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北方大旱。
虽然京城不刮风不下雨,但皇宫里却是有雷霆降下。地方知府送了急递直达京城,禀明了二皇子祭祀时高台垮塌的事情。
“查!给朕查下去!”
肃文帝将手上的折子扔到底下人的头上,说:“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查,到底谁要害朕的儿子!”
站在一旁的季云暮特地挪了挪位置,避免波及到自己。地上跪着的人拿了折子赶紧退了出去,不敢在殿内多停留一秒。
肃文帝怒火攻心,气得坐在龙椅上平复呼吸,全福在一旁劝解,说:“陛下,千万当心身子。”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去,把团龙营的人找来。”
肃文帝吩咐了团龙营的人暗中查明高熙祭祀时的高台被河水冲击以致垮塌,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去盯着曹汝阳,有任何动静立刻回禀。”
季云暮在一旁瞧着,心中虽然也担心二皇子的安危,但眼前犯了龙兴的皇帝更让人心中惊惧。
“季云暮,你说。”
“陛下,微臣以为这件事,不像是曹家做的。”
“你去让孙昌朝打听了?”
“还没有,但...”
“那你急着为曹家辩白做什么,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胆子?”
季云暮跪了下来,说:“陛下明鉴,说句冒犯的话,即使现在二皇子不在了,陛下仍然在位,三皇子也不能立刻继承皇位,曹家又何必这么着急?”
“那你说,除了曹家,还有谁这么想置朕的二儿子于死地?”
季云暮低着头说:“微臣不敢直言,请陛下给微臣一些时日。”
...
樊贵妃在皇后宫里哭了又哭,皇后一直安慰也是无用。
樊贵妃呜咽着说:“娘娘,当初去的时候我再三叮嘱他,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我的心都快碎了...”
“妹妹你也别着急,高熙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没事的。”
“这么久了也没消息,真有个万一...”
皇后打断她,说:“别说傻话,那么多人陪着,还有随行的太医,一定没事的。”
殿外的宫女急匆匆走进来想要禀报什么,看到樊贵妃还在这里,说:“娘娘,三皇子想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了。”
皇后说:“别让他知道,你们看住他,就说本宫让他温习功课。”
“是。”
樊贵妃抹抹泪,突然问:“娘娘,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臣妾的儿子?”
樊贵妃突然这么一提,皇后立刻纠正她的糊涂想法,说:“别瞎想了,那是皇子,天底下有谁敢害陛下的儿子?”
皇后招呼樊贵妃身边的宫女,说:“你过来,快扶你们主子回宫休息,若是身子再垮了就不好了。”
樊贵妃被人扶着离开了皇后宫里,临走时还是泪如雨下。
高盈一个人从书房溜了出来,在偏僻的宫殿墙角处疑惑地看着哭成泪人的樊贵妃。
殿内,宫女看樊贵妃走远了,走到皇后跟前小声说了两句,皇后听了以后神情凝重,说:“好好安排,别让人发觉。”
当晚,皇帝为了高熙的事情去宽慰樊贵妃,没有来皇后宫中休息,皇后宫里倒是安静。
高盈躺在床上,皇后坐在床边,说:“盈儿快睡吧。”
“母亲,今天樊娘娘为什么突然来找母亲,还哭了出来?”
皇后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摸着高盈的头,说:“没什么事,是樊娘娘想你的熙哥哥了。”
“哥哥出事了吗?”
皇后摇摇头,说:“傻孩子,是因为你熙哥哥离开的太久了,樊娘娘太想念他了。”
皇后放下扇子,说:“好了,快睡吧,睡醒了你熙哥哥就回来了。”
安抚完孩子后皇后离开了皇子的寝殿,在夜深人静的夏夜走向了偏殿。
皇后身边的碧草说:“娘娘,已经妥当了。”
“本宫先进去。”
皇后走进了偏殿后不久,宫中侧门被打开,一个提着灯笼的太监领着一个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黑衣人看着不高,身形还有些佝偻。
宫女和太监对了下眼神,宫女就打开偏殿的门让黑衣人走了进去。
偏殿内,皇后正焦虑不安地坐在里面,手上的茶杯拿起又放下。
黑子人进来以后,皇后站起身,说:“怎么这么着急,还要亲自来见我?”
黑衣人掀开兜帽,是曹汝阳深夜进宫。
曹汝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行礼,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刀直入地问:“我问你,二皇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皇后坐了回来,装作无辜地说:“什么事情?”
“祭天的高台塌了,二皇子掉进松原江急流的事情!”
皇后听后神色迟疑,但还是一声不吭。
“你说不说?!”曹汝阳声严厉色,宋皇后也被惊到了,犹豫过后才不甘心地承认说:“是我让人做的...”
“你蠢了还是疯了?”曹汝阳在一旁疑惑又生气,说:“没我的命令你怎么直接下手了?”
“再怎么说现在皇帝的身体还能撑几年,你现在动手你儿子就能直接登基吗?!”
曹汝阳又站起身,问:“你就这么着急当太后吗?!”
宋皇后辩解说:“二皇子快要成年,前朝有郑家和赵家,看好他的人不在少数,若不趁早下手,抢占先机...”
“还不是时候!”曹汝阳直接打断她,怒上心头,说:“朝中很多大臣看好高熙又怎么了,你是中宫皇后,户部和吏部都在我手里,前朝我们的人不在少数,等所有碍事的人都解决了,还不是我们说立谁就立谁?”
“你却心急,现在就引火烧身,皇帝一但追查下来,你还有退路吗?”
宋皇后不服气地说:“可我毕竟是皇后...”
“皇后娘娘!”曹汝阳实在气急了,说:“谋害皇子,你应该知道这是多么合适的废后的借口。”
宋皇后不说话了,曹汝阳说:“不许再一意孤行,眼下刑部不抓到人交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听我的话,让你的人自己了断,不许留下任何线索。”
出门之前,曹汝阳又停下来,说:“这件事情必须对皇帝有个交代。”
曹汝阳披上斗篷快步走出偏殿,从侧门离开了皇后宫里。
高盈趁着守夜的太监不在,悄悄地从寝殿的窗子探出头,看着一个黑影从侧门闪过,疑惑地挠了挠头。
...
几天后的一次黄昏,季云暮和高盈离开了学堂,高盈边走边说:“季师傅,我想熙哥哥了。”
“等三伏天一过,二皇子很快就能回来。”
“才不会...”高熙好似看穿一切,沮丧地说:“你们都骗我,熙哥哥肯定出什么事不能回来了。”
“这话不对,殿下从哪里听来的?”
“宫里的人都这么传,樊娘娘前几天在母亲宫里哭了好久,晚上的时候母亲还和一个人偷偷地见面,一定是熙哥哥的事想瞒着樊娘娘和我。”
季云暮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身后一直在远处跟着的宫女,说:“你们先拿着殿下的书回去。”
随后季云暮半蹲下来,问:“殿下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看到了,母亲一定是害怕樊娘娘和我担心熙哥哥,所以才在晚上商量事情,不让我们知道。”
季云暮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说:“那殿下就不要让樊娘娘知道,你看到的事除了告诉臣,其他人谁都不要告诉。”
高盈用力点点头,季云暮站起身后拉着他的手接着往前走。
“可是我还是很想熙哥哥快点回来陪我玩。”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并且南方有文大人在,定能平安归来。”
高盈伸出手拉住季云暮的手,问:“那季师傅也想念文师傅吗?”
夏日的黄昏时分暑气未散,应该是太闷了,季云暮听到这句话恍惚间感觉自己在拉着文长明的手走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说:“季大人,陛下传召。”
“我马上去。”季云暮临走之前,说:“殿下,记得你的承诺,不能让别人知道。”
季云暮到了昭文殿,皇帝在殿里等着。
“事情有没有眉目?”
“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并非曹汝阳下的毒手,而是另有他人。”
肃文帝直了直身子,说:“仔细说。”
“曹汝阳视二皇子为眼中钉,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把希望寄托在三皇子身上,而三皇子是皇后娘娘所出...”
“是皇后做的?”
皇帝恍然大悟,随后问:“曹汝阳果真没有参与?”
“臣私下见过孙昌朝,他说前些日子,曹汝阳并不在家中休息,说是户部事情多,便在宫中休息了几天,皇后独断专行,曹汝阳生了气,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私见皇后。”
“果然是皇后...咳咳咳...”
肃文帝一想到皇后突然身体不适,猛烈地咳嗽起来。
“全福,快进来。”
皇帝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季云暮把外面的全福喊了进来照看皇帝。
肃文帝摆摆手示意季云暮先退下去,全福端来碗参汤,皇帝喝了几口。
“陛下,一定要注意龙体。”
“朕这个身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肃文帝平复了呼吸,说:“倒是皇后,当初曹汝阳哄骗朕立她为后,如今,她又想杀了朕的儿子...”
全福说:“气大伤身,陛下别多想了,兴许皇后只是一时糊涂。”
“刑部和团龙营的人回信了吗?”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五天内就能到。”
“三天内朕就要看到!快去!”
“是。”
全福退了出去,留下肃文帝一个人因为急火攻心在殿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
宫中新修了座小寺,礼部在这里也设了几个皇帝灵位,几间屋子里还供奉着天上的神明。
肃文帝跪在神位前面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季云暮和几个和尚就站在一旁。
全福急匆匆地走进来,随后跪了下来,激动地说说:“回禀陛下,祖宗护佑,神明护佑,南方传来消息,二皇子已经无碍。”
肃文帝抬头看了眼神位,虔诚地叩首。
全福又站了起来缓缓靠近,在肃文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季云暮看向那几个僧人,说:“几位大师,麻烦先移步偏殿。”
人都走了以后,全福掏出袖子里的一封奏报给皇帝,说:“二皇子无碍的消息是衙门传来的,这封奏报是刑部和团龙营送来的另外的消息。”
肃文帝没有起身,跪在蒲团上打开了呈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看完后随手丢了,眼神冷漠。
帝王不怒自威,季云暮缓缓跪了下来,说:“陛下息怒。”
全福捡起奏报又递到了了季云暮手上。
“随行的太监认了罪,说是监管不力,偷工减料...”肃文帝又咳嗽了两声,说:“他们拿朕当成三岁孩子糊弄。”
“必然有蹊跷,皇后一定是反应过来提前做了准备,那陛下可还要追查下去吗?”
肃文帝刚要回应,全福在一旁提醒一句,说:“陛下,曹尚书已经在外求见了。”
“何时到的?”
“二皇子平安的消息一到,曹尚书也到了。”
“宫里他的耳报神倒是不少。”
皇帝示意季云暮先到一旁躲着,随后让全福把曹汝阳喊进来。
曹汝阳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臣曹汝阳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行过礼后皇帝也没有从蒲团上起身,还是背对着曹汝阳,曹汝阳便和皇帝一同在地上跪着。
“爱卿为何突然急着见朕?”
“臣听闻二皇子无碍,特向陛下道贺,与陛下共同感念祖宗恩德,另外...”
曹汝阳拿出折子,说:“西北边关奏报,匈奴近日多次侵扰,并在虎啸关西面百余里外集结兵力,西北恐生战事,特向京城求粮。”
“为何如此突然?”
“夏季即将过去,秋日西北苦寒,匈奴此时出手也是为了掠夺秋天的粮草。”
皇帝也知道这件事,心想:只要虎啸关坚壁清野不出,匈奴粮草耗尽自会退去,但虎啸关将士守城的粮食却必须尽早送去。
曹汝阳像是洞穿了皇帝的心思一样,说:“在其位,谋其政,只要不是陛下革去臣的职位,西北的军粮一定按时送到,陛下放心。”
听过这句话,皇帝微微偏过头,随后笑着说:“爱卿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有卿如此,朕心甚慰。”
曹汝阳随后说:“臣还有一事。”
“说。”
“今年夏季北方大旱,陛下祈雨后也未有好转的迹象,司天监传来消息,水之柔和,恰如慈母,需要国母为国祈福,臣请旨,望皇后娘娘在宫内庙宇斋戒祈福,普降甘霖。”
皇帝思考过后,说:“多久?”
“一个月,另外,臣以为不应有旁人在侧侍奉,以显皇后诚心。”
“你是说让皇后一个人在庙里待一个月。”
“臣之愚见,请陛下定夺。”
皇帝迟疑过后,说:“准。”
“臣即刻去办。”
曹汝阳退了下去,季云暮走了出来,皇帝问:“西北战事的折子不是两天前就送到兵部了吗?”
“陛下圣明,是两天前送到兵部了。”
“那他这一封折子是怎么回事?”
“兵部确实是早就收到了折子,但求粮的折子只送到了户部,兵部并不清楚。”
“他瞒着这道折子,就是在等着今天,威胁朕不再追查高熙南巡的事情。”
“这次的过错在皇后,但曹汝阳也自知理亏,名为祈福实为幽禁,也算是个教训。”
“教训?他是不想让朝廷的人追查到皇后头上,毕竟谁会为难一个为国祈福的皇后?”
“他应该也有这一层意思。”
皇帝无奈地叹口气,说:“那这一次的事就按下来,等以后再一起算这笔账...”
季云暮退了出去,皇帝喊来全福,说:“西北的战事不能不管,写信到乌桓,让他们出些力。”
“奴才马上去办。”
...
为了祈福,宫里的庙宇又让工部重新整修了一番,就等着皇后为北方求来一场大雨。
皇后自然不愿前往,她知道这是曹汝阳打算幽禁自己一段时间以示教训,却并不知道这也是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躲过刑部和大理寺的侦查。
宋皇后坐在正殿上一动不动,宫女在旁边提醒,说:“娘娘,时辰到了。”
皇后还是不理会,过了一刻钟后殿外来了个太监,看到皇后还是没有动身的打算,便装作上茶水来到皇后跟前,小声说:“陛下怒气未消,刑部和大理寺四处窥视,曹尚书劝诫娘娘以大局为重。”
皇后看他一眼,随后准备起身。
此时,高盈不知为何跑了过来,问:“母亲,我听说你一个人要去祈福,会有好几天都见不到母亲,我能和母亲一起去吗?”
宋皇后挤出个笑容,说:“母亲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后母亲就出来了,盈儿听话。”
“一个月太久了,我想和母亲在一起。”
“不行的...”
眼看着高盈快要闹起来,小太监示意一旁的宫女,说:“快送殿下回去。”
宫女拉过高盈的手准备把高盈送回去,可高盈还是个孩子,一想到一个月见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便哭着闹着不肯离开。
“母亲,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盈儿听话,快回去吧,母亲又不是不回来了。”
“一个月太久了,母亲又要走了,熙哥哥也没有回来,还有谁会陪我,我要和母亲一起去。”
宫女越用力,高盈闹得就越厉害,死活不肯撒手。
“你们放开我,我要和母亲一起去庙里。”
三皇子在皇后宫中闹开了,季云暮收到消息后急忙从前朝赶到后宫,看到皇后宫里一团糟,眉头紧皱。
季云暮立马走上前一把拉过高盈,说:“殿下是大孩子,应该懂事听话。”
季云暮力气大,半蹲下来把高盈拦在怀里,随后看向旁边的人,说:“快送皇后过去。”
皇后抹抹泪,和宫女一道离开了,留下高盈在季云暮怀里胡闹,两手攥成个拳头胡乱闹腾,说:“我要和母亲一起去,你放开我!”
季云暮心想:反正是个孩子,力气又不大。
皇后阴谋除去二皇子,此事对于皇帝和曹汝阳都是心知肚明,因此曹汝阳才提出用祈福的名义幽禁皇后一个月作为惩罚。可高盈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要离开自己一个月。
次日晚上,季家父子两个在书房里谈话。
季世平收起手中的笔,疑惑地说:“搬去宫里住一个月?”
“是,三皇子和皇后分开了,三皇子心中不安,皇帝的意思是这段时间让我陪着。”
“哦...”季世平收起自己写的字,本着心中的直觉,问:“你去陪着也算了,我只问你,皇后突然为国祈福求雨的事情是否和二皇子南巡出事有关?”
季云暮只是点点头,其他的没有多说。
季世平心领神会,说:“唉,三皇子年龄尚小,你去陪着也好。”
“那没事的话儿子先回去休息了。”
“等会儿。”季世平又喊住他,说:“宫里目前有两位皇子,将来谁入主东宫还很难说,三皇子确实可怜,但你心中要有数,不能失了分寸。”
“是,儿子知道了。”
季云暮退出去后,季世平无奈地扶着额头长叹一声。
...
学堂上,高盈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书桌上的课本发呆,偶尔瞥一眼在旁边认认真真看着手中折子的季云暮。
“季师傅...”
季云暮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放下手中的折子,说:“殿下对功课有疑问吗?”
高盈摆摆手,说:“不是...”
季云暮疑惑地看着高盈。
高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前两天是我太胡闹了,父皇已经教训过我了...”
高盈拿出一盒药膏,说:“这是我从太医那里拿来的,我上次是不是打疼你了...”
季云暮这才知道高盈是在为上次胡闹的事情道歉,便接过了药膏,说:“殿下多虑了,上次只是一件小事,微臣也根本不介意。”
“是吗?!”
高盈有些激动,说:“太好了,季师傅不会怪我就好了。”
“殿下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吗?”
高盈低下眼睛,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大家都离我很远很远...”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喜欢去学堂,也不喜欢无聊的文章和那些迂腐的老师傅,可文师傅很有意思,我愿意听他讲书,可后来文师傅就离京了。”
三皇子倾诉心中的烦闷,季云暮便在一旁耐心地倾听。
“围场上练习也很累,但熙哥哥陪着也不会觉得太累,但熙哥哥要去代替父皇南巡,出事了你们也都瞒着我,母亲也突然去祈福求雨,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好无聊...”
“季师傅和文师傅交好,我担心季师傅认为我是个不懂事孩子,我怕季师傅也要离开我...”
季云暮在此时觉得自己和三皇子同病相怜,如果心中在乎的人不在身边,形单影只的孤独便会席卷全身,再热闹的场面也是无济于事。
“殿下只是多虑了,二皇子南巡是为了体察民生百态,皇后娘娘祈福求雨也是国母应尽之责,等他们都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会回来了。”
“我长大了也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吗?”
“当然,殿下聪慧,到时候定是应对得当,处理得宜。”
“啊...那我真不想长大了...”
两个人都笑了,高盈随后说:“熙哥哥快要回来了,昨天夜里我做梦,梦见文师傅也回京了。”
“长明没有旨意是不能随意回京的。”
“我知道。”高盈说:“季师傅做过这样的梦吗?也有梦到文师傅回来吗?”
季云暮犹豫过后,说:“有。”
“什么时候?”
高盈好奇地看着季云暮,季云暮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要心中想念,就会入梦。”
高盈想到了什么,在一摞书里翻找,随后翻开一页,指着一行字说:“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我们能梦见他们,就说明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也可以这么理解。”
高盈捧着书笑着,继续认认真真地看书。
...
几天后,郑玉在昭文殿和皇帝商量事情。
郑玉递上几道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署名的折子,说:“启禀陛下,这是刑部和大理寺的结案陈词,详细说明了二皇子祭天之时高台垮塌的详情,请陛下过目。”
皇帝看过后只是点点头,郑玉说:“臣和大理寺都稍觉有些不妥,请陛下明示,是否要继续追查,还是就此结案。”
兹事体大,郑玉知道这件事往浅了说是意外或是下面的官员贪污,往大了说就是蓄意谋害皇子,争夺皇位。
此时,全福送进来了折子,说:“陛下,这是户部送过来的,说是运往西北的第二批粮草收拾齐整可以出发了,来求陛下的批红。”
皇帝接过了折子,迅速批红照准,让全福送了回去。
肃文帝随后说:“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不必继续追查。”
“臣遵旨。”
“另一件事,刑部和大理寺需要联手做好。”
“请陛下吩咐。”
肃文帝说:“此次西北战事运送粮草军需都由各地转运使处理,尤其粮道,都是曹汝阳选拔的人,刑部与大理寺抓住这次机会,暗中探查各地转运使,若有损公肥私情形,你们抓住证据后可立即上奏。”
“臣遵旨。”
“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季云暮在户部处理过粮道的事情,他会协助你们。”
当晚,荣京城的酒楼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为了商量事情,季云暮和刑部大理寺几个人前后脚进了一家酒楼。
次日刚好是休沐,季云暮走进了一家茶馆,跟随店家上了楼进了一处厢房。
随后,孙昌朝从侧门上了楼,进了同一处厢房。
孙昌朝神色慌张,说:“怎么突然要见我,这两日曹汝阳总是喊我商量事情,有话快说。”
季云暮也不着急,看到孙昌朝头上的汗后还给他倒了杯茶,说:“先喝口茶缓缓。”
孙昌朝坐着也不自然,喝口茶都是急匆匆的,季云暮说:“孙大人头上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平常少操些心吧。”
“你们抓着我的把柄让我在曹家身边当细作作,我怎么少操些心?!”
孙昌朝又怕自己嗓门太大,惹人注意,紧张地把呗中的茶一饮而尽。
季云暮问:“皇后谋害二皇子的事情先不管了,皇帝最近要查粮道的事情,让我来问问你知道多少。”
“怎么突然要查粮道了?”
“曹汝阳在户部多年,各地负责粮草押送的转运使都是他的人,恰逢西北战事,他便趁机要挟,阻止皇帝彻查皇后谋害二皇子的事情,皇帝便准备趁此机会肃清粮道。”
“皇帝把你安排在户部,你就不知道粮道哪里有问题?”
“我如果能查出来便不会冒险来见你。”季云暮有些不耐烦,说:“你当曹汝阳是傻的吗?”
孙昌朝回忆了一会儿,说:“我跟随他也是这两三年的事,粮道的具体情形我也并不清楚,但...”
孙昌朝稍有犹豫,说:“两淮转运使方以德是通过向曹汝阳行贿才担任转运使,安化怀庆两地转运使曾有挪用军粮的情形,被曹汝阳的手下隐瞒了下来,还有此次押送西北军粮的人里,吏部王云安排了一个叫王诩的,那是他老家的一个侄子,很多人不知道这层关系,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孙昌朝慌里慌张地走了,季云暮也准备离开。在茶馆的一楼,高君义出现在了这里,却只看到了孙昌朝熟悉的背影。
心里正疑惑着,户部的卫燕出现在了身后,说:“小王爷也来品这里新进的龙井?”
高君义回过头,看到卫燕和他的随从,说:“店家说这里有新进的龙井,从宫里出来特地买回去一些。”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宫里有消息,说后天大公主和二皇子就能到京了。”
“是吗?陛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季云暮刚到楼下就看到两个人在闲聊,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后装作无事发生,说:“小王爷得空过来了,不怕老王爷又骂你不务正业?”
“好巧。”高君义接过一旁店家送来的茶叶,说:“我这是正经事,老爷子喜欢喝龙井,我特地买来孝顺老爷子的,你不懂别乱说。”
卫燕也在一旁说:“店家从南方新进的龙井,是夏天最后一茬,季大人也赶来尝个鲜?”
季云暮未曾关注过这些事,只是点点头,随后准备离开。
“喂,碰到了都不坐一会儿?”
高君义喊着,季云暮摆摆手离开了。
“甭理他,我们去喝点。”
...
两天后,大公主和二皇子的车驾终于抵达京城,两个人进了宫首先去见了皇帝。
“给父皇请安。”
“咳咳咳...”肃文帝起身把两个孩子扶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们。”
肃文帝拉着高熙的手,说:“没事了吧?”
“有太医细心医治,已经无碍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公主在一旁说:“还说不是大事,若不是抓住了岸边的岩石,那段河流的水那么急,被冲走一定会没命的。”
高熙让大姐姐不要再多说了,肃文帝则是一脸后知后怕,说:“没事了,下次朕带着你们一起去南巡,不再让你们单独去了。”
又说了几句话,肃文帝说:“去见见你们各自的母亲吧,他们也很想你们。”
高熙去往了樊贵妃的宫里,樊贵妃和高盈已经在等着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
高盈一脸笑意地扑上去,说:“熙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高熙把高盈抱起来,说:“你是不是背着哥哥吃好东西了,一段时间不见你,都长胖了。”
樊贵妃笑中带泪,说:“我当初听说你掉进急流里,母亲都快担心死了。”
“没事了母亲,我好好地回来了。”
“你快坐,一路赶回来肯定劳累,我让他们送些点心过来。”
高盈笑着跑出去,说:“我去把这段时间老师傅讲的功课给哥哥送过来。”
高熙看着高盈的背影,问:“母亲,不用先去向皇后请安吗?”
樊贵妃抹了抹开心的眼泪,说:“不用了,皇后眼下出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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