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宋濂发现自己还没有和孙亦尘吵过架,他们俩在方方面面都非常和谐,这可十分不寻常。
一起生活三年了,他早已不像初见孙亦尘时那般慌张却故作冷静,现在的他对面孙亦尘已是心如止水,他怀疑孙亦尘对他也如此。总之,两人的生活实在是平淡到有些过于波澜不惊了。
得想办法找点乐子。
正好这天晚上,孙母早就用过饭睡了,他等孙亦尘散值回来等到半夜。趁着吃饭的功夫,对孙亦尘道:“我今天去城西新开的百花楼了,秦楼楚馆虽上不了大雅之堂,但靡靡之声却当真热闹非凡。”
他观察孙亦尘的脸色,见对方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便又道:“要不说我是玉树临风的探花公子呢,这去一趟百花楼,就收了不少姑娘丢过来的信。当真是热情大胆,让我消受不起啊。”
孙亦尘眉头挑了挑,道:“哦?还有这等艳福之事。”
“可不是嘛。”宋濂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几封没有封面的信笺,道:“都在这里了,我可没有私藏。”
孙亦尘觑他一眼,放下筷子随手拿了一封打开来看,正是娟秀的纤纤字体:
“君如皎皎月,仰望不可至。君似云上鹰,追奔不可及。盼君常登临,东窗夜夜心。”
他冷笑一声,将信笺丢在一旁,擦了擦手指重新拿起筷子。
宋濂见他如此,又道:“小娘子们这拉客的手段着实不够高明,好歹也写点入得了眼的词句。”
孙亦尘板着脸吃饭。宋濂等着他接话,却迟迟没有下文,只好直接问道:“你没点反应吗?这么多信呢,还有人公然围着我抛手绢,现在我身上都有一股胭脂俗粉的香气。”
“一会给你烧水洗掉。”孙亦尘低声道。
“好不容易有姑娘投怀送抱,我倒是有点舍不得洗了。”
宋濂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找我吵架了吧?吵了我今晚就出去住,再搞个夜不归宿其乐无穷。
却见孙亦尘坐得板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顺带夹了一块鱼肚肉放到他碗里,道:“好生吃饭。”
宋濂坐不住了,嚷道:“孙亦尘,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我身上可是香气扑鼻,你闻闻?”说着便要把袖子放到孙亦尘鼻子下面。
孙亦尘拦住他道:“早就闻到了。”
“那你不主动问问我?”
“没什么好问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问的,这可是青楼女子的体香,你一个男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宋濂惊了,他没想到对方呆愣至此。
“知道,你和女子有过身体接触,或者至少,离得很近。”
“这你都不生气?”宋濂觉得,自己倒是真的要生气了,这人是什么冷淡态度,不是应该小吵一架吗。
孙亦尘仍旧握紧了手中的碗筷,安静吃饭。
“孙亦尘!你,你得和我好好说道说道,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倒是他怒了,扔了碗筷,拍了桌猛地站起来,指着孙亦尘的鼻子道:“你……你……”
支吾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宋濂觉得自己这厢多少有点无能狂怒了。吵架啊,吵啊,怎么吵来着?
他还真不会和孙亦尘吵架。满肚子准备好的说辞到了嘴边就是笨拙得打了个弯,死活说不出来。
他是想怎么吵来着?
对,怪孙亦尘不在乎他。不关心他。心里没他!
孙亦尘抬起眼皮望着他,叹了口气将他手指收在手心中,波澜不惊道:“今日是月二十七,府衙该是派你去市场收延迟之税了罢。”
宋濂站着呆若木鸡般地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新开的花楼,必定不知交税之日,所以你必定会去那里催缴。”
宋濂又点了点头。
“进进出出都是姑娘老鸨,沾了香粉也很正常。”
嗯?宋濂皱眉。
“你这相貌气度,被人丢绢塞信,更是正常。”
宋濂在呆楞之中悟了。
好你个孙亦尘,早把他去哪会做什么事都算得透透的。
这该死的聪明与默契。
他喏喏道:“你倒是料事如神,但是这算计人的本事能不能稍微收一收。”说着又丧气般地坐了下来,“哎,好生没意思。”
孙亦尘看着他随手夹了鱼肚肉到嘴里,笑了笑,温声道:“因为我足够信任你。”
宋濂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干咳了两声,道:“说这种羞话。还不快吃饭。”
好家伙,吵架不成,反被撩。他端起碗扒饭,试图掩盖脸上的神色。
孙亦尘却是干脆说开道:“而且,我也料定你没有精力去那百花楼买醉寻欢。”
宋濂本想问这是为何,却被身体力行地给出了答案。
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宋濂睁开眼望着屋顶,心想,以后可不敢再做试探了。
爱是万分肯定的,但也当真是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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