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宁在场内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休息。
她到流水台拿了一块奶油小蛋糕，配着果味香槟一口口吃着。
乐队开场，演唱曲目是云落为Stacks男主E编制的主题曲，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宴会厅水晶灯骤然亮起，璀璨夺目的光溢满会场每一个角落，众人举杯鼓掌致意。
于宏鸣上台，老生常谈地讲了些总结和展望，抛砖引玉地将云落请上台。
男人上台的那一刻，台下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疯狂拍拍拍。
在此之前，大家哪里知道传说中的Charon竟然是这样一位年轻又英俊的男人。
“太帅了。”身旁传来惊叹。
楚之宁扭头，坐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云落今晚的女伴。
她心里蔓延出一股橘子皮汁水一般的心情，没有搭腔。
反而是女人又凑近了一下，“你好，认识一下吧，我叫苏小青，你呢？”
“楚之宁。”
“我听说过你。”苏小青翘起二郎腿，气质同她身上冷眼的礼服很不搭，她眨眼说，“你就是云落的前女友吧。”
“……”楚之宁说，“云落跟你说的？”
“他从来不跟我提起你的。”苏小青神秘地说，“我听周孟说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之宁胸口发堵，搂紧外套，
好像这样，就能不让窗外的寒意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台下掌声雷动，张兰因婷婷款款地走上台。
她不愧是明星，真人比照片和视频都要好看很多，巴掌脸，皮肤很白，在水晶灯下像玉琢出来的一样。
楚之宁把目光投过去。
张兰因笑容得体地感谢云落创作出这么完美的歌曲，并当着大家的面问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合作别的歌。
台下有张兰因的粉丝，捧场地问：“兰因想跟云落合作什么歌？”
张兰因红唇轻弯，笑着看了一眼云落，“情歌？”
一阵起哄声。
苏小青也吹了一声口哨。
楚之宁难掩惊讶地扫了眼苏小青，她怎么还起哄，难道不吃醋吗？
“不知道云先生介不介意，邀请我跳一支开场舞呢。”台上张兰因大大方方邀请。
众目睽睽下，云落绅士地伸出一只手。
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在大提琴悠扬的开场舞前奏响起时，并行走下楼梯，即便身影已经汇入绰绰人影间，也在吸引着宴会厅众人的视线，大家都有意地让出一圈中心位置给他们二人。
苏小青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跟楚之宁攀谈，“我听周孟说，你俩就在一起一年，是嘛？”
还没等楚之宁回答。
“你好。”一位年轻男子站定，向楚之宁邀请道，“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要在平时楚之宁肯定不会理会这种搭讪。
但此时云落的女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跟她打探她和云落的交往细节，这种行为让她很不舒服。她顺势把手搭到男子手上，回头对苏小青轻声说失陪。
“呃，你的外套。”男子指了指楚之宁礼服外套着的长款羽绒服。
差点把外套忘记了。
楚之宁脱掉外套，肌肤还不适应没有外套的温度，碰到宴会厅内的温度，轻轻颤了一下。
男子牵着楚之宁加入舞池。
随着旋转移换，她逐渐远离了苏小青的视野范围，这才松了口气。
男子此时搭话：“没想到你愿意跟我跳舞。”
视线余光里那朵手工玫瑰同张兰因礼服上的百合相得益彰，每一个舞步都像排演无数遍一样熟练，已经有人在夸赞他们般配了。
“我关注你好久了。”
楚之宁这才回过神，脚尖有半秒没跟上男子的步伐，“抱歉，我不太会跳。”
“没关系，我也不会，还是听人事说要跳舞，特地到网上跟up主学了三天。”男子掌心发热，“我跟我家狗一起练习，结果它现在比我跳得还灵活——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平淡的五官上浮现出羞赧。
“——我不是——唉我嘴真笨。”
楚之宁扑哧笑了，“没关系。”
男子从耳朵红到脖子，“不好意思。”
“你养狗？”
“对，是一只金毛。”
“金毛很聪明的。”
“也很淘气的，昨天我买了一个蛋糕，刚放茶几上，他一个假走位就啃了一大口，差点没给我气死。”
“还有上次，我在吃饭，他蹲在旁边口水流到我米饭里……”
楚之宁忍不住笑，“它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也怀疑他是故意的！”男子愤愤道，“前段时间不是很流行测试宠物智商嘛，我在家假装晕倒，结果核桃直接踩着我的头撒欢。”
“核桃？”
“我家金毛，叫核桃。”
“那怪不得聪明，这个名字很补脑。”
“你喜欢狗？我手机里有很多它拆家的视频可以给你看。”
华尔兹旋律悠扬，男子牵着女孩的手拉开距离。
女孩洁白的裙摆随着转圈的动作盛开成一朵漂亮重叠的花瓣。
吊带礼服后背呈现深V字，将女孩漂亮无暇的蝴蝶谷完整地显露了出来，她的长发绾成一个很温柔的低马尾，发尾自带弧度，发圈之间散发着星星水钻发卡的光点。
“云落？”张兰因柔声道，目光顺着男人方才沉默紧锁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位相貌平平的男人正同一位穿着白色吊带礼服的女孩跳舞。
两个人的舞步很生疏，谈不上熟练，只能勉强踩对节拍。但那两个人脸上都散发着洋溢的微笑，不知在交谈什么那么开心。
“小情侣就是甜蜜。”
张兰因说。
收回视线的瞬间，云落垂落眼睫，纤长的乌羽掩盖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虚浮在张兰因腰后的绅士手青筋虬起。
再抬眼，那些情绪像从没存在过似的。
他礼貌地扬起嘴角，“是么？”
一舞结束，苏小青已经不在原地，楚之宁被总监张红英捉住在厅内穿梭像各个领导部门敬酒。
一杯又一杯香槟下肚，她的身体发起热来，逐渐适应了厅内的温度，应对社交场面也越来越游刃有余，笑容得体又虚伪。俨然一匹合格的小牛马。
聚会结束后，楚之宁又跟着张红英送走各位领导们。
把喝得一个舌头两个大的于宏鸣塞上车，楚之宁竟然还出了点汗，送走张红英，这一天总算结束了。她轻呼一口气，转身回到宴会厅取外套。
裹着外套再出来时，酒店外人影寥寥。
门童站在迈巴赫的后车门，白色手套挡着车顶，在等人上车。
楚之宁认出那是云落的车，便往旁边走了走，拿出手机打算打车回家。
云落在周孟搀扶下从她身旁不远的位置擦过，正要上车，男人忽然脚下虚浮不稳地踉跄，随后手抵着额头搭在周孟肩膀上，表情十分难受。
“……”周孟一脸吃了蟑螂的表情，扭头跟楚之宁对上视线，又一脸把吃掉蟑螂吐出来的表情转走脑袋，仰天叹出一口牛马之气。
他清清嗓子，开口道：“那个，楚之宁，能帮个忙吗？”
楚之宁诧异地指指自己，“我？”
“阿对，就是你。”周孟看了眼手表，说，“我要赶去机场，没办法送云落回家，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男人脖颈折得很低，他脸色苍白，眼下的肌肤却是酡红色的，可见醉得不轻。
“你…也看见了，他被灌了不少酒，没人送他我不放心，万一到时候又有人拍了什么图发网上，我还得找关系给他公关。”周孟说，“他现在在国内也越来越有名了。”
楚之宁合理怀疑周孟上一句是在点她点什么。
她说：“我送他不合适吧。”
“还是让苏小青送他比较合适。”
“啊？”虽然不知道楚之宁为什么忽然提到自己女朋友，周孟随口扯，“小青先走了。”
连周孟都叫得这么亲密，看来苏小青跟他的关系果然不一样。
即便不是女朋友，也是他在发展的对象吧。
肩膀上传来重量，周孟不等楚之宁犹犹豫豫，她再犹豫下去云落能把他肩膀压塌。
他直接把人搀扶进车厢里，做起撒手掌柜，“反正人就交给你我放心，只要别让媒体传出来某知名作曲人当街喷射呕吐就行，我这等着赶飞机呢，真没办法。”
男人头靠在迈巴赫后座的窗户上，手扯松衬衫领口，喉结处一片泛红的痕迹。
他以前就这样，喝了酒以后身上就会起红痕。
每次他喝酒回家，她都会给他煮醒酒汤，以前别的厨艺没锻炼出来，醒酒汤倒是会了不少口味，他不喜欢喝苦的，也不喜欢药味的醒酒汤，所以她研究出加了草莓、苹果和樱桃各种不同口味的版本。
楚之宁的心里在挣扎犹豫，身体却先一步妥协，“送他回哪？”
“白沙，司机知道地儿。”
周孟招呼司机关车门一条龙服务到底。
站远了冲车内挥手。
车子驶远后，苏小青拎着从洗手间失而复得找回来的手包姗姗来迟，她看着门廊转盘路只剩下一个车屁股的迈巴赫，愣了，眨眨眼说：“我没看错吧，刚上车的人是楚之宁？”
周孟仰天阿弥陀佛，“除了她，还能有谁。”
“旁边那一滩是云落？”
“没错。”
“等等——他酒量不是很好吗？”
“是啊，很好。”
“那怎么突然喝醉了？散场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苏小青忙说，“我明明听你的话看住他了的，没让他喝太多。”
“呵呵，诡计多端的男人。”
“……”苏小青反应再慢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竖起大拇指，“那么问题来了，咱俩怎么回去？”
“打车吧。”周孟说，“正好现在不用送他了，想不想吃夜宵？带你去。”
“好！吃！”
周孟搂着女朋友等网约车过来，忽然想到什么，“小青，你跟楚之宁提过你是我女朋友吗？”
“没。”苏小青说，“我今晚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感觉她对我好像有敌意。”
“没说啊。”周孟手指摩挲着苏小青皮草外套油滑的皮毛，想起几分钟之前楚之宁让苏小青送云落更适合的对话。
他眯着眼，望向早看不到迈巴赫身影的漆黑马路。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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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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