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喧嚣的酒吧包厢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安静得诡异。江清和骤然黑下来的脸色让原本就不高的室温又往下降了几度。
季之秋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清和,阿渝不是那个意思。她今天喝多了心情不好。”
“有工夫管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家的事,有脾气去冲你老公发。”江清和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周韵诗,生气的语气明显,“回家么?”
周韵诗担心地看着肩上的林渝,摇摇头:“你先走吧,我等下还要送阿渝回去。”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地,周韵诗的手腕便被人紧紧握住,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气拽着她不由分说地往门外走去。
“江清和,你也喝多了么?”周韵诗只觉手腕处传来阵阵酸痛,她喊了一声江清和,却没有收到回应。
“松开,我疼。”她又喊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而手腕被人松开的同时,更大的一股力将她直直按到了墙上。下一秒,温暖的唇瓣紧紧地覆了上来,猝不及防,也不容拒绝。
周韵诗的大脑顿时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但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又很快将她拉回到了现实。她的双手抵上江清和的胸口,刚想用力却被一只大手抓住牢牢地固定到了身后。她那毫无用处的挣扎换来的是对方更深的入侵。
江清和好像疯了。他用力地啃咬着她的唇,不像接吻,更像是在发泄,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周韵诗仅剩的一点理智此刻只能用来懊悔,懊悔刚才进门时她不该选择果啤,而是应该直接灌自己一整瓶芝华士,那样她还能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酒醉误事。
“能选张顾年和林渝,你就不能选一次我么?”江清和短暂离开了她的唇,一句话后又重新覆上。他吻得用力,像是要夺走周韵诗的所有才算完。
而眼泪是最好的清醒工具。所以当温热的泪水顺着周韵诗的眼眶滑落到江清和嘴巴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所有禁锢。
“哭什么?”江清和伸手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略带沙哑的嗓音里藏着些许罕见的慌乱。
周韵诗脱力地摇摇头,忽然扯出了一个笑脸:“江清和,我们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
那个夜晚似乎比以往都要漫长,周韵诗灌了自己整整一瓶红酒都无法顺利入睡。
在一起的那几年,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季节里,他们吻过一次又一次。唯独这一次,是强迫大于了爱意。
周韵诗不想去想江清和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她确定自己真的没有那么了解江清和,从前是,分开三年以后更是。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上她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很想说服自己将那种无力挣扎的被强迫感从大脑里忘却,但一闭上眼睛,江清和身上淡淡的香气和嘴唇柔软的触感就像八爪鱼的触手一般牢牢地附着在眼前和大脑里挥之不去。
半夜三点,胃里一阵搅动后她趴在卫生间的马桶旁将所有东西都吐了个干净。胃和食道的灼烧感让她难受得泪流满面。稍稍缓过神来她想起自己在酒店里骗林若安妈妈的借口,心想这现世报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次日,林渝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登门的时候,周韵诗才刚刚眯上几个小时,眼圈黑得可以不化妆直接打包到动物园当国宝。
再看林渝浑身清爽,仿佛昨晚在酒吧又哭又嚎的那人根本不是她。
周韵诗窝在被窝里不想下床,用沙哑的嗓音询问道:“回去后没继续吵架吧?”
林渝一把拉开房间的窗帘让太阳光直直地照射进了房间,说:“先不说我们的事情了,你和清和怎么样了?”
“没怎么啊。”
林渝一脸不信:“不可能,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们俩肯定有事。是不是我的错?”
一想到江清和的事情周韵诗就觉得头痛欲裂,她问:“昨天在酒吧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林渝不确定地开口:“我是不是说他抛下你一走了之了?”
周韵诗默认,揉了揉艰难睁开的眼睛,说:“是吵架了,但跟你们没关系。我们俩现在这种情况,彼此趁早死心对大家都好,总拖着也不是个事。”
这话一出,林渝顿时判定自己为“罪魁祸首”,她懊悔地拍拍头:“真是我害的?我的天,我昨天酒喝多了上头,都是胡言乱语的话,他真的往心里去了?”
“真的和你没关系。你昨天也就是把若安和他家亲戚从头骂了个遍而已,我和江清和之间是另外的事。”周韵诗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林渝,转移话题道,“你这大包小包拎的都是什么呀?”
“谢礼呀。”总算说到正事,林渝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展示给周韵诗看,“我还不了解我妈嘛,她那个大忙人可没空操心我的结婚纪念日是怎么过的。韵诗,谢谢。”
周韵诗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跟我还这么客气,但你非要谢我的话,我也是能接受的。”
而她的睡意在看到那个她一直都想买但又舍不得下手的香奈儿限量款背包的时候顿时一扫而空。
见她骤然发亮的眼眸,林渝露出得意的笑:“够意思吧,我可是一大早赶着开门跑去跟SA拿的货,昨晚没睡好都快困死我了。”
“那正好,在我这躺会吧,反正今天休息。”周韵诗拍拍自己旁边的被子,示意她躺到自己身边来。
“韵诗,你和清和……”林渝依然担心地看着她。
“真的没事。”
她一点都没怪林渝,真的。她不过就是点破了他们分手的原因,所有人对此闭口不谈,但不说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况且本就是事实,对当时的江清和而言,学业、前途都比她来得重要。所以他可以一言不发地决定好去国外的所有事,只用通知她一声。“权衡利弊”这四个字,没有一个字冤枉了他当初的选择。
……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觉察到周韵诗对江清和唯恐避之不及,其程度比两人刚分手时更甚。去问缘由,得到的答案都是“没事”,可凡是有可能两人同时在场的聚会,她一概以工作推脱不再参与。
林渝和季之秋旁敲侧击地问了她许多次,最后也只能将时间范围缩小到那晚江清和从酒吧包厢里拉走她之后。
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有很多可以浮想联翩的可能,但桩桩件件安在江清和身上,可能性又都趋于了零。
谁干出那些冲动的事都有可能,江清和不可能,不然那就不是江清和了。
林渝又一次约她参加聚会,电话打来时她正坐在张顾年的车里在去参加他朋友生日的路上。
“韵诗,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你周六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下朋友的生日宴会?他们规定必须要带女伴,我又实在找不到人帮忙。”
张顾年在电话里铺垫了很长的理由生怕她拒绝,但周韵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就是几个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到那里你不用搭理他们,只管把自己肚子填饱。有什么事都由我来应付。”张顾年单手握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很好,“韵诗,谢谢你愿意陪我。”
“顾年,你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我还能蹭一顿大餐,何乐而不为。”周韵诗今天穿了一条Dior当季的白色长裙,画着淡妆,只是稍稍加重了面部遮瑕的力道——不然看起来面容苍老,打扮得倒是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生日宴会的地点定在一家私人会所,地方处于闹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它独占几千平。门头看起来简约得很,一块牌子上几个黑色立体字,一点儿不招摇,丝毫看不出这个地方每年的会员费就要十几万打底。
进去之后,又另有乾坤。王杨舅舅的酒店是黄金遍地,那这边便是玉石铺路,低调的奢侈。墙上挂的,门口摆的,目之所及都是名家珍品。
既是张顾年的朋友周韵诗猜应该不会是普通人,现在来看或许远远不止。她以前见识过的东西不过是小打小闹,需要十几万元入场券的私人会所只听过没来过,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侍应生认出张顾年,立马上前引导带着他往包厢走。门一推开,礼花和彩带扑面而来,里面立刻有人打趣着喊道:“张医生,你今天可来晚了,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没有你的病人重要。”
周韵诗跟在张顾年身后走进房间,只见说话人头上戴着和整个环境极不相符的生日帽,想来应该就是今天的寿星。
张顾年看他一眼将礼物放置在桌上转到他面前:“你要是不提想要这块表,我能来得更早一些。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周韵诗。韵诗,谈启光,今天是他生日,应昂,颜思齐。”
他从左边指到右边,带着周韵诗一个个认人。她对着寿星说“生日快乐”随后冲大家点头微笑,心里却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张顾年倒也没有跟她撒谎,今日在座的几个男生全都带着女伴,一个个风姿绰约,貌美如花。但他在介绍全场的人时直接选择了跳过她们,其他人也没有要出来特别介绍的意思,明摆着今日是她,明天又会是另一张面孔,所以她们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
这种体验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可是Richard Mille,任何等待都值得。张医生,我爱你。”谈启光收下礼物,冲张顾年抛出一个飞吻,“我这么对你,我们韵诗妹妹应该不介意哦?”
“启光。”张顾年冲他蹙眉,下一秒他立即噤声,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知道,不开你们玩笑了还不行嘛,小气得很。”
在这样的环境下,周韵诗实在很难再把张顾年和那个穿白大褂的牙科医生联系到一块。他从气质到说话方式都像是换了个人,除了跟自己说话时语气依然温柔:“还记得我们在来的路上说的么,到时候菜上了你只管吃,千万别饿着自己。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今天寿星买单,不用跟他客气。”
周韵诗点头,她原本也打算这么做。
两人说着悄悄话,不远处的应昂耳朵却灵的很,他“啧啧”两声,故意打趣道:“张医生,如此温柔的话你可从来没对我们说过,你也太偏心了。”
“滚吧。”张顾年笑着爆了句粗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