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冯秋环熟练的转过头敲了两下桌子，准备叫醒自己从未在上课时间醒过的后桌。
谁知今日敲了两下后，回头，自己平时如同躺尸的后桌，是坐着的。
不知道是胃药起作用了，还是捂在胃上的热水袋起作用了，折磨了夏思艾几天的胃痛总算是缓解了。
因为这个，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得意外不错。
听到来自前桌的呼唤，他撇了一眼过去，慢悠悠的把放在胃上的热水袋抽出来，然后掀开毯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吃食堂。”
说完，他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自己还在写题的同桌。
冯秋环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好兄弟突然心情这么好，但是他更不理解好兄弟要吃食堂这件事，“夏…夏哥，你确定你能吃食堂？？今天食堂开国宴吗？”
夏思艾：“……”
这是什么话。
“今天想吃了不行吗。”夏思艾皱眉不解，“我平时有这么挑吗？”
冯秋环闭嘴了。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是”。
“……”
夏思艾懒得理他，他拉了下凳子，伸手勾住冯秋环的脖子，边走边回头看，“那个边那个，你要是一个人的话……”
他顿了顿，然后笑着说，“一个人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吧。”
夏思艾是典型的明媚挂，平时不笑的时候脸上也不会显得很生人勿近，这也是冯秋环不怕他的主要原因。
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就会显得明媚又张扬。
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苍白病态的话。
周杭有恰好写完卷子上最后一个字，在数字的后面点了个点。
听到夏思艾的话，他抬起头看向他，然后点了下头，脸上看不出来其他表情。
三个人真正结伴跑食堂的时候，周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多数同学这个点已经坐在食堂吃上饭了。
不仅如此，而且……
他们三个人……
气氛有些紧张。
冯秋环左瞥一眼，右瞄一眼，夹在两人中间不敢说话。
虽说让周杭有跟着一起，是夏思艾的意思。但是三个人真的走一起之后，夏思艾又默默的远离着周杭有走，把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好兄弟放在中间。
冯秋环……
冯秋环想哭。
“那个……”冯秋环张开嘴，试图缓解气氛，“我就说一句话哈……”
夏思艾看了他一眼，“这里有人不让你讲话？吞吞吐吐的。”
“这个时间去食堂可能……不是，是应该什么也吃不到了。”
“……”夏思艾手插·在校服兜里，然后偏头看了周杭有一眼，“那就出去吃，反正我也没想吃食堂。”
冯秋环快给他跪了。
不想吃食堂来什么食堂！？
但是介于好兄弟武力值，以及他脆弱的身体，再加上多年来对他的了解。
冯秋环决定原谅。
周杭有侧身走着，脸上没有一点点波澜，听到夏思艾的话也只是轻微的颔首，好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反驳一样。
冯秋环松了口气。
看着自己两位好兄弟目前的状态，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大概率还是没有僵到那种地步。
于是，三剑客转战校外。
南城一中放学后，走读生不强制留校吃食堂。由于是市重点高中，学生大多数会利用中午的时间在班里学习，所以学校附近全都是各种小摊、小吃，就摆在学校门口的铁栅栏那里。
可以让想学习的同学快速买完直接回班，连校门都不用出，直接隔着栅栏传递。
三人从食堂的半路上转到校门口的时候，连小摊上都没什么人了。
好在，南城一中的午休时间有三个小时，好学校的规矩一般也都不多。他们就算耽误了一会儿，距离上课也还有两个小时以上。
“吃什么？”
夏思艾走出校门之后，就把手机掏了出来，他低头解锁，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划了两下，似乎在确认什么。
周杭有就这么看着他。少年的校服穿的松松垮垮，里面的白T恤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泛黄和污渍。除了腰腹以下的部分有些皱巴巴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整整齐齐。
至于腰腹以下的皱巴……
大概也是胃疼时用力攥的。
夏思艾大概是在导航附近的饭店，现在应该是找到了几家他比较满意的店铺，所以抬起头准备询问。
在他抬头的那一刹那，周杭有收回目光。
“这附近有一家鸡公煲，评价不错。还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带着烤肉一起的，剩下的就是比较常规的烧烤、盖浇饭，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夏思艾从手机上抬起脸，目光在冯秋环、周杭有的身上分别过了一遍。
冯秋环想了一下，“要不吃火锅吧，主要我有点想吃烤肉。”
夏思艾点了下头，又状作无意的问周杭有，“你可以吗？还是这两年有什么忌口的？”
这话问的很刻意。
夏思艾从记得事开始，生活的记忆里就有周杭有。上学后更是每天一起吃饭上下学。
吃东西的习惯他真的不清楚吗？
怎么可能。
但是他就是想故意恶心周杭有。
那两年记忆的空白，就是他们俩现在关系尴尬的导火索。
“我……”周杭有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远处的声音打断了。
“周杭有！？”
三个人听到这一声同时抬起头，只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那个男生似乎对于周杭有的出现非常惊喜，走过来的步子都异常的混乱。
要说南城一中是市重点，那么有没有可以和它并肩优秀的学校？
有。
三中。
南城一中和三中属于同市不同区，是A市两个区里分别排第一的学校。
由于两个学校相隔的距离远，所以经常是私下里悄悄互骂，两个学校从建校以来一直剑拔弩张，市状元不是这个学校，就是另一个。
所有初中的高分学霸，基本上都去了这两所高中。
A市本科率也是南城一中和三中刷上去的。
因为长期的互相看不对眼、掐架，学校领导也暗自的较劲，导致双方学校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大众脸”校服。
三中和南城一中的碰上，包是看不上眼的。
那位穿着三中校服的哥们，步伐紊乱、连跑带跳的走到周杭有面前，张口就是熟络的口吻，“你还真回来了啊。”
走近了一些之后，冯秋环和夏思艾才看清楚这个哥们的脸。
很帅，非常帅。
青春洋溢，是一种放在人群里也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嗯。”周杭有点了一下头。
“你当时说要回来，我还以为至少得下个学期，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三中的哥们走上前几步，勾了勾周杭有的肩膀。
草。
夏思艾皱了皱眉，目光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对方的手，然后烦躁的低头看地。
怎么不挣脱？
快点把他的手拍掉！
“我本来想着你可能转来三中，准备好好招待你呢。”
说到这里，那个第一面就让夏思艾非常不喜欢的三中哥们好像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他自己收了勾肩搭背的手，看向周杭有，“诶，要不介绍一下。”
“夏思艾。他叫冯秋环，我们…”夏思艾自己报了名字，然后顿了顿，语气有点不爽的补充了一句，“是他的朋友。”
周杭有挑挑眉，把靠自己很近的人推开了一些，又后撤了一步介绍道，“他，江随。是我在北城的高中同学。不过就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他就转到了南城……”
“不过你那个成绩，怎么能进三中？走后门了？”
“滚”
江随撞了一下周杭有的肩膀，笑骂道，“我也不知道，回来之后就在这了。”
看着两个人熟络且认识的互怼，夏思艾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其实他知道，他真正不爽的地方，是他不认识这位朋友。
从小到大，周杭有的身边都有夏思艾。他们俩所有的朋友都是共同的，两个人形影不离，有一方在的地方就有另一方。
然后…
然后就是周杭有一声不吭的转学，不告而别。现在又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他面前，跟这个“不告而回”的竹马这么亲近。
朋友么。
夏思艾闭了闭眼，手指攥了攥腰腹下本就皱巴巴的白T恤，几秒后又骤然松开。
在听到那位令人不爽的三中学子江随说出“今天我请你吃饭吧，好久不见了”的时候，夏思艾的烦躁到达了顶峰。
好久不见个屁。
我才是好久不见。
他冷笑一声，口是心非的直接替周杭有答应了，“行啊，本来就是看他一个人才带着一起的，既然你们好久没见了，那你们一起吃吧。”
说完，他谁也没看拉着一旁的冯秋环直接走了。
走的时候横冲直撞，任谁看都是生气了的模样。
走出没几步远的时候他抬手拦了辆车，“不是吃火锅吗，我请你吃。”
直到车尾气都看不清楚了，周杭有才收回目光，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江随。
江随立马举手投降，“你不是给我发信息让我过来试试吗。这就是那位让你朝思暮想的竹马？”
周杭有挑眉，没有说话。
“我就是搭了个肩他就这幅要吃人的样子，你真的是单相思？？”江随自说自话。
周杭有回忆了一下刚刚夏思艾的模样，若有所思，“目前还不能确定，有机会再试试。”
刚刚……夏思艾的模样好像不单纯的是因为爽约生气。
不过到底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还是别的，周杭有现在无法断定。
“你不是要去吃饭吗？还不走？”
江随点了点手机，“去哪吃？我请你？”
周杭有已经在导航上找出来了夏思艾说的火锅烤肉一体式的店，他抬手拦了一辆车，等出租车停在他面前的时候，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请，去吃火锅。”
——
夏思艾下车之后，依旧越想越气，等他和冯秋环一起到了火锅店门口的时候，才知道这家店是根据人数来分配座位的。
两人桌已经坐满了，需要排队等待。店里目前只有四人及以上的桌子有空的。
不爽的事情太多了，夏思艾感觉自己要像河豚一样炸了。
“不好意思，两个人的话可能得麻烦您等一下，有空桌子我们立马就收拾出来请您进去。”服务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四人以上的话，可以直接进去。”
夏思艾脸上不好看，但是他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人。他刚准备说排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回过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以及脸旁边站着的那个三中校服。
“要不，咱们拼一下？”周杭有笑着看他。
夏思艾看到那个破三中的就烦，但是对上周杭有含笑的目光，他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对峙半晌，夏思艾冷哼一声，对服务员说道，“我们四个人了，带我们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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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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