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界,霍维·洛克威尔的名字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耀眼,也如同黑洞般令人捉摸不透。他不仅是战术天才,是帝国最年轻的准将,更是首都星圈社交场上一个优雅而冰冷的神话,一个被无数人爱慕、也被无数人暗中咒骂的“无情之人”。
任何一场由霍维·洛克威尔出席的宴会,都会成为当季的焦点。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身着剪裁完美的帝**礼服常服,银灰色的短发一丝不苟,俊美如阿多尼斯再世的容颜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礼貌微笑。他并非健谈之人,但当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某人时,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珍视、被理解的错觉,仿佛你是整个会场唯一的存在。
他精通各种社交礼仪,对艺术、音乐、甚至某些冷门的哲学流派都能侃侃而谈,展现出与他军人身份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折的博学与品味。他会用最动听的言语赞美女士的衣裙,也会与男士们讨论最新的星舰引擎技术,分寸掌握得无懈可击。他是完美的宾客,也是完美的焦点。
然而,这层完美的外壳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寒。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最终都会撞上一堵无形而坚硬的墙。他的优雅是武器,他的博学是装饰,而那层疏离,才是他真正的内核。
霍维·洛克威尔挑选伴侣,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收藏家在挑选艺术品,有着极其苛刻且多变的标准。有时他会被热情如火的社交名媛吸引,有时又会青睐清冷孤高的学者,偶尔甚至会对身份悬殊但性格独特的平民子弟展现出兴趣。
他的追求方式,如同他制定的战术,精准而高效。他能准确地投其所好,送上绝版的诗集、某场一票难求的音乐会门票、或是针对对方研究领域提出的、一针见血而又不显卖弄的见解。他会在深夜送你回家,在星空下说出并不夸张却直击心灵的赞美,会在你遇到麻烦时,动用他影响力以内、却又不会过分越界的方式,优雅地解决问题。
他给予的,是一种极致的、被关注和被理解的甜蜜错觉。他会让你觉得,你就是他灰蓝色眼眸中唯一的星辰。无数人为他倾倒,为他打破原则,满怀希望地以为自己是那个能融化冰山的特殊存在。
艾拉,一位以歌声闻名银河的歌剧明星,曾骄傲地向所有朋友宣布,她找到了灵魂的共鸣。霍维曾连续一个月包下她每场演出的顶层包厢,在演出结束后送上与她角色相匹配的、极具巧思的礼物,甚至在她因排练受伤时,亲自带着帝国最好的骨科医生出现。然而,当艾拉在一次庆功宴上,借着酒意,半开玩笑地询问他们未来时,霍维脸上的笑容未变,眼神却瞬间冷却。
“艾拉,”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划清界限的意味,“享受当下,不是更好吗?未来……太沉重了。”
第二天,他便消失了。通讯器号码失效,所有礼物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只留下一张措辞礼貌、却冰冷如霜的便签,感谢她这段时间的陪伴。艾拉如同从云端坠落,心碎神伤,许久未能登台。
霍维结束一段关系的方式,与他开始一段关系时一样,充满了某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仪式感”。
他从不激烈争吵,也从不恶语相向。那太不“优雅”,也太耗费精力。他的方式,是逐渐降温。
回讯息的速度会变慢,从秒回到几小时,再到几天;约定的见面会开始出现各种“不得不处理”的军务冲突;曾经专注凝视你的目光,会开始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当你终于忍不住询问,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时,他会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无奈。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可能会微微蹙眉,仿佛你的不安是某种不可理喻的情绪化,“只是最近战局紧张,你知道的。”
或者,他会用一种带着淡淡疲惫和疏离的语气说:“我以为我们都享受这种轻松的关系。承诺和责任……太复杂了,不是吗?”
他将自己的抽离,包装成一种对“自由”的追求,一种对“复杂”关系的规避。他从不主动说分手,却用行动和语言,一步步将对方推远,直到对方心灰意冷,主动离开,或者陷入自我怀疑的痛苦循环。
莱昂,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画家,曾为霍维画下那幅著名的《冰眸下的星辰》。他们曾有过一段颇为投契的时光,讨论光影,探讨艺术与战争的哲学。莱昂深深着迷于霍维那冰冷外表下偶尔流露出的、对美的敏锐感知。然而,当莱昂兴冲冲地告诉霍维,他决定以他为主题创作一个系列画作时,霍维沉默了。
几天后,霍维派人送来一份价值不菲的、与艺术毫无关系的矿产星球股权转让协议。
“你的才华值得更广阔的天空,不应局限于某个人。”附言如此写道,礼貌而疏远。
莱昂明白,这是“分手费”,是霍维划清界限的方式。他愤怒地撕毁了协议,却撕不碎那份被物化、被轻易丢弃的羞辱感。
霍维并非没有动过心。也曾有人在某个瞬间,真正触及过他内心深处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
塞勒涅,一位冷静睿智的外交官之女,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容易被霍维的魅力所迷惑,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话语中的矛盾与伪装。她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也带着平等的挑战。霍维在她面前,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掌控的吸引力,他甚至破例与她维持了超过半年的关系,这在霍维的情史中堪称“长情”。
然而,当塞勒涅在一次星空下的漫步中,平静地告诉他,她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即将与另一个政治家族联姻,并坦言如果霍维愿意给出一个明确的未来,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时,霍维沉默了。
他看着她,月光下她的脸庞清晰而坚定。他心中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悸动,一个声音在催促他抓住她。但更强大的,是那股熟悉的、对“被束缚”的恐惧,以及对洛克威尔家族那个如同诅咒般的“血脉责任”的抗拒。任何严肃的承诺,尤其是涉及婚姻和子嗣的,都会让他联想到那个他极力想要摆脱的命运枷锁。
最终,他扯出了一个惯有的、略带疲惫的微笑。
“联姻是个不错的选择,门当户对。”他听见自己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祝你幸福,塞勒涅。”
他亲手将可能打开的心门,再次牢牢锁死,并彻底封上了混凝土。塞勒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了然,最终归于一片平静的漠然。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霍维站在空旷的观景台上,感觉那颗刚刚有些松动的心,再次被更厚的冰层覆盖。他告诉自己,这才是最安全的状态。不投入,就不会受伤;不承诺,就永远自由。
霍维·洛克威尔如同一阵华丽而冰冷的风,席卷过首都星圈的情感世界,留下无数心碎的残骸。
那位歌剧明星艾拉,在沉寂数月后复出,歌声中却带上了一丝无法抹去的忧郁;画家莱昂,从此不再画人像,转而投身于抽象的色彩爆炸,作品里充满了压抑与冲突;塞勒涅如期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成为了优雅而知性的政治家夫人,只是偶尔在听到霍维的名字时,眼神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还有更多的人——那位因为他一句“喜欢你的独立”而努力经营自己事业、最终却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她成功的女企业家;那个因为他偶尔流露的脆弱而心生怜爱、试图温暖他却被推得更远的年轻军官;那些仅仅因为他惊鸿一瞥便魂牵梦萦、却连他衣角都触碰不到的男男女女……
“洛克威尔?哦,那个没有心的男人。”
“他看你的眼神很深情?别傻了,那只是他的习惯。”
“靠近他只会被冻伤,这是首都星圈的常识。”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只爱他自己和他肩上的将星。”
流言蜚语如同星际尘埃,弥漫在他周围。他获得了“冰心上将”、“薄情准将”、“情感黑洞”等等称号。有人恨他入骨,有人对他避之不及,当然,也不乏依旧飞蛾扑火、自信能成为例外的人。
霍维对此充耳不闻,甚至隐隐以此为傲。这些议论,仿佛是他对抗那无形枷锁的勋章,证明着他至少在某些方面,是“自由”的。他用这种方式,向家族,向那看不见的命运,发出无声的挑衅。
然而,在无数个深夜,当他从觥筹交错的宴会返回冰冷的官邸,卸下那副优雅而疏离的面具时,一种巨大的空虚感会如同星际蠕虫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真的享受这种状态吗?或许最初是,那是一种叛逆的快感,一种掌控自己人生的错觉。但久而久之,这变成了一种麻木的习惯,一种为了避免更深伤害而预先设置的防御程序。
他并非完全没有感情,他只是……太害怕了。
他害怕洛克威尔家族那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基因诅咒。他害怕自己一旦投入真情,将来却可能因为病发而变得脆弱、丑陋、失去尊严,连累所爱之人,或者被怜悯、被抛弃。他害怕婚姻和子嗣,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那意味着他将亲手将另一个人,甚至一个无辜的生命,拖入这个可能充满痛苦和绝望的遗传泥潭。他更害怕,自己会像家族中那些前辈一样,将繁衍后代视为一种冷冰冰的责任和义务,扼杀所有真实的情感。
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不开始,不承诺,不负责。他用“渣”筑起一座高墙,将自己真实的、柔软的、恐惧的内心,牢牢封锁起来。他游戏人间,伤透人心,本质上,是一种极度自私的自我保护,是一种对不可预测的、充满风险的亲密关系的恐惧性逃避。
他以为他掌控着一切,掌控着那些为他心碎的人的情感,却不知,他其实是被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所掌控。那些被他伤害的人,成了他对抗自身命运的可悲祭品。
这段持续数年的、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薄情岁月,最终在他得知自身基因加速崩坏,并被帝国与家族联手推向“星茧”计划时,戛然而止。他曾经用以保护自己的高墙,在冰冷的现实和政治的巨力下,轰然倒塌。他被迫以一种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去面对他一直以来最恐惧的东西——责任、羁绊,以及将自我身体与命运交付出去的绝对脆弱。
而他过往所有的“渣”,所有的游戏人间,在这无法抗拒的命运洪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且不堪一击。这,或许才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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