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着的沈青荷受力撞在车壁上,猛然跪坐在马车上,额头和膝盖的刺痛同时传来,不分上下。
其实赤影的驾车技术是很不错的,主要是祁妄的出现太过突然和可怖。
“青荷!”祁妄来不及和赤影算账,听见沈青荷的呼声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冷白的手指已经触碰上了深色的车帘。
“嘶,我没事儿。”沈青荷忍痛回答,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脑袋还懵懵的,想从马车上站起来,但大概膝盖扭到了,她一动就牵动着膝盖周围的一根神经,疼得厉害。
眼角因痛氤氲出生理性的泪水,沈青荷下意识眨巴眨巴想把它藏起来,她觉得祁妄看见她的眼泪可能不太会开心。
刚想撑着车垫站起来,在她要用力的瞬间,黑色的影子遮住她眼前微弱的光,冷冽的松雪气息铺天盖地笼罩着沈青荷,比她拆信时闻到的气味浓烈得多。
祁妄嘴角绷得紧紧的,小心地撩开沈青荷额前的碎发,一团红肿的肌肤映入眼帘。鬼使神差般,祁妄越凑越近,在即将吻上那块红肿前,他低眸看见了沈青荷剧烈颤动的睫毛,祁妄的身形顿了顿,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
祁妄对着红印轻轻吹了吹气:“阿荷,撞红了,疼吗?”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嗯?噢噢,不疼,不碍事儿。”沈青荷脆生回答,语气有些急促。刚刚祁妄靠近的时候,她一动不敢动,像被施了术法定在原地。
“你先让让,让我先下车。”祁妄身形挺拔,几乎完全遮住了透在马车内的月光,沈青荷眼前一片漆黑。而且祁妄离她太近了,她能感受到他喷洒在她头顶的热气。沈青荷脸颊有些热,想赶快从这个逼仄的空间脱身。
祁妄显然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几乎是在沈青荷说话的瞬间,他一只手伸到沈青荷背后,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她的膝弯穿过,动作轻柔又快速地将沈青荷抱起。
祁妄动作太快了,沈青荷丝毫没有准备的时间,腾空的瞬间下意识伸出手圈住了祁妄的脖颈,侧脸撞向他的胸膛。
“咚咚咚。”沈青荷觉得自己的心现在一定跳得很快,把祁妄都传染了。否则她贴在祁妄胸膛的耳朵怎么也听见了剧烈的心跳声?
在沈青荷看不见得地方,祁妄不露痕迹地翘起嘴角,他将沈青荷向上掂了掂,手指收紧,他终于抱到了他的月亮。
“你扭到膝盖了,我抱你走。”
“嗯…”沈青荷呐呐道,第一次被男子以这样的姿势抱在怀里,沈青荷有些紧张有些害羞,还有点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圈住祁妄脖子的手改为攥紧他身前的衣领。
在沈青荷的手从他脖子上离开的时候,祁妄有些遗憾。沈青荷的手又细又软,指若无骨,带着微微的潮湿贴在他皮肤上很舒服,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祁妄和沈青荷各自脑海中变换着无数种情绪,而僵在马车外的赤影,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完了,他竟然没有请示陛下,就擅自把沈姑娘带去了听风楼搜查,还待了大半宿!
果然,祁妄抱着怀中的人小心地从马车上下来,满足的神情像是终于得到了心仪的珍宝,可眼风扫过他时,就是截然不同的画风了,眼神沉得如有利刃要把他戳穿。
“陛下,末将……”赤影下意识想解释,但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证据明明白白摆着这里。
本来闭着眼睛、小心地靠着祁妄的沈青荷察觉到到了气氛的凝固,杏眼上抬看见祁妄还有些猩红的眼睛,又见一旁战战兢兢一脸苦色的赤影,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捂住了祁妄的眼睛。
急急道:“是我求赤影将军带我去的,祁妄你别怪他!”
“而且我出宫本来就是为了听风楼的事,怎么能事事都让别人去办呢?”
沈青荷急忙解释,如果祁妄因为她责罚赤影,那她真的是太罪过了。
温润的触感覆上眼睛那瞬间,祁妄本来是极开心的,结果听见沈青荷说的话,语气转为不可置信:“他还要你求他?”
赤影瞪大了双眼,后退几步,慌忙道:“属下没有啊!沈姑娘您别冤枉属下啊!”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让赤影将军带我去的……”沈青荷觉得祁妄抓的重点真是奇怪。
越解释越乱,她索性两忙拍着祁妄的肩膀催促道:“走走,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大晚上的。”
这会儿沈青荷彻底没了害羞的心思,不禁同情起赤影来。在祁妄身边做事也算是个高危职业了,想着祁妄刚刚的眼神,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冷了?”祁妄见沈青荷打颤,加快了脚步,抱着她的手依然很稳。
沈青荷当然不会说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小心开口:“真的不关赤影将军的事,你不会真的要责罚他吧?”
祁妄抿了抿薄唇,解释:“我不是怪他带你出去,深更半夜他没有提前告知我你的去处。”
“我来小院见你不在。”很害怕。
“我要真责罚他,赤影那个大嘴巴还不知道被罚了多少次了。”
祁妄下颌线收紧,眼眸幽深,薄唇开合:“还有,青荷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清冷的嗓音中颇有些咬切齿和无奈的意味。
正在马厩拴马的赤影战战兢兢地又打了一个喷嚏。
“哦,好吧。”沈青荷答应下来,尽管她觉得祁妄的要求有些无礼。
但看着祁妄眼下的青色,他大半夜从皇宫跑了老远来见她,她不想他不开心。
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院曲折狭长的游廊上,祁妄和沈青荷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脚下拂过的花草知晓两人来过的痕迹。
一进厢房,御用的金疮药就送了过去。
祁妄把沈青荷放在床榻上,转身拿过药膏。
“就是磕了一下,没多大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沈青荷带着些许困意对祁妄说。
折腾了大半夜沈青荷是真困了,沾上床,又被厢房内炭火散发的温暖包裹着,越发困倦,哈欠连天。
许是困意让人脑袋变得迟钝,沈青荷坐下后就直接撩开了裤腿查看膝盖的红痕,没有避着祁妄。
祁妄拿着药膏回头时看见的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女孩低着头,弯着腰,嘴里呼着热气,用芊芊玉指对着膝盖的红肿扇风。
白,处处都白,大片的莹白比月亮还要刺眼。
祁妄瞳孔极速缩动,黑眸越发幽深,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捏着药盒的手指收紧用力。
想把沈青荷藏起来,想把她弄哭,只对着他一个人哭。
“你看不见额头的红痕,我来吧。”出口的声音越发暗哑低沉,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好吧,劳烦你了祁妄。”沈青荷没有和他争。
一切都那么自然,祁妄轻轻触上沈青荷的皮肤,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或许沈青荷从未对祁妄设防,从未保持与其他男子正常社交时的距离。那些她没有发现的事情,是真情流露,是祁妄的独一无二,是多年前祁妄就在她心底发了芽。
“嘶!”冰凉的药膏触上额上红肿时,沈青荷下意识出了声,她皮肤娇嫩,其实是有些痛的,只是不想让祁妄担心罢了。
听到沈青荷痛呼后,祁妄的手闪电般缩回:“是不是很疼?阿荷,我去换一个药膏吧。”
祁妄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赤影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马车都不会驾了!他对他还是太过宽容了些。
“不疼,不疼!”沈青荷见祁妄真的打算离开重新拿药,赶忙抱住他的手往自己脑门儿上撞。
“这是一个语气词!我想到了一个好消息,打算给你分享……哎、哎、哎哟!”
沈青荷一下仰倒在床榻上,还拖着祁妄。
刚才她抱着祁妄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放,那知没把握好力度,用力过猛,竟把自己撞倒了。
天旋地转间祁妄连忙将他贴近沈青荷额头的手朝旁边偏移方向,擦着沈青荷右耳撑在被褥上,另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左腿抵在沈青荷两腿中间支撑着整个身体,不让自己压倒她。
突然的大动作让床榻不受控的发出“吱呀”声,和着晃动的烛光,平添了几分暧昧。
“哈,哈哈,没想到我力气还蛮大的哈。”事实证明人在紧张的时候也喜欢没话找话。
沈青荷这些彻底僵着身子不敢动了,全身之下一张嘴在动,她呼出一口气,碎发移开,突然道:“祁妄,你看我额头的红印,像不像描的花钿?”
“嗯,像。”祁妄眼神晦涩难懂,艰难的从沈青荷脸上移开,然后托着她的脑袋把左手移出来,腿也退下床榻,站直连忙背过身重新拿药膏,掩饰自己的兵荒马乱。
“是吧,我也觉得,你觉得像什么?”话音刚落,沈青荷差点要到自己的舌尖,差不多得了!自己在追问什么啊?人一介大将军,哪知道什么花钿?
沈青荷默默告诫自己再也不能晚睡了,熬夜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祁妄还真被问到了,因为他根本没听到沈青荷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她一张一合、饱满莹润的唇瓣吸引了,若再晚一点从她身上离开,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吻上去。
沈青荷,青荷。
“像荷花。”祁妄停了一瞬,脱口而出,像她的名字。亭亭玉立,莹洁高贵的荷花。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沈青荷再不敢乱说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祁妄已经单膝跪地在给她的膝盖上药了。
有些锋利的眉眼低垂着,放松的弧度只剩下认真,动作轻柔又透着小心。
祁妄知道沈青荷在看他,但他不敢抬眼看她,他怕暴露他一定是过分的、沈青荷会害怕的露骨的眼神。
满室寂静,月亮的影子越来越淡,窗外的花草挂上了清晨的露珠。
沈青荷端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祁妄给她擦药,轻声道:“祁妄你看了我午时给你送的信吗?”
“看到了。”
“我说过几日给你准备的礼物已经有眉目了,李尚书藏在听风楼贪赃的民脂民膏已经被我找到了。”
“我和赤影这么晚回来,就是在清点银两。”
“嗯,我知道了。”你别提赤影了……
“祁妄,这么看来我也算开了好个头,如今国库空虚,你刚好可以用这批银子充盈国库。”
“祁妄,是我找到了听风楼的机关,我厉不厉害?祁……”
“祁妄…你,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沈青荷彻底坚持不住了,被困意吞没,在祁妄力度适中、舒服的、揉搓着着她膝盖的红肿时小鸡啄米般彻底昏睡了过去。
在沈青荷身体倾斜着,脸要先落在锦被上时,祁妄伸出宽大的手接住了她的小脸。
沈青荷累了一天,睡得很熟,呓语几声,脸颊还在祁妄的手心蹭了蹭。
祁妄眼眸中荡漾着春水般的潮涌,他一点点起身挪坐在沈青荷旁边,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肩膀上。
他心满意足地感受着沈青荷压在他肩侧并不重的份量,是他愿用自己的一切托举起来的份量。
祁妄耳鬓的发丝落在沈青荷的眉眼,他拿掉碍眼的发丝,摩挲着她清丽的眉眼,轻声:“沈青荷你很厉害。”
“我喜欢这份礼物,但,”
“我更喜欢你。”
“祁妄,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比我以为的还要早。”
“祁妄,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祁妄瞬间僵在原地,她发现了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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