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季之秋的这句话,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周韵诗转天一大早就去了离她家最近的寺庙。
看着满院的香火,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她一个不信神明的唯物主义者来这里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指望菩萨帮助她斩断那些没有意义的桃花么?
她刚想走,可又一想既然这么多人都相信这些,来都来了,拜一拜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她有样学样地跟着一个看起来就是虔诚的佛教弟子的阿姨往里走,嘴上不忘念念有词道:“菩萨莫怪,我刚才的意思不是说不相信你的存在,只是我更相信科学,我也是有点信你的。”
拜佛的讲究多,哪只脚先进门、进哪扇门、如何叩首、如何发愿,都有说法。周韵诗跟着那位阿姨依样画葫芦一路从主殿拜到侧殿。许是留意到她一直跟着自己,阿姨也是好心地一路讲解。
“进门时要从偏门进,因为中间大门叫空门,遁入空门,看破红尘,空门是师父和出家人进出的。”
“进门时右脚进,左脚出,切记不要踩门槛。能迈过去的叫门,迈不过的叫坎,迈过门槛寓意着一切顺利,不遇坎坷。”
“不要用嘴巴吹香。囡囡,你要像我这么握,举到眉心上方。这叫‘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套流程下来,周韵诗心想这么多规矩定是菩萨定下为了筛掉那些心不诚的投机取巧之徒。而她每一项都注意到了,她的心愿定能在这批愿望里脱颖而出。
跟着阿姨从侧殿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接起,电话那头的人问:“都求菩萨什么了?”
沉默两秒后周韵诗蓦然回首,再四处张望,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银杏树下正拿着手机的江清和。
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人群里想要不注意到他都很难。周韵诗顺着台阶而下快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在这?”
江清和只笑着看着她:“阿渝跟我说你在这里。”
这时,阿姨经过他们俩身旁,自来熟地指着江清和冲她说:“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啊?哎哟,长得蛮好的嘛。”
“他不是。”周韵诗摆摆手,岔开话题,“阿姨,我们是不是还差一个殿没拜呀?”
阿姨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是啊,拜佛没有半途而废的。小伙子也一起来啊。”
进殿的时候,江清和跟在周韵诗的身后一起拜了三拜,姿势标准,目光虔诚得像是真的对菩萨有所求。
一直到离开寺庙,周韵诗才开口:“没想到你还信这些,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研究物理定理的都是唯物主义者呢。”
江清和笑而不语。
她接着好奇:“你刚才向菩萨许了什么愿?”
她猜应该不会是希望破解物理学未解难题,帮助人类科学进步之类的大愿望吧,那菩萨能听得懂么?
江清和摆手表示拒绝:“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周韵诗一副“破案了”的神情,肯定道:“你果然相信这些。”
江清和依然笑而不语。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也许呢。
为了表示对菩萨的虔诚,周韵诗特地没吃早饭空腹出的门,这会已经饿了。两人在路边的早点摊坐下,点了两屉小笼包和两碗小馄饨就开始各自吃起来。
江清和明显已经吃过早饭,他手里拿着的勺子在馄饨碗里不断上下,就是没有往嘴里送。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周韵诗皱着眉头先开口:“有话就直说。”
行。
“怎么突然想到来拜佛了,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并不信这些。”
“跟你一样,我也有所求。”
“张顾年这两天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啊。”周韵诗对着勺子吹了吹气,“他找我干什么?”
江清和将自己面前的小笼包也推到周韵诗的面前,看着她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没什么,随口问问。”
周韵诗疑惑地扫视了一遍江清和的脸,道:“江清和,你今天好奇怪。”
江清和神色微动,语气温和:“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
“不要,今天晚上我只想一个人在家里大吃特吃垃圾食品,还是你最不喜欢的油炸食品。”
“可你之前已经答应我的啊。”
“有么?”周韵诗狐疑地皱起眉头。
江清和轻抬眼眸,心平气和之中带着一丝幽怨:“31号那天,我在厨房问的你,当时你在洗基围虾。”
他这么一说,周韵诗更加疑惑了:“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忘了就算了,没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放我鸽子了。”
问号挤满周韵诗的脑袋,她死死盯着他的脸:“江清和,你不会是编瞎话诓我吧?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忘了就算了。你先吃饭吧。”江清和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真的是她忘了?周韵诗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犹豫片刻,她认命:“那行吧,但今天我还是想吃炸鸡。你能接受么?”
……
休息日,难得周韵诗没事可做。按照原本的打算,她本应该睡到十二点再起,起来吃个午饭,下午拼一会乐高,再看一场电影,完美又愉快地度过她的周末。
但这个计划从刚开始就受到了阻碍。
隔壁从早上八点开始就一直传来搬家的声音,一直到中午还不停。
“我真的服了,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放松的休息日,现在全被邻居给搅和了。隔壁邻居前几天刚跟我说他们打算全家移民去澳洲,已经把房子卖掉了。没想到新屋主这么快就开始重新装修了。这都快过年了,有必要这么着急么?”她在电话里是这样对此刻正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林渝抱怨的。
吹着印度洋送来的暖暖的风,躺在沙滩上看着蓝天白云,林渝吸了一口椰汁回应道:“不会吧,动作这么快。”
“估计房主着急出手,所以挂的价格比较低吧。我们小区的房子本来也挺抢手的,观望的人很多。就是不知道新邻居人怎么样,天天这样吵的话我可受不了。”
林渝和周韵诗两个人说的就不是一个事。她提醒道:“韵诗,你要不去隔壁看一下?也许有惊喜哦。”
周韵诗现在对“惊喜”两个字过敏,她心里顿时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这能有什么惊喜啊,难不成你们把家搬到我隔壁了?那我可能会开心一点。否则以我现在的情绪过去很可能杀人。”
话不能说得太早。
和隔壁邻居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周韵诗不由地感叹了一句,难道她的命运真的就要如此了么?
一身休闲服的江清和打量着还穿着睡裙的她,忍不住皱眉:“天气冷,回去。”
周韵诗立马退回到了房间里,然后迅速重拨了林渝的电话:“江清和不会是疯了吧?他好像把家搬到我家隔壁了!”
林渝并没有显露出意外,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周韵诗反应再慢这下也反应过来了:“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知道吧。”林渝声音慵懒,“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原来的邻居就在我爸公司上班。后来恰好得知了他要移民的事情就恰好帮清和牵线和他谈了几次价。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买下来了。”
“他要干什么啊?”
“移民啊。”
“我不是说我邻居。”
“那另一个人回国之后目的不是就只有一个么?”
“那你想干什么呀?”
林渝从沙滩椅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那当然是看好戏呀。”
末了,林渝还补了一句:“韵诗,你紧张什么,现在可是清和在追你。”
周韵诗抓狂了。她一个德才兼备的美少女,喜欢她的男孩子能排八条大马路,用他追?!
而在她发疯的这段时间里,她家的门铃响了好几声。不用想也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她有气无力地拉开门:“干嘛?”
“新邻居,你好。我等下要出趟门,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钥匙。”说着江清和笑着将手里的备用钥匙递了过来。
这绝对是蓄谋已久。
周韵诗的手停留在半空,没有接:“我们这里可不流行把钥匙交给邻居保管。你在江山府住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搬家啊,钱多得没地方花了么?”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小区离他上班的地方有二三十公里,搬到这里之后他每天早上都得起码早起半个小时。哪个打工人会和自己的睡眠质量过不去啊。
“好么?家里前不久刚漏过水,我对物业的处理方式很不满。”谎话要说全,江清和撒谎不眨眼。
“漏过水就要换房子?我们这里的居住环境可没那么好。”
“在你家住了几个晚上,我觉得体验还不错。”
“行。那祝你搬家愉快,再见。”说着,周韵诗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周末被毁了。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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