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周父在周家的话语权一落千丈,他就只是沉默地工作,回家以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而周母依旧强硬又固执地生活下去。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周父确实信守承诺专心家庭,周父与同学母亲只不过偶然遇到,不知为何旧事被重提。
来找周凌的男生们逐渐变得不怀好意,孟铮恶狠狠地出手揍了对周凌出手不逊的人,被教导主任罚写了检讨。
传言似乎止住了,但从此周凌开始被孤立。
高中学业繁忙,周凌所在的一中又是重点高中,没有人有空闲时间霸凌同学,只是对于青春期女孩来说,被鼓励和被忽视太容易分辨了。
当你出现的时候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团体立马停止交流,永远一个人吃饭上厕所,体育课没有搭档被憨厚的中年体育老师指出,出于好心地示意同学们要友爱同学,就连班主任都会单独将周凌叫进办公室让她不要太独,搞好同学关系。
高中时期的孤立,不会给人带来□□上的痛苦,但如影随形,时刻提醒你的孤立无援。
只有孟铮依旧不改对周凌的态度,说来奇怪,他仿佛有什么魔力,即便他不顾班级同学的劝告,没有远离周凌,和其他同学的关系竟然没有恶化,他依旧在班级如鱼得水。
高三时空军来学校招飞行员,孟铮过了初试要去省会参加复试,他的视力已经算是极好,但空军要求高,复试体检前几天他衣服很紧张。
周凌从家里带来了一款当年风很大效果很好的日本眼药水,后来这款眼药水被查出来含有甲基硫酸新斯被禁售了,但这都是后话,当时周凌是真心希望孟铮可以通过复试。
到家时周凌突然想起今晚要去机场送虞奶奶,陆向寻行事一向得体,不会急吼吼地催她,昨晚就提前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并约好时间。
周凌回家一切准备好后直接打车去花店拿了订好的花束,拿好花束陆向寻的信息正好发来。
“现在去接你可以吗?
“好的。“周凌出门看了眼门牌号,将地址发给陆向寻:”我在花店,你直接过来就好。”
这是一家开在老城区的花店,门头复古典雅,店面小小的,室内装修处处透着店主人的精心设计,为了保持花束新鲜,店内空调打得很低,冷气很足。
周凌坐在木头椅子上,正对着风口,店主人是位娇小的白发女士,举止端庄优雅,她浅笑着问周凌:“小姐,等人吗?”
“对,他马上来。” 周凌解释道。
“没关系没关系,等多久都可以。“白发女士优雅地摆手回道,语气真诚不搀虚伪。
“小姐买花送给谁呢?”周凌买完花后自己问店主人借了笔写了卡片,因此店主人知道她不是买给自己。
周凌抬头礼貌答复:“送一位很尊敬的邻居奶奶。“
“真幸福啊。“女士嘴角挂着笑,“被年轻的小姐记挂着。”
“您还可以多看看店里的花,或许下一次可以送自己一束。”女士向货架上的花伸出掌心,“我们的花是狮城最美的。”
她的语气自豪又平实:“因为每一朵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周凌起身向花束堆走去,走过几簇红的白的百合花,又停留在郁金香前,店主没有骗人,她的花开得艳而不俗,生机勃勃娇艳欲滴。
陆向寻到时没有直接在车内给周凌发信息,而是下车推门进花店找人,他进店时就看见周凌被盛放的花朵簇拥着,她背后的货架上是开得轰轰烈烈的紫色无尽夏,花朵开得太盛,挤挤攘攘地占满货架,仿佛组成了一片花墙。
周凌就单膝蹲在花丛里,看花看得认真。
“周凌?”
陆向寻的声线和他人一样,清冷低醇,周凌其实听到身后布料摩擦的声音时就已经有所感应,她站起转身走出鲜花从中,说是花丛,其实地上的鲜花们都被装在桶里,低头细看仿佛水桶是它们的花瓶。
“走吧,接到虞奶奶了吗?”
“外婆和她的朋友们直接去机场。我们机场见就可以了。”
“好的。”周凌想去拿花,发现花束被店主人规置在冰柜里。
店主人注意到周凌要走帮忙去打开鲜花冰柜取花,陆向寻先周凌一步接过花束,店主人看了一眼这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冲跟在陆向寻背后的周凌无声地对竖起大拇指,笑得灿烂又了然。
周凌无奈地摇摇头,否定了店主人的猜测。陆向寻此时已到门口,他站在鲜花旁抱着花束等着周凌,待周凌走到他身边时才将门打开,一手撑着门让周凌走过,他礼貌向店主人告别,才离开花店。
店主人穿着碎花围裙,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等完全看不见两人背影后兴奋地拿起手机和好友分享今日见闻。
陆向寻一路引着周凌上了车,周凌在副驾驶位坐好等陆向寻启动。
“腿看起来好了?”
“是。那天晚上多谢你送我去医院。”周凌买的花束和包都放在后座,她有些懊恼没把包放在身边,现在身边空荡荡的有些无所适从。
“也谢谢你的拐杖。”
“已经可以正常工作了吗?”陆向寻看周凌似乎有些冷,伸手调整车内温度。
“昨天刚结束航班。”周凌补充道:“收假后的第一个航班。”
“飞哪里?”
“马德里。”
“马德里怎么样?”
周凌回忆了一下,说道:“挺漂亮的,建筑很漂亮,西班牙人很热情。”
“去玫瑰花园,参观马德里王宫,吃哈根达斯,看弗拉明戈表演,大致是这些。”
她见陆向寻饶有兴致地听自己讲,不由自主越说越多。
陆向寻边开车边认真听,有时也会提问,仿佛在和周凌讨论马德里旅游攻略。
“我没有想到你会选择这份工作。”
陆向寻突然话题一转,周凌内心不耐,她当初毕业就接下这份吃青春饭的空乘工作,身边人多是不理解,觉得她走捷径,觉得她放着正经稳定的白领工作不做去做天上飞的空姐不够理智,她当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看中这份工作可以开阔视野工资高,自己考量了很久,但她没有多作解释。
陆向寻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你不是说你以后要做一份不需要化妆的工作吗?”
“你说你以后会选择的工作不需要穿工服,允许拖鞋短裤上班,不需要和客户直接交流。”
周凌高中时偶尔会在陆向寻面前说些奇思妙想,有时是对这个世界的独特见解,有时只是一些少女的碎碎念,她没想到陆向寻还记得。
很多她都不记得了。
“人总是会变的啊。”她伸出手放在眼前,五指张开,阳光透过张开的手指空隙照在她的脸上,她的手指涂了大红色指甲油,那是狮城航空公司的搭配师为她选定的色号,只要飞航班她就必须涂那个颜色。
“而且普通人找工作的时候都是先看工资的。”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多选择权的。” 周凌收回手,把遮光板拉下,“很少有人可以坚持自我的。”
“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选择。”陆向寻听出了周凌语气里的尖锐,“我只是惊讶你的变化。”
“你现在很好。”陆向寻说。
“谢谢你的认可。”
周凌意味不明的感谢让陆向寻无从开口。
良久,陆向寻才开口:“周凌,你看起来并不喜欢你的工作。”
周凌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焦躁:“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开始一一细数这份工作的优点,语气越来越高昂,“免费环游世界,高于同龄人的工资,假期也很多。”
“我明白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陆向寻语气放软,他意识到周凌反应过度了,开始安抚周凌的情绪。
到达机场后周凌将花束捧给虞奶奶,虞奶奶高兴地向周围的好友们炫耀,又热情地介绍双方认识,那群老人们都见多识广又慈眉善目,这样的群体就像东方铭的比赛小组,都是周凌的社交舒适区。
“花可真漂亮。”
虞奶奶将手搭在周凌的手上,轻抚她的手背:“凌凌,你要开心一点。”
“我很开心的。”周凌答得迅速,周父是孤儿,周母离开家乡远嫁去X城,周凌成长过程中几乎很少出现祖父母这个角色,除了父母大部分长辈的关心爱护都来自虞奶奶,她很感激虞奶奶,因此也不想让虞奶奶伤心。
“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虞奶奶年纪大了,她的眼神开始浑浊,周凌已经无法从老人的眼神辨别她是否相信自己。
“开心就好。”
“嗯。”周凌大力点头。
陆向寻站在旁边,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周凌。
“不过你不回家不知道,你妈妈又投了一大笔会钱。”虞奶奶话锋一转,声音清晰不少,“你打电话和你妈妈说说,会钱还是少投。”
“投多了要出问题的啊。”
周凌又气又惭愧,应着虞奶奶:“谢谢虞奶奶关心,我今天给她打电话。”
送走虞奶奶后周凌在机场休息椅上坐着,她一年会自樟宜机场出发或落地樟宜机场无数次,每次都步履匆匆。这是她第一次以送机人的身份来樟宜机场,居然有些许不习惯。
陆向寻买来冰淇淋递给她,她拿着冰淇淋边啃边走神,仿佛陆向寻不存在。
不礼貌就不礼貌吧,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家什么不体面的事陆向寻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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