女,由祭司负责看管。后来王朝倾覆,守在这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行宫也就荒废了。

周钰等人一合计,觉得前朝皇帝奢靡,行宫里必然还有遗留的好东西。兄弟三个便收拾了工具,来这里捡个漏。

他们望见了神女殿,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充满了力气。萧浚野道:“就在前头了,等摸了好东西出来,咱们去吃顿好的!”

严硕哈哈一笑,道:“还吃好的,这回还去水天楼吗?。”

上次萧浚野去水天楼就落了水,不要钱都不想去了。周钰呸了一声,道:“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严硕道:“开个玩笑嘛,你俩走慢点,等等我。”

山林里浓雾弥漫,几个人往前走了一阵子,到处黑黢黢的实在看不清路。周钰停下来,道:“等会儿,我点个灯。”

他掏出火折子擦了几下,点着了一盏小巧的琉璃风灯。幽红的光芒亮起来,他高兴道:“这回好了,咦?”

刚才还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忽然都不见了。周钰疑惑道:“人呢?阿野,石头——”

周围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没人回应。周钰的心沉了下去,他虽然手里提着灯,却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来之前他便听说山中神女庇护着这座行宫,还有些死在战乱时期的将士在山谷中叹息徘徊。他本来还不信这个邪,此时却觉得传言也未必都是假的——这还没进殿里,他们兄弟几个就遇上麻烦了。

周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萧浚野动了一下,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小河边的蔓草丛中。他的衣裳沾了露水,有些潮湿。银色的月亮透过薄薄的云彩照下来,凄迷而又朦胧。

萧浚野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周钰忙着点灯,严硕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掏出水囊喝水休息。他见前头的琉璃瓦映着月亮熠熠发光,像被吸引了一般,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离那边还有多远。

夜雾浓重,他走出去没多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他怕跟兄弟们失散了,往回走去,却觉得四面八方都一样。

小巫山里幽静得让人心慌,他四下环顾,到处一片茫茫。他喊了几声,严硕和周钰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样下去只会迷失到更荒凉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忽然见前方出现了两个身影。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那两人一个是身材伛偻的老者,另一个是身着白衣的单薄少年。月光照下来,萧浚野见那老人白发苍苍,皮肤上满是皱纹;少年却身材纤细,眉眼清秀。深更半夜的,不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萧浚野紧赶几步追上去,扬声道:“留步——”

那两人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到了前头的路口,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萧浚野迟疑了一下,朝着那少年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浚野无暇顾及那老者去了何处,追上了那白衣少年,道:“请问,出山的路怎么走?”

白衣少年转过身来,轻柔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得他容貌俊美,浑身透着一股朦胧的气息。就像这山中的月亮,美丽而不可捉摸。

萧浚野下意识噤了声,疑心自己遇见了山中的精怪。那少年却道:“你是谁,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萧浚野一怔,他本来还觉得对方行为怪异,殊不知在别人看来,自己凭空出现在这里也够吓人的。

他失笑道:“我来山中游玩,跟几个兄弟走散了,阁下能为我指一条路么?”

那少年见他不像坏人,微微一笑道:“天黑路不好走,我是看守神女殿的祭司。你若是不嫌弃,就跟我来歇歇脚吧,天亮了我送你出去。”

神女殿不是早就荒废了么,怎么还会有祭司?

长风吹过山谷,远处嫣红的海棠花化作一场花雨,纷纷向远处飞去了。那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现,随即淡去了。不知怎的,萧浚野觉得那些都不重要,眼前的少年亲切温和,让他莫名有种怀念的感觉。

他尚有影子,身上也有种干净的气质。萧浚野从小在军营长大,一身纯阳之气,饶他是妖精也不怕。萧浚野便道:“好,那就叨扰了。”

他跟着那少年向山中走去,一声轻叹从身后幽幽传来,仿佛对他的选择很失望。

那少年带他穿过白雾,来到了神女殿。说来也怪,原本他们几个怎么也走不到这里,在这少年的带领下,很容易就走了进来。

长明灯把大殿照的彻亮,神女的塑像描金绘彩,庄严而又美丽。少年带着萧浚野穿过大殿,来到了后面的院子。萧浚野听说此地在前朝覆灭之时,就被一把火烧毁了,没想到其实大部分还是完好的。

他看着华丽的行宫,暗暗感叹前朝皇帝的奢靡。少年带他进了客房,让人送来了酒饭。萧浚野本来还有些戒备,但觉得那少年亲切秀美,不觉间放下了戒心,就这么歇下了。

次日一早,那少年来看他。萧浚野道:“多谢阁下留宿一晚,我该走了。”

那白衣少年却神色忧伤,道:“我孤零零一人在这里看守神殿,已经很久没人跟我作伴了,你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快就走么?”

他说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萧浚野的心蓦然一跳,心里恍恍惚惚的只有他难过的模样,下意识道:“好,我就多陪你几天。”

那少年说自己名叫幼如,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萧浚野觉得他灵秀动人,与他在一起每天都无忧无虑。两人就在神女宫里住着,渐渐忘却了时间。这一日山中的海棠花落尽了,萧浚野才恍然惊觉自己在此地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

他道:“我得回去了,这么久不见,我爹娘怕是要急坏了。”

幼如黯然垂下了眼,道:“你说过要陪我的,怎么又要扔下我?”

他难过的样子着实可怜,萧浚野也不忍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么荒凉的地方,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家是将军府,你就跟我住在一起,长安城很热闹的。”

幼如摇了摇头,道:“我得守着这里,不能离开。”

自己出来实在太久了,萧浚野道:“那我先回去,过一阵子再来看你。”

幼如沉默了良久,轻轻笑了一下,仿佛觉得他在骗自己。他轻声道:“一旦从这里出去,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萧浚野觉得他多半是在说气话,幼如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毕竟是外面的人,总是要离开的。”

他站了起来,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说着,牵起了萧浚野的手,带他来到了神女殿前,道:“三郎,你我相处了这么久,你把我当什么?”

萧浚野道:“我把你当成知己好友。”

幼如的眼神一黯,仿佛有些失望。他走到萧浚野面前,抬头望着他,轻声道:“是么……”

他踮起脚,忽然凑过来吻了他的嘴唇,如同蜻蜓点水,轻轻一碰随即离开。萧浚野睁大了眼,心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站着动弹不得。他心里隐隐约约有喜欢他的心思,却又想不清楚,总觉得这样不对。但究竟怎么才是对的,他也说不明白。

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像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之中,对一切都看不分明。

幼如望着他,道:“现在呢?”

萧浚野有些迟疑,一时间没回答他。幼如轻轻一笑,道:“我虽然出不去,你若心里有我,咱们就还有再见之时。”

萧浚野还有些恍惚,幼如抬手轻轻一推。萧浚野身子一轻,整个人向后坠去,仿佛从云雾中落了下去。

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在神女殿中。此时正是半夜时分,神女殿早就被大火烧成了废墟,方才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梦境。

萧浚野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出了大殿,向外走去。远处的海棠花依旧嫣红灿烂,月亮升到了中天,静静地照耀着山谷。他以为自己在神女殿中住了一个月,可实际上,山中只过了一个时辰而已。

“啪嗒——”

白雾里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像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萧浚野走近了,见前方有一片青翠的竹林,一棵大松树下摆着一张青石桌,上头放着一方棋盘。一个白衣老者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正在考虑该往何处落子。

几只白鹤栖息在松树旁,仿佛与老者作伴似的,颇为安闲。

那老者鹤发童颜,身上透着一股祥和之气。萧浚野想他说不定是在此处隐居的道士,上前行礼道:“老先生,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出声,那几只仙鹤受了惊吓,纷纷扑着翅膀飞了起来,躲到深山里去了。

那白衣老者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这样无礼,一身凶煞之气,把我的鸟儿都吓跑了!”

萧浚野简直莫名其妙,自己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已经拿出了十分的礼貌,他居然还嫌自己凶蛮。

他道:“鸟儿见了人,自然要飞的,老丈怎么开口就冤枉晚辈。”

白衣老者注视着他,道:“你这小子,进山里来干什么?”

萧浚野道:“我听说山里有温泉,贪玩耽误了时辰,不小心迷路了。”

“来泡温泉的?”白衣老者哼了一声,“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你一身土腥气,该不会是来挖坟盗宝的吧?”

萧浚野嗡地生出了一层冷汗,没想到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小巫山神女殿的名声传得甚广,一年中总能吸引几个不怕死的前来,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白衣老者注视着他,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被他们掘了衣冠冢的散仙江慈。老人家一辈子积德行善,刚飞升没多久,听说自己的坟被人挖了,岂能受得了这个气。听说犯事的小子正在水天楼喝酒,便想亲自来教训他一顿。他见了那小子,陡然吃了一惊,原来是将星降世,难怪身上带着一股刚猛之气,把谁也不放在眼里。

江慈觉得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只是性格太凶强好胜,行事毫无顾忌。观其气象,后头还有一道情劫未过。老神仙生出了惜才之心,只罚他做了一回落汤鸡,没想到这小子执迷不悟,刚好了没多久,又要重操旧业。

听说他要来小巫山挖坟,江慈便等在此处,想点拨他一二。没想到他还是选了情劫,走到了岔路上去。

老者道:“你从哪里来?”

萧浚野被他注视着,不由自主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道:“我……我从神女殿来。”

老者道:“见到了什么?”

萧浚野恍惚道:“我见到了神女殿的祭司,他对我很好……我想带他去长安,但他不能离开这里。”

老者道:“他说他是祭司你就相信,他若是山精鬼怪呢?”

萧浚野摇了摇头,道:“他对我没有坏心,我能感觉得到。”

老者叹了口气,道:“执迷不悟。”

萧浚野感觉这老者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有些不自在。白衣老者摆了摆手,没再深究那些,道:“罢了,你会下棋不会?”

萧浚野虽然从小舞刀弄枪,毕竟也是王孙贵胄,多少也要通晓一些风雅之事。回到长安之后就被他姐按头学了几年琴棋书画,不至于给老萧家丢人。

他道:“晚辈不才,略懂一二。”

他说略懂,是真的毫不谦虚,确实懂得不多。白衣老者伸了个懒腰,悠然道:“我这局棋斟酌了好久,你帮我看一看。下得好,我就带你出去。”

月光照下来,棋盘上的局势确实有些焦灼难解。萧浚野不知道这老者的脾气为何这么古怪,问个路也有这么多讲究。然而他身陷此处,只能随便下两子,糊弄着离开这里再说。

棋盘之上,黑白二子相争激烈,各自占据半壁江山。萧浚野端详了一阵子,看出黑子有两条路走,一条刚猛果断一些,但太过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另一条路和缓一些,但稳妥的多。

竹林里白雾弥漫,月色温柔,他想起跟幼如相处的时光,觉得人生美好,还是要更加珍惜才是。他将一子轻轻落下,白衣老者跟了一枚白子。他与老者下了片刻,黑子渐渐有了接应,形成了气候,压制住了对方。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道:“不错,能解此局,说明你还不是不可救药。”

萧浚野有些疑惑,白衣老者缓缓道:“过刚易折,你既然身负重任,就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萧浚野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白衣老者正色道:“你是个难得的将才,只是性情太过骄傲,行事不择手段,恐怕有损寿数。我这里有本书,你好好参悟,修身养性为上。”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绢册,萧浚野对这些劳什子不感兴趣,道:“老先生,请问出山的路怎么走?”

白衣老者道:“急什么,老夫一会儿就送你出去。”

他袍袖一拂,一阵白雾聚拢过来。萧浚野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喊道:“老人家,老先生——”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没人回应。他只觉得一阵头昏,就这么倒了下去,醒来时便躺在了一条小河的渡口边。

前朝皇帝来巡幸时,为了效仿山间隐士,在此处放了几条筏子,旁边立着一块石头,上头以朱砂写着“行云渡”三个大字。

百年匆匆而过,筏子早已没了,只剩下那块大石头,底部浸在水里,被水花冲刷的光滑圆润。月亮仿佛笼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越发美丽。萧浚野躺在石滩上,衣裳都被露水沾湿了。

云雾散去了,周围哪有什么竹林、棋局,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神女庙的琉璃瓦映着月亮,在远处放出淡淡的光芒。他本来从东边来,在迷雾中走了几步,便来到了山谷的西边。

他坐了起来,感觉怀里硬邦邦的,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伸手一模,却是一本丝绢册子,上头写着长生经三字。萧浚野随手翻开来,见头一页写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萧浚野怔怔地想了一阵子,意识到自己说不定碰上了山中的神仙。他虽然一向不信这些,但一再遇上这些难以解释的事,心思也有些动摇了。

他把书揣在怀里,脱下外袍拧了一把,映着月光往前走去。山林里现出了一点幽红的光亮,却是周钰提着琉璃风灯找过来了。远处传来他的呼喊声:“阿野——”

严硕也跟着喊道:“表哥,你去哪儿了——”

萧浚野眼前一亮,紧赶几步跑过去,挥手道:“我在这里。”

三个人碰了头,都松了口气。严硕一把抱住了他,道:“哥,你上哪儿了,吓死我了!”

萧浚野道:“你们找了我多久?”

严硕看了一眼天,道:“一个时辰左右吧,哎呀,你衣裳都湿了,没事吧?”

萧浚野不知怎的,总觉得刚才的事无法对人宣之于口。他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在周围看看,山里雾大,我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刚才他们在山里找了好一阵子,来来回回在一个地方打转,还以为自己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周钰的脸色有些难看,道:“别是山神显灵了,我看这小巫山邪性得很,要不咱们还是撤吧。”

严硕还惦记着钱的事,道:“不去神女殿看看吗,好不容易来一阵子呢。”

萧浚野想起了那里头的断壁残垣,道:“都烧干净了,不用去了。”

周钰奇怪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萧浚野道:“刚才我去了那边一趟,除了砖头瓦片,什么也没有。”

他想起了刚才那白衣老者的话,觉得自己老干这么缺德的事,说不定哪天真的要被天收了,道:“既然不顺也是天意,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严硕挠了挠头,道:“不是,哥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萧浚野一晚上遇见那么多难以解释的事,由不得他不信。周钰在山野里逛了大半宿,也有些发憷,道:“算了吧,命比钱重要。这次既然不成,那就金盆洗手得了。”

那两人走在前头,严硕还有些不甘心,跟在后面嘟嘟囔囔的。萧浚野神色淡淡的,道:“你要是不乐意,就自己去,我也不拦着。”

小巫山里阴沉沉的,一个人可在这儿待不住。严硕顿时打了个激灵,道:“我说着玩的,你俩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小巫山一行空手而回,兄弟几个都认清了自己没有一夜暴富的命,回家消停了好一阵子。萧浚野躺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本长生经,翻开一页,喃喃道:“心斋坐忘,引气入体……嗯,没有房中术,修仙的不都搞什么双修么?”

书上写的都是些修炼吐纳之道,他自幼学武,倒是精通此道。再往后翻一翻,都是些克制**,修身养性之法。这么活是能活得久,可像老乌龟一样有什么意思?

他打了个呵欠,觉得实在无聊,把书扣在脸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外头的阳光西斜,他睡到傍晚,听见书翻了一页。他睁开了眼,见姐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那本长生经。萧浚野揉了揉眼道:“姐,你怎么来了?”

萧秋仪悠然道:“来看你啊,身体好点了么?”

萧浚野都能偷摸出去挖地了,早就好得生龙活虎的了。他道:“我没事,你有空多操心你男人吧。”

她丈夫徐子章先天不足,三五不时就要生个小病。萧秋仪虽然总以淑女的形象示人,却也继承了萧家的好体格,是个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的女豪杰,正好跟他互补。

萧浚野一想起姐夫那病西施的模样就胆战心惊,生怕风大了把他吹跑了。萧秋仪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都是小打小闹的毛病,养一养就好了,根本不耽误她回娘家。

萧浚野伸了个懒腰,往窗外望去。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成群的鸟雀向远处飞去。

萧秋仪抬起头,道:“这本书哪儿来的。”

萧浚野自然不敢说实话,信口胡说道:“地摊上淘的。”

萧秋仪一听他这么说,就怀疑这臭弟弟又偷摸挖坟去了。她皱眉道:“别跟我撒谎。”

萧浚野看她脸沉了下来,耳朵隐约疼了起来,伸出大手把书抽了回去,道:“你进我屋就算了,还随便动我东西,我都没说你,你还问这问那的……”

萧秋仪的声音陡然拔高起来,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告诉爹去了。”

萧浚野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连忙道:“啊好好好,我说我说。前几天我去城郊道观上香,想收收惊,一个老道士说跟我有缘,非让我花钱买下来了。”

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三分假七分真,两人大眼对小眼,萧秋仪好像信了。萧浚野一副肉疼的表情道:“你说那老头儿该不会骗我吧,我可是花了二两银子呢。”

萧秋仪看了一下午,觉得这本书着实不错。据说前朝末年,有一位水月道人在民间施舍医药,救了不少人。他生前写了一些修真要录,都在战争中遗失了,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长生经。后来有人自称是水月先生的弟子兜售此书,内容真伪难辨。但眼前这本,似乎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同,真有些东西。

萧浚野的脾气太自我,行事张扬无忌,正需要这样的书教他收敛。她正色道:“这本书据说是水月道人江慈所著,内容精深奥妙,你要是好好读,对你大有益处。”

萧浚野一怔,心想自己之前挖的坟主人就叫江慈,如果二姐说的是真的,那天遇见的老头儿……该不会是坟主显灵了吧?

萧浚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想着那天晚上的情形,一时间没说话。萧秋仪看着他道:“怎么了?”

萧浚野接过书来翻了翻,看着里头密密麻麻的字,越发觉得事情难以解释。萧秋仪看他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想读,道:“你听见没有?”

萧浚野敷衍道:“听见了,我好生把它供起来,保证对得起那二两银子。”

他把书往床头一放,心里却想:“神神鬼鬼的,管它是什么东西,回头就拿去压箱底。”

傍晚送姐姐回了天机书院,萧浚野往宅子里走。远远见严硕在门廊上坐着,正在跟几个人侃大山。

“小巫山那个大啊,到处都是白雾,伸手不见五指……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阿野,你猜怎么着,他躺在草丛里睡着了。他一开始还不说实话,后来才迷迷瞪瞪地说遇见神仙了。”

旁边一人十分好奇,欠身道:“什么神仙?”

严硕道:“说是个白胡子老头儿,给了他本书,叫长生什么的。他就给我看了一眼,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好东西。”

萧浚野轻咳了一声,道:“石头,你瞎说什么呢?”

严硕抬起头,见萧浚野过来了,连忙站起来道:“表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呢。”

大晚上的,不知道他这会儿来干什么。两人一起往后院走去,萧浚野低声道:“那又不是什么好事,别跟人乱说,老子还不想吃牢饭呢。”

严硕本来答应保密,奈何嘴太松,一不小心秃噜出去了。萧浚野心想他平时就爱吹牛,别人听了也就一乐,没人信他。

严硕连忙道:“我知道了,哥你放心。”

萧浚野道:“后天开学了,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严硕道,“行李我都搬过来了,借你车用用。”

萧浚野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家车呢?”

严硕像头熊似的别扭了一阵子,道:“我跟我爹吵架了,我不想坐他车。”

萧浚野道:“为什么?”

严硕的脸皱了起来,道:“别提了,我爹发现那些功课是书童替我写的了,当场就给我撕了。我跪在地上那个求啊,好说歹说才让他给我留了几份。我不想在家挨骂,这不来投奔你了嘛。”

萧浚野同情地看着他,道:“还差多少?”

严硕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道:“中庸还得抄五遍,哥你帮帮我。”

一遍三千多字,他还有得写呢。萧浚野嘿嘿一笑,只要自己够懒散,就没人能占他的便宜。他道:“巧了,我还差两遍抄完。”

一个月的春假,他俩混到最后两天还在赶功课。严硕两眼一抹黑,道:“那我怎么办?”

萧浚野点起了灯,幸灾乐祸道:“还能怎么办,通宵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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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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