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上，是曦阳，是鲜花，是仲夏，是芬芳。
三十度的夏天，沈珩萧即使穿着看似不透风的丝绸上衣，身上却永远清爽，他的脖颈处泛着的是冷淡的栀子花香，人却比玫瑰还要热烈。
酒吧昨天晚上的营业额不错，再加上**一夜，刀哥看到他的时候不仅打趣道：“中彩票了啊？看你一上午嘴角就没下来过。”
沈珩萧下意识地去触摸自己的嘴角，他感觉那抹若隐若现的松柏味还没有消逝，语调不免染上轻快：“很明显是吗？”
刀哥点点头，他扯起一个微笑：“当然。”
“对了，”刀哥指了指沈珩萧面前的手机，“你去查营业额的时候，来了个电话。”
“备注是‘应鹰’。”
沈衡萧的嘴角在一瞬间肉眼可见地耸拉了下来，也只是那一秒，他佛了佛手：“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刀哥。”
刀哥的眼睛那有一道刀痕，所以人送外号“刀哥”。据说那道刀痕是十五年前，和歹徒搏斗的时候留下的。那歹徒猥亵刀哥的老婆孩子，他一个不小心把人用刀打成了重伤，蹲了几年小黑屋，然后出来在月色误人当调酒师。
沈珩萧曾好奇地问过刀哥，怎么这么久也没见他老婆孩子，改天带出来见见。
刀哥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他那时沉默了一会，跟沈珩萧说，老婆带着孩子在自己坐牢的第二年就改嫁了。
“你不恨她？”那时沈珩萧这么问他。
面前在□□上驰骋多年的男人很豁达地笑，他摆摆手，仰头干上一杯白酒：“恨啊！”
“但我总不能恨一辈子吧，”刀哥静下来，撑着膝盖说道，“我得给我自己一条生路。”
那时沈珩萧抿着嘴唇想了很久，直到眼前的白酒被喝光，他扯了扯嘴唇：“我要是你，不会给故事里任何人留一条生路。”
他这话说得很莫名其妙，刀哥也就没有管。
时至今日，沈珩萧仍对眼前的男人怀有敬意，在分成上也会多将就刀哥一点。他看着酒吧前的黑色大奔，眸色暗了暗，对刀哥说：“改天见啊。”
改天本就是一个充满不定性的词语，就像人小时候求着家长带自己出去玩，爸妈总会说“改天吧”。中国小孩最大的噩耗就是“改天”。
沈珩萧走出月色误人时的步子有些轻飘飘的，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果不其然，等到他坐到副驾驶时，听到应鹰侧过头很轻很轻地问自己：“你和他做了？”
“恭喜你，”沈珩萧用一张死人脸说道，“你猜对了。”
他冷脸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皱眉头，抿嘴唇。这副表情很性感，也只有沈珩萧才能把他做性感：“小珩，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对不对？”
沈珩萧看向后视镜，恰巧与应鹰对上目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自认为一点也不了解你。”
即将爆炸的炸药处处都是引线，轻轻一吹就能把人炸得粉身碎骨。沈珩萧只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喘不上气，他不用低头，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后果会带来什么。
应鹰嘴角的那抹笑渐渐冷了下去，他大概去办了公事，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平添几分让沈珩萧厌恶的君子感：“我不想在这里办了你，小珩，话是说给我听的，不是给自己听的。”
觉得的权力需要绝对的服从，不然权力将会是一无是处。
沈珩萧不怕他，却要面子，他觉得应鹰是上不了台面的——连带着肮脏的自己：“……别去找他。”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他看着沈珩萧的眼睛是弯着的，却不带笑意，比冬日里的雪花还要寒冷：“看我心情。”
应鹰总是觉得沈珩萧像一只被自己圈养的布偶猫，漂亮、任性、恃宠而骄。他喜欢看自己的宠物张牙舞爪，那是他的战利品，勋章。
应鹰听着沈珩萧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咒骂自己，眼底却浮现出琐碎的笑意：“我会离开你的。”
笑意冰冷了一瞬。
沈珩萧听到一声轻笑：“宝贝儿，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垂下眸，思考了一瞬，眼神淡薄地回答：“ 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而我又恨你。所以当别人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只要我不恨他，就是‘我爱他’。”
那时他多说一句话，皮质的鞭子就重一点砸在他身上。可沈珩萧不是个正常人，他不怕，只要自己爽够了，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应鹰，你可以套住我的身体，拴不住心的。”
几个小时后的大奔带着血冲破穹窿，愤怒在此时形成了闭环。
“我没爱过你，我恨你。”
—
楚时年给沈珩萧打了四五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可王赫的事情让他奇怪的警觉心如一颗红日冉冉升起，事不宜迟。楚支队于百忙之中抽身，“屁颠屁颠”地赶去了月色误人。
其实屁颠屁颠这个词语并不是很贴合楚少爷酷**炸天的着装，一身黑色工装阔腿裤和黑色骷髅体恤衫显得他整个人很年轻。冷峻的脸蛋无疑是人群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楚时年被人盯得难受，便到了吧台等着刀哥出来。
“月色误人，老板不在，想泡老板的话可以左拐了，”刀哥从里屋出来，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地说，他看到楚时年这张熟悉的脸挑了挑眉，“你不是已经泡到了？”
楚时年听的头大，他随便挑了一种果酒让刀哥给自己挑，继而随口问了一句：“你老板呢？”
刀哥一笑，朝门口昂了昂下巴：“被大奔接走了。”
他这一句话可把楚时年砸了个半死，他一怔：“什么？”
“估计是家里人，”刀哥穿着黑色背心，黝黑的肌肉暴漏在外头，显得很有安全感，“天天来接沈老板下班，估计是什么远房表亲。”
楚时年当然知道沈珩萧不可能有什么远房表亲，他看着自己打过去的几个未接电话，觉得有些讽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最近店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刀哥：“想泡沈珩萧的人都挺奇怪的，你指哪个？”
这倒真不是刀哥说事，之前有男人打扮成当代郭富城这样来月色误人，以非常走调的五音唱了一首非常感人的《咱们结婚吧》。叱咤情场的沈珩萧羞得三天没去店里，日后连提起“结婚”这个字眼嘴角都直抽搐。
楚时年眼神落寞过一瞬，那种失落来的匆匆，去的匆匆。他还没反应过来，便烟花转瞬一般消失了：“我是说来闹事的。”
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脾气因为生长环境而被培养的很骄躁。因此看人习惯昂着下巴看，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刀哥被他这种张扬又内敛的性子闹得不是很舒服，却也没有说出来。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依稀记起来前几天有一个来闹事的混混，说是来抢“山寨夫人”。山寨是学校附近的阴暗巷子，夫人是个带把的男夫人，精神状态超前的可怕，以至于刀哥到现在都记忆尤深。
他几拳把来闹事的小混混打趴下，人也不卑不亢，捂着腚就跑走了，嘴里还很童话地说了一句“岛城暴暴龙大霸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刀哥心想我还“市南美羊羊小公主”呢，后来接连几天都挺清静，他便把这件事淡忘了。
直到今天楚时年问起自己奇怪的事情和人，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岛城“暴暴龙大霸王”，便一五一十半真半假地告诉了楚时年：“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货色。”
刀哥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前坐着的是个条子，他眉毛一抽，警觉地看着楚时年。大有对面的人咳嗽一声自己就破窗、买票二连套的念头。
楚时年看出来了刀哥的顾虑，他摇摇头：“我要想抓你，还轮得到现在？”
“王赫知道吗？”
刀哥一脸嫌弃：“一看就没好好听讲，这不‘岛城暴暴龙大霸王’吗？”
楚时年：“……”
他捏了捏眉心，语气略带无奈：“听讲了，我很认真，你也认真点。”
刀哥“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沈珩萧什么时候喜欢木头脸了？
后来经刀哥老实巴交地交代，王赫不是什么牛逼轰轰的人物，最近染上了赌博还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急用钱，才开始校园贷这种下流的腌踀交易。听说赚的很多，但还是入不敷出。
“你有他微信？”楚时年问道。
刀哥朝着楚时年摇了摇手指头：“我们都用Q|Q。”
看着他逐渐变绿的脸，刀哥玩够了，他点点头，掏出手机和楚时年加了个微信：“不仅有微信，那傻逼还差点跟我拜把子……我答应干什么？真成‘市南美羊羊小公主’了啊？等会把微信推你。”
楚时年低头看向自己手机屏幕，不禁回到了自己和沈珩萧加微信的那天。
那天是六十二十七日，他记得很清楚，对方潇洒地扔给了自己一张名片。楚时年本来想扔了，结果鬼使神差地加了微信，又鬼使神差地点开沈珩萧的朋友圈。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的小人，也不喜欢逛朋友圈，对于沈珩萧，楚时年有太多第一次了。
第一个拥抱，第一个亲吻，第一个……
对方的微信昵称很简单，就是大写的“S”，头像是不符合年龄的晚霞。朋友圈很干净，一点也不像那个张扬的沈珩萧。
只有一条消息，是去年的七月十五号发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距离今年的七月十五号还有九天。
想到这，楚时年又想到了刀哥嘴里的那辆黑色大奔……算了。
沈珩萧才不缺他这一个。
木头脸追追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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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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