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都是要漱口的,不等云世忠反应,谢长明便教他:“世忠,便是喝了这茶水漱了口就吐在旁丫鬟端着的盆子里便好了。”
云世忠总觉得怪不得皇帝总忌惮这老贵族,便是这般多的规矩,要迎合它的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银钱去置办,吃个饭都是这般麻烦。
吃完饭又不在这个厅子歇息了,云世忠更着众人又移到一个花厅里面,没几步路便到了。还是像吃饭的位置那般歇坐,丫鬟上了茶水糕点。
谢父先发了话:“来,长明,让为父好好看看你,这几日不见,便是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原是少了你跟着你长意哥哥身后来找我的模样。”话未罢,小厮已经提了把椅子在谢父旁边。
谢长明走向父亲,先行了一礼才坐下,现下谢长明左边是嫡母吴氏,右边是谢父。
谢长明才道:“幸得父亲挂念,我这几日也思念这之前跟在大哥父亲身后的模样,这几日过得竟是有些不习惯。”
谢父又看向云世忠:“姑爷,我家长明多得你照顾才有的这般神采奕奕的模样。”
云世忠忙道:“小婿军务繁忙,这自是家父家母的功劳,怎的会是小婿。”
谢父笑的慈祥,与同样笑的灿烂的吴氏对视了一眼,指着云世忠道:“瞧瞧,这般谦逊,我与你岳母当真是没看错你。”
吴氏拉着谢长明的手:“是啊,明哥儿今儿个话都多了,开朗了许多,这爱人如养花,若不是姑爷的精心对待,明哥儿怎的会这般有气色。”
云世忠还想说什么,可谢长意却抢先一步:“母亲所言甚是,我瞧着明儿实打实的气色好了”,随后朝向谢长明“明儿,我的庄子上进贡了山参,一会儿走的时候你带几株回去。”
谢长明道:“多谢大哥哥,我新婚时允城哥哥送了我几幅书法大家的字帖,我也练不了多少,改日叫人给你送去,就当是借花献佛。”
云世忠不甚在意,谢长意却来了精神:“那可是哪个名坛大家的?”
谢长明笑道:“我倒忘了,这才几天,也未来得及收拾清楚东西。”
吴氏道:“你大哥哥最是爱这些了,严肃了些,你慢慢清点,得了闲才送来罢。”
说到这里谢父一脸骄傲:“你哥哥最是爱这些,也不会在功课上作懒。”却又惋惜道:“若是你也身子骨好些,怕是不会比你大哥差。”
老太太和云世忠只顾着吃紫米糕了,甜甜的,自是好滋味。
吴氏突然道:“母亲,这糕点甜腻,吃多了积食,对身子不好。”手却未松开过谢长明。
老太太放下糕点嗔怪道:“还不是因为幺儿一直在你们夫妻那儿,我细看不着才来吃这紫米糕的。”
云世忠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叫自己别吃了。
吴氏与谢父都是笑的无可挑剔,吴氏才嗔道:“母亲!”
谢长明忙走去祖母身边:“祖母您瞧好了,我可一块肉没少,好好的站在这儿了。”
小厮也察言观色的把椅子从后面屏风绕过去放在老太太旁边,老太太就把谢长明拉过去坐下:“姑爷,真是辛苦你以后要照顾我家明儿了。”
忽然被叫到的云世忠转头答道:“不辛苦,不辛苦。”
老太太又道:“姑爷怎的离我明儿那么远,上前来,我瞧瞧。”
云世忠直接上前,离老太太谢长明都极近,老太太笑出了声:“哈哈,你可真真的是个趣人,模样也俊”又转头看了看谢长明:“我家幺儿也俊,也不知幺儿生下的孩子会有多可人爱。”
谢长明嗔怪道:“祖母,我可是男子,怎的能生孩子。”
云世忠忙应和道:“对啊,对啊。”云世忠哪怕见过那貌美的男妃和男妃产下的皇子,心里也觉得太过了,虽说谢长明当不了这暖床育子的小媳妇,可两家本就是有目的的联姻,谢长明这个人自家还是养的起的。
吴氏打趣道:“母亲怕是那糕点吃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谢长意也道:“祖母莫不是昏头了,这如何使得。”
老太太打趣道:“你们才昏头说胡话了呢,连当今陛下的男妃都能生孩子了,大不了去找国师寻那生子药罢了,你们还没有我一老太太开明呢!”
谢父这才开口:“这也是个法子,能为姑爷开枝散叶。”
谢长意却道:“父亲,幺弟患疾,他的身子骨吃不消,还是这般便好。”
吴氏出来打圆场:“长意,你这也是过于板正了些,不过是个玩笑话罢了。”
云世忠却觉得:这规矩怎的一会子遵循,一会子又是这般,还说是“开个玩笑话罢了”,是要关起门来时,才会这般放开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少离多便是常态。老太太一路把谢长明送到正门门口,一般大多时候如若不是婚丧嫁娶是不会走正门的,只是新妇回门是要重礼数的,所以才走的正门。
老太太松开了谢长明的手:“孩子,去吧。”
谢长明才走一步,老太太又紧跟上来抱着哭,吴氏也哭的不顾形象。
谢长明与老太太吴氏哭作一团,云世忠见着谢长明一步三回头,眼睛哭的眼尾腥红,也掺扶着他。
谢长明进了车中,谢父在外训这云世忠:“我这小儿子最是身子骨不好,姑爷多担待,一路顺风,去吧。”
云世忠也道:“自然。”
上了车中,谢长明还是没缓过劲来,哭的身上冷了起来,发起逗来。
云世忠看着他这模样,也想着那时候打仗九死一生,也是这般与母亲告别的。心里忽然就心疼起来,也是,就谢长明这样的,可能都没离过家,若不是自己,可能人家一辈子都会当个全家怜爱的米虫,在家安稳的过一生。
云世忠就把自己发黑的披风给谢长明披上,右手揽住谢长明,谢长明也不躲,头靠住云世忠的肩膀,就在他怀里接着哭。
哭了一小会儿,谢长明缓过神来,把头抬了起来,把云世忠的披风拿还给云世忠。
云世忠一脸不耐烦道:“你这是做甚,入夜了,天凉儿,我好心给你披着,你还不要,你要是嫌弃破旧就还我。”
谢长明声音哭沙哑了:“不是,我并不嫌弃,我披了你的,你着凉怎么办?”
云世忠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会错了意,嘲笑道:“呵,小爷我身子骨好的很,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
谢长明顿住了,是自己多虑了。云世忠看见他这副样子,就觉得总归是好好教养出来的,不懂怎么驳斥自己这话也是应当的,可是自己都往好听一点的去说了。
车使停了,云世忠想先下去了,可又看了眼谢长明,啧了一声把披风挂在谢长明身上:“小爷我好的很,你要是不嫌冷就扯下来,这可是小爷心肠好,才不是小爷怕你冷。”话罢便一人下了车。
云世忠下车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谢长明下来,身上披着披风,早就不见云世忠的身影儿了,以为他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便往云父云母那儿去了。
云父云母院里房内,云父云母在守着云珠云隼做功课。只见服侍云母的婆子进来道:“老爷,太太,夫人来了。”
语毕,谢长明进来先行了个礼,便道:“父亲母亲安。”
云母走到谢长明身边:“孩子,怎的不去歇息,来这莫不是世忠又做了甚杀千刀的事?”
谢长明笑道:“我本也想睡了,可才回门回来,想先给父亲母亲请个安。”谢长明看向屋内“我还以为世忠也来了,却不巧母亲在监督弟弟妹妹的功课,想来是叨扰了。”
云母拉着他的手,把他引到书案旁,仔细一看屋内的布局,原是正厅的左右侧都有屏风隔开,却把这屏风撤了,主位的大书案未有变动,左右通气成一大间,右侧摆着给两个孩子的小书案,左侧摆着书架,上面放满了典籍,还有个供人休息的小塌。
云父在谢长明一进门就看到谢长明披着云世忠的披风,那还是几年前给他做的,把云世忠高兴的找不着道,便是谁也不让碰他的披风,都磨的有些破旧了,对着王玉道:“你把孩这般拉扯怎的行,孩子体弱,比不得我俩,孩子披风都未来得及拿下来的。”
王玉这才注意到谢长明披着的披风,惊讶道:“你竟披着这个?”
谢长明愣住:“这,是世忠的,他给我的,莫不是披不得?”
王玉姨母笑的厉害:“我就说我大儿内心还是接受得了我儿媳妇吧!”转头向着云父“你瞧瞧,这平时稀罕的不行的玩意,都不舍得让人碰,要洗也是他自己去洗的,你瞧瞧。”
不等云父开口,云珠和云隼忙道:“母亲如此开心,今日就到这里吧!”
“对啊对啊,我都困了。”
云母的注意力被拉回来,弯下腰用手戳双胞胎的额头:“你们是怎的也不会躲过的,”回头看向谢长明“我到忘了,我本拉你过来就是让你检查这孩子们的功课。”
云母又道:“你也知我与孩子他父亲只是靠着与陛下打仗才得这个一官半职的,我与孩子他父亲就是识字少,因为这,世忠那时候也没识得几个字,我们家都是极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你便帮帮母亲吧!”云母言语说不上辞藻华丽,却也是敛了几分脾气的,不然之前可是爱说些脏话土话。
谢长明道:“我能帮母亲分担自是我份内的事。”
谢长明一看背的是千家诗啊,云母忙让谢长明坐下,还给谢长明摘下披风,待谢长明坐下后,谢长明才开口:“那今天是个什么学法儿?”
云隼道:“今日夫子教了我们一首诗,叫……”
谢长明道:“那便背给我听吧!”
……
云珠云隼面对这个不怎么熟的嫂子,还是拘束了些,规规矩矩的很快背完了。
王玉忙道:“孩子,去休息吧,日后,两个孩子的教养上还需要你帮我多多费心了,还是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粗鄙的好。”
“怎会,这小孩子最有灵气,最是有趣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母亲父亲会打仗,我还不会呢,各有所长罢了。”
望着谢长明离去的背影,云父感叹道:“咱儿媳妇真是有文化,世忠小时候总说要找这样一个,咱这也是娶对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