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驶往白沙别墅群。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车厢内是浓郁的香熏味,还飘散着一层淡淡的酒精味道。
外头的雪又下了起来,细小的雪花像风吹起的白色灰尘,以极快的速度卷过车窗边缘。
身旁的人存在感很强,高瘦的身体仰靠着椅枕,领口的衬衫被扯得松散,喉结附近起了一大片淡粉色的印记,他双眸紧闭,眉头紧锁。
似乎难受得不轻。
楚之宁将自己这边的车窗打开一道很小的缝隙,让新鲜空气流动进来。
她还真是昏头了,竟然就这么上了他的车。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估计醒来以后也不会记得是谁把他送回家的吧,那她就好人做到底好了。
这么想着,楚之宁又把窗缝开大了点,目光穿过缝隙,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夜景,轻轻吐出一口气。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随着车子颠簸碰到了她的手指。
她回头一看。
是云落的手。
他的手本来是放在自己腿上,应该是被车子转弯的惯性带下来的,瘦长的指节像精雕玉琢出来似的精品,而碰到她手指的,正是他那根带有纹身的无名指。
鬼使神差地,楚之宁没撤开手,而是盯着两个人挨在一起的指尖。
她想起今晚他扶住自己时,两个人的手比现在还要亲密地握在了一起。
是错觉吗,总觉得他的手似乎比以前大了些。
她偷偷瞥了眼睡过去的云落,张开自己的手,掌根位置同他的掌根平行,展开手指,跟他的手比量起来。
跟以前一样,还是只到他第一根骨节的位置。
迈巴赫遇到红灯,减缓速度停住。
车子的停顿感令楚之宁如梦方醒,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偷看了一眼云落,见他依旧睡着,没有任何异样,才迅速收回手,十指交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
还好夜色足够浓,才没被其他人发现她泛红的脸颊。
还好心声不会说话,这样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刚刚有多想握住他薄瘦的手掌。
夜晚的白沙别墅区像一只趴伏休息的巨兽,一栋栋或明或暗的别墅,像巨兽身上的鳞甲。
楚之宁把云落叫醒,他睁着眼尾泛红的眼迷乱地看了一眼楚之宁,似乎没认出来她是谁,很听话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踉跄着下车。
他身上的重量压过来时,楚之宁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他的腰,紧实的肌肉从她掌下一划而过,她僵住一瞬,果断回头寻求司机帮助。
哪成想黑色迈巴赫很绝情地一脚油门远离,压根没给她出口求助的机会。
楚之宁:“……”
艰难地走到大门口,是密码锁。
楚之宁:“清醒一下,开个门。”
云落站定,脚步还有些虚浮,他弯腰用手按了一下电子屏幕,楚之宁转开脑袋。
她可不想知道他家密码。
滴滴滴。
一点也不——
——想?
怎么只按了三声就没动静了?
她架不住好奇看过去,只见云落单手撑着密码屏,另手按着眉心,迟迟不继续按。
楚之宁:“你…你不会是把密码忘了吧。”
云落反应很慢地扭头看了眼楚之宁,在她的注视下按下了密码锁的后四位。
0913
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前三位。
202
2020913?
这串日期是什么意思?
疑惑从她心里一闪而过。
她还自恋地猜测了一下是不是两个人的分手纪念日,但时间对不上。这个日期也不是他第一张专辑。
滴滴——
别墅门自动打开,云落已经先一步进了房间。
偌大的别墅没有开灯,贯通两层的巨大落地窗反着天际高悬的如水月色,将房间内铺上一层银柔的静谧。床边两侧、透白色的窗帘像月光织成的实体,无风自动,飘逸轻柔。
楚之宁把人扶到卧室,累出了一身汗,她把外套脱掉,正要起身给云落到一杯水,手腕却被躺着的男人握住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把她当成谁了?
苏小青吗。
男人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卧室的窗帘没拉,清冷的光映入男人深邃的眸里。
像夜下被洒满月色的海面。
静静地。
冰冷冷地。
“……”
楚之宁:“我去给你倒杯水。”
“……”
云落没松手,仍是用她挣不开的力度握着她,好似握了一团沙,不敢撤开手,也不敢太用力。
沙子会跑。
她也会。
他的目光从楚之宁穿着吊带礼裙的白皙肩头踱过,方才车上喝门口的醉酒感此时像从未出现过似的,眼中只有海水般深淬的情绪,眸光轻颤。
她试着挣了一下。
反被他扯向自己的方向。
楚之宁不得已俯向他,二人的距离只留下了可供月色侵袭的距离。
呼吸交错纠缠。
淡淡的栀子花香被酒精缠着、绕着、烧着。
离得这样近,她得以看清云落眉尾下方那颗极淡的痣,很淡很淡,像隐藏在草丛深处不引人注目的顽皮精灵。
视线向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饮酒产生的粉色印记已经消退了大半,没有在宴会厅门口看到的那样瘆人。
“……你。”她低喃道。
“为什么穿我送的裙子跟别的男人跳舞。”他凝着女孩卷翘的睫毛。
曾几何时她还不会化妆,夹睫毛会把自己夹出眼泪,现在已经会把自己打扮成非常漂亮可人的样子。
而现在,她已经能跟陌生男人谈笑自如,把自己的手送到那人手里,将裙摆旋转成那么动人的模样。
偏偏穿着他送的裙子。
云落把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半寸。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条裙子。
那年他被楚经海商业封杀,听闻有一家音乐公司的总监会出席某个宴会,他托朋友弄到了宴会邀请函,带着她一起出席。
那时楚之宁才上大三,从没参加过什么酒会,更别提有能出席酒会穿的裙子。
她本打算让陈芷陪着去礼服租赁的地方租一条好了,可出门逛了一天都没试到合适的,甚至有一家的礼服衣服上还有不明黄色痕迹和异味。
晚上她回到两个人的房子,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算洗澡时,一拉开衣柜门,这条裙子就挂在正中间。
纯白色的,裙摆是层层叠碟刚刚好的褶皱,简约又大方的款式。
像拨开层层荆棘,在杂草深处偶遇了一丛清泉桃源。
她抱着裙子兴奋地跑到客厅,看到云落得意又克制的笑,捧着他亲了好几口。
那场宴会没有帮他争取到一个可以合作的机会,裙子却花了他两首歌的价钱。
那段时间,类似这种碰壁的事情云落遇到太多了,所以相比那次失败,楚之宁记得更清楚的,反而是当时他在客厅悄悄观察她收到裙子时的模样,还有那晚宴会结束后,两个人手拉手散步回家,在楼下路边摊买了一碗炒粉,新鲜出锅的炒粉热气滚烫,烫得她吐出舌尖在街上跳脚。
那晚的记忆是拉开衣柜后裙子散发出的花香味。
还有那碗炒粉腾腾的热气。
“……送给我的,不就是我的了么。”楚之宁的舌尖似乎被记忆里的炒粉烫了一下。
“送给你不是让你穿着它跟别的男人跳舞的。”他另只手的食中两指挑入女孩的单侧肩带,感受到女孩肩膀的颤抖,他抬眸道,“看着实在不顺眼。”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
气息滚烫。
“脱了。”
·
皎柔的卧室里,床间每一处都披着银纱。
安静得落针可闻,交错的呼吸声变得明显。
轻柔的,粗重的,起先前后不一,后不知从那一秒开始两种呼吸节奏开始同步,异常沉默又清晰。
两股胶着一起的呼吸声,又在某一刻被其中一人悄悄拉开节奏。
像一场暧昧旖旎的追逐。
楚之宁一眨不眨地盯着云落,终于从这场漫长的喧嚣中回神,“你…喝醉了吧,说什么胡话。”
云落:“很清醒。”
楚之宁难以相信地回视他,直到从他脸上看不见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才知道他竟然是认真的。
这是什么小学生行为,怎么会有人跟前女友要回三年前送的礼物啊。
“…我脱了一会儿怎么回家。”楚之宁说,“我今晚回去洗干净还给你,可以吧?”
云落:“不可以。”
楚之宁:“…你要我只穿贴身衣物裹着羽绒服回去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情绪淡淡地直视。
一股羞耻油然而生,楚之宁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好,既然你一定要要回去,那我就还给你!”
她气冲冲地拉开裙子侧边的拉链,扯掉单边肩带后,蓦地意识到两个人已经分手三年了,即便她跟他曾亲密无间,现在他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普通成年男人而已。
她愤愤地转身去拿身后沙发椅上搭着的外套,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再一次猛地拽住。
这一次没有刚才那种克制的力度,直接将她扯倒在床上,下一秒,云落欺身而上。
淡影覆盖在楚之宁眼前,月色被男人隽美的外表遮掩。
他的眼神蕴含着极度危险的情绪,睫毛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手指停留在松落落还没穿好的肩带上,尔后缓慢地滑到女孩盈盈一握的腰间。
“你——要干什么!”楚之宁推着他。
坚硬的身躯纹丝不动,男女力量的差异在此刻尽显。
他的指尖勾住拉到一半的拉链交界处,一提到顶。
那截白瘦的腰被裙子重新包裹。
他弯腰,折颈凑到楚之宁耳边。
“楚之宁。”
“这个时候,你到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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