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水对江瑾的初印象,其实是带有偏见的。
当年他随江爷爷来到平河村,卫衣牛仔裤,那股子器张劲儿扑面而来。而随着相处,虽然可能人没那么高冷了,但另一种观感又浮上心头。
那就是江瑾长得太帅了，看上去就是很会撩，很懂得如何浮获小女生芳心的那一款男生。
别说他冲人笑，或者说些苏感的话,他光是站在那里,脸就已经赢了,只要是心理正常的女性不会做不到一点感受都不出来,就算不是自己理想型,也会蠢蠢欲动,是特别容易有感觉的长相。
林在水不会例外的,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当年她和江瑾见面几乎零交流的情况下,其实是对一个无论气质还是样貌都顶尖的帅哥生出的自然的不自在感。
害羞和喜欢是两码事,她不喜欢他,但不意味着不会羞涩,而所谓的羞涩会随着见面的增多而退却,决定要不要喜欢一个人,在过去,林在水认为是可控的。
兴许会克制不住跳动的心脏,不安的对视,但逃避,远离,时间一拉长,其实也就那样,在没有对方的日子里,根本不会想起对方。
这种算不算喜欢呢,林在水其实不懂,但她不会让这种萌生的情感占据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很会将其隐藏起来,如若地选择表现,如若她放下心防,如若她选择去体验,那一定是超越理智之上的心动难忍。
—
演唱会是两个人一起去的,周边车辆鸣笛声不断,四方奔涌而至的入群摩肩接踵,过了安检后,林在水的手臂突然被江谨抓住,大厅里保安拿着嗽叭在大声地维持顺序,肩膀不停地在被跑过的人撞。
江瑾看得皱眉,又将人往自己的跟前带了带,顶着哄闹的声响低头跟人说话:“我可以牵你。”
“嗯?”林在水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那可牵手的意思还是传达到她的耳朵里,她手指忍不住动动,没说拒绝,然而下一秒,就见江瑾嘴角上扬一下,注视着她道:“骗你的。”
“不过……”男人抬眼扫了下乌泱泱的人群,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上手将自己的卫衣帽子抽绳给拽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拴在林在水手腕,另一端拴在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做完了才想起跟人解释。
“这里是陆地,不比水里,”他话里有谨慎,有关心,有笑意,“你这条小鱼不要走丢了。”
按照门票上的信息找到座位,他们的座位连着,都在第一排这个绝佳的位置,林在水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明星,她再次对江瑾给的这张门票存疑:“这真的是你口中所说的人脉给你的吗？不会你说的那人是明星吧？”
“算是。“江瑾捉磨着给她这个答果。
那也不奇怪了,林在水放下心,不,其实她的心是飘着的,整个人神思,也飞到空中,脚下没有踩实，轻飘飘的感觉。
她目视前方,应该全神贯注,可注意力都在旁边江瑾身上,她没有看他,可他占据她的全部视线,直到场馆安静下来，轮到歌手出场了。
开屏荧幕上是翻涌的云层,当阳光破盾而出,场馆立马变得灿亮,歌手肖乐保缓缓从后面走出来,一直走到舞台中央,他穿得像一只……林在水仔细辩认,那人就已经握着麦克风说话了。
“鹿城的朋友们！大家好！常阳的朋友们，你们好！来自全国名地的朋友们，你们好！”
“哇！！”
“肖牙保！！”
“啊啊啊！！”众人的欢呼声在偌大的体育馆响起，五光十色的镁光灯化作一束束光柱在舞动，上万人挥着紫色的荧光棒回应台上的歌手。
“啊——”肖乐保滑跪出去,在聚光灯下,闭上眼睛,手放到自己的耳畔,“让我再聆听一次来自你们的欢呼声！”
“啊啊啊！！”
“好帅啊！！！”
“肖乐保！！！”
专门定制的话筒很有穿透力,肖保站起身,看着台下的听众,说:“我想我应该不用介绍自己了吧?”
好多人起哄:“不用了,不用了,赶紧开始吧!”
“真伤人啊!”肖乐保和自己粉丝日常互怼已经习以为常,底下有人在笑,肖乐保自信地在舞台上转了一圈,方才继续道，“不过今天的穿搭,我想跟你们介绍下,大家觉得,今天的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人大声抢答:“很火热！”
“……”肖乐保，“兄弟冷静下。”
“哈哈哈！”
“还有呢？”肖乐保走动起来，开始靠近听众席,“充分发挥你们的想象,不要害羞,来,这位兄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一排最边上的一位大哥接过话筒,他站起来:“确定要我说吗？”
“哦?”肖乐保意外,“不要跟我玩欲擒故纵啊兄弟。”
大哥带着点憋不住笑的话语跑出来:“是参考的火鸡吗?”
台下观众:“哈哈哈。”
肖乐保佯装咳嗽一声:“再给你一个机会。”
“不然……”大哥眼珠一转,“莫非是野鸡?”
“……”肖乐保微笑,“请问你是我的粉丝吗?”
大哥把腰板一挺,字正腔圆地说:“是!”
“那边的保安过来一下,”肖牙保示意,“给我抓走。”
“开玩笑，开玩笑。”肖乐保按着人坐下,他重新回到台中,这一次整个人的神态正经,“既然猜不出来也不怪你们,其实,我这身的打扮是凤，凰。”
“咦,没看出来啊!”
“肖乐保你不要再说了,快开始!”
“就算是凤凰,那也只是一只火鸡!”
“……保安呢？麻烦再过来一下。”
“哈咯哈——”
“好了,玩笑归玩笑,歌还是得唱的。”肖乐保比了个手势,场馆里立马安静下来,仲奏声与巨屏画面同步着。
“这第一首歌,《非你不可》我想大家应该熟悉了。”
［有些人,消失在人群］
人是搞笑男,但这幅嗓子唱深情歌可太赞了,无数的荧光棒跟着节奏摇摆,成一片片紫色的麦浪。
［一回头,那人已,找不到］
［可我,可我,情不得已,非你不可］
唱到**部分，很多人跟唱：［不要挣扎，不要迷茫，去做，去爱，去冒险］
［去找到幸福,追寻幸福……］
林在水和江瑾的脸处在浅淡灰暗的光线中,舞台的灯光偶而打过来照亮,他们的手臂碰着手臂,衣服上有一根白色的抽蝇。
她在震憾高亢的歌里扭头本意是看江瑾一眼,但没想到直直地与江瑾眼睛撞上,她只要像往常一样装作不在意移开就好了,可收回视线后,她的心跳不停地加速,她整个人像落入蒸拿舱,从脚底到头皮都开始发热。
“我们现在算熟了吗?”男人已经看向舞台，声音没有淹没在闹声里。
“……算。”她的嗓子发紧,能硬着头皮回复犹如抽起所有力量,耳根,诚实地发热。
林在水觉得坐立难安,脑子很乱,在过了几分钟后,她拍手摸上自己干涩的嘴唇,清冷的眼睛中盈着一抹紫亮色,歌也来到最后尾声部分。
［爱你这场冒险,只有一次］
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在回家的车上没有说几句话,晚上坐上餐桌吃饭,林在水见江瑾给她夹他面前的豆芽,完了,那双公筷又被放回旁边的空碗上搭着。
其实有很多细节……
其实林在水想过……
其实挺明显的……
但一是林在水不希望自己自作多情,所以她会飞快地略过那些心底被触摸到的瞬间,二是因为他本人也没确切表达过，所以林在水必须及时遏制住自己在某些瞬间下结论的心。
然而,然而,演唱会上的那个目光如此滚烫,如此炽热,到现在,她的心脏还留有他看过来的余温。
所以，江瑾是喜欢她是吗？
她好想问，但她此刻乃至以后在他面前都做不到从容了。
也许在心动的校园那天时间问出口，或者在他家过完端节回来,都还会有勇气,唯独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呢,因为林在水的小触角搭上了江瑾的磁场,从此开始,她的身体将会放大一切感受：得到他的回应会开心,看不到他人会落寞,他随口而出的话将会更容易伤到她。
站在衣柜前,看着那几身单调的衣服,意识到自己在纠结穿搭,也在为等会儿下楼见到江瑾而紧张，“呼……”林在水往后坐到床沿。
怎么办啊,她变得好不像自己,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现在的身体和大脑完全脱离掌控,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很简单,就是远离,和他分开,不要与他见面。
可是,怎么开口,还有爷爷……对了,林在水坐直身体,终于开始关注到她爷爷这么做的目的。
娃娃亲什么的,她和江瑾算不上,所谓口头上的婚约自然可以不作数。她爷爷为何要留下这个遗愿,他不像是会逼着她做事的人……江瑾是否从一开始就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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