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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郑宴山没有想到,和云川的第二次谈话,就把人惹哭了。更意外的是,云川竟然那么不顾性命。

他就那么纵身跳进了波澜的海。没有一丝犹豫地,像一只断线的风筝。

紧随跳下救人的是郑宴山。杨小七和几位兄弟忙放下绳子,等郑老大将人救上船。

不管是何时令,海水总是冰冷的,云川的身体随着心一起往下沉,意识开始模糊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冷到牙齿打颤的冬天。

那是一个最冷的冬天,单薄的衣衫不能御寒,他只有一件灰色的破絮棉衣,当作被子用。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有面生的孩子们来了。阿公的脾气也变得很差,他的身体总是有伤,很疼,手里也抓不住一点温度。

他从来没想过死,阿公说,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但,郑宴山说,这是他的自由。

生死是自由,那些人对他说过的话也都是假的。他不是生来就是一个只能吃剩菜的人,他还记得他是怎么瘸的,以前是“阿公”的人为了躲受惊的马,将他扯在前面,车轮轧在腿上是很疼的。疼到他失声。

生命总是如此,难熬又痛苦。

几乎是在云川落入海里的下一瞬,郑宴山就紧接着跳了下去。在抓住云川的胳膊后,又摸索着抱住他的腰,把人拉出水面。

杜江也不清楚,小云川是因为受凉发烧导致昏迷,还是因自己不愿醒。距跳海已经过了两天,床上的人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郑宴山那天说了什么,他看着昏睡的人,眉眼料峭,眉间多了一抹化不开的寒冰。

“我只是告诉他,这个人生不是他想的那样。”

生命没有那么苦而已,什么都可以他自己做决定。

云川的身体是实在很差,还容他这么自己折腾,杜江叹一口气,将嘴角的药渍擦了,转身离开。

郑老大那天只说了一句,就没再开口提云川。他站在首楼,冷风拍打在身上,远方的海蓝盈盈的,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不知怎么心里硬是要把这海要装下,实际不能,波粼闪烁。

“他当初给那小孩起名时,也没有问他的想法。”

郑宴山突然想起这事,阖住眼,又很快睁开。这船上有什么好待的,到下个镇之后把他放下吧。

-

云川是半夜醒的,郑宴山这几天夜里都不会深睡,听真切旁边的人嘴里呢喃的“水,好渴”后,点起蜡烛,将水送到云川的唇边。

郑宴山摸了摸额头,不烧了。

“醒了?”

云川就着唇边的水喝了,感觉喉咙不那么干涩,于是点头。又听见郑宴山问:“为何跳海?不想活了?”

云川没想到这人问话,抿嘴不语。

郑宴山见他沉默,吹了蜡烛,复又重新躺下。

“你好好养身体,到壶口镇后,送你下去。”

黑暗中依旧没有回声。

云川翻身背对郑宴山,眼尾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泅湿了枕头。

郑宴山给杜江和杨小七说了打算后,杨小七瞪大眼睛,有些没明白:“为啥呀?我挺喜欢小云川的,他不是在船上……挺好的?”

许是想起那日的跳海了,小七后面的语气陡然弱下去。

杜江白他一眼,你喜欢和云川要走有何关系。

“你真想走?”杜江问云川。

云川脸色苍白,刚想开口,船身突然猛烈地倾斜,外面人的急促声音插入几人之间。

“老大,前面有船,喊话叫你。”

郑宴山脸上迅速覆上一层冰霜,“走。”随即迈长腿出了船舱。

小七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好好休息,我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只留了云川一人在舱里。

云川垂着眼,手攥着的衣袖落了几道褶皱。

10.

船身好似又晃动了一阵,外面的声音嘈杂混乱,云川在封闭的空间里听着那些声音,心里思绪像海浪一样翻涌。

为什么跳海?

他不知道,他已十八了,从十岁开始,被卖出去三次,都被退回来。后来腿瘸了,他们更不肯要个残废。阿公,就是张德,索性让他去灶房帮忙。直到一个月前。

张德因为汤太咸扬手打了他,第二天却破天荒地让他吃了顿饱饭,外出把自己带上一条船,和他一起的是陌生的十几个孩子。

如果人生总是这样,有了死的机会,怎么会不去死呢?

可是郑宴山救了他两次,给他起了新名字,背上的伤也好了。他上船一个月,得到的照顾是这辈子都没有的。

他该想明白,不用叫六奴,重新开始,生存也不那么冰冷刺骨了。

等到他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开始贪恋起这温暖时,郑宴山对他说。

“你好好养身体,到壶口镇后,送你下去。”

杜大夫问他,你真的想走吗?

他不想。

他能选吗?

如今的身体远比当六奴时好多了,他探身拿过旁边的木杖,准备起身看看外面的情况。对面的那艘船挨得极近,也是中型船,船头一个独眼怪人在和郑宴山面对面说着什么。

两船之间架了板,云川再透过舱门看,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瞬间僵住。

张德在那艘船上。

-

对于见到这种局面,郑宴山有些许惊讶。尤其是看到亲手被他送进监牢里的“张阿公”,他心里大约清楚路明为何找上他了。

“郑宴山,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我二叔有桩生意被你搞黄了。”

路明用仅剩的一只右眼瞥向郑宴山,闪过一丝阴狠。

“你想如何?”

路明与他不同,表面上是官府认定的商船,实则背地里做的腌臜事不少。行事风格也迥异,非敌非友。这局面定是将孩子们卖到玉楼的张德和路明有几分关系。

不过是狼狈为奸。

“要如何?”

张德在一旁适时插口:“爷,要么你把那些孩子分毫不差地还给我,要么,赔我黄金十两。”身段低下,语气可亲。

郑宴山听罢,右手按住刀柄,不看张德一眼:“没人”,停顿一瞬:“没黄金。”

只杨小七像座小山立在郑宴山身后,其余人还在自己船上。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杜江见状心里担心起来,被身边的水手看在眼里。

“杜哥,莫担心,小七哥一双拳头可一敌五,老大使刀,我们曾经见过那刀斩过一众十五海寇,老大毫发无伤。”

杜江听罢还是暗自嘱咐:“如有争斗,大家都需出手。”

云川只能看见几人对峙的局面,却听不清话的内容,在看到郑宴山和那个独眼人缠斗起时心就被揪起一块,险些发出声。

路明横行十几年,生在海上,长在海上,原本是瞧不起郑宴山的,两人交手后他才为自己捏了把汗。这人刀法凌厉,身形稳健,自己惯常使的短刀毫无优势。郑宴山的一招一式不似江湖门派,内功深厚,近身技巧似更胜一筹。

几息过后,路明衣衫破烂,尤其胸口处有汩汩鲜血冒出,身形狼狈,路明为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恼怒不已,咬牙握住短刀又掠过去,等腹部又硬生生受了一拳后,路明反手同时狠狠在郑宴山小臂上划了一刀。

郑宴山翻折路明手腕,短刀落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响,极快地掀腿压住路明的颈,将人踩在地上。

胜负已分,两方人马都停下不再混乱,一时间寂静无声。

路明虽被制住,却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水,仅剩的一只眼睛红得可怕。

“不服?”郑宴山脚上用力,似乎并不在意小臂上的伤口,语气冷冽。

路明疼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是我技不如人,你想要什么?”

郑宴山指了指抖成筛子的张德:“他,还有黄金十两。”

张德还要再进一次监牢,断要将此人绳之以法。

-

云川在里面看得真切,郑宴山的手臂上的伤看起来很深,自己低呼一声,疼痛似乎转移到了自己全身各处,心脏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碾压过的疼。

杜江是给郑老大仔细包扎好,才去给杨小七肿起的脸敷了药。云川把杜大夫边包扎边嘱咐的话记在心里。

“伤口很深,这几天尽量不要下床,一只手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安分把伤养好。”

云川主动把一切能跑腿的活儿都做了,有事可做的小孩比之前有了几分精神气儿,两人都吃着药,有次郑宴山接过药碗,看到云川拿着自己的药发呆,凑近碰了碰云川的碗。

云川这才回过神,扬起一个笑脸。

等尽心服侍了几天后,壶口镇早过去了,云川原本还心被提着,但郑宴山没说,他也当做忘了这事。

郑宴山晚上有洗脚的习惯,两个人手脚不便,送水的任务交给了小七。在看了三次郑宴山单手艰难的场景,云川终于犹豫开口:“要不要我帮你?”

郑宴山摇头:“不必。”

云川瞧见郑宴山神情平静,没有抗拒。想了想,自顾自在水盆前坐下,没知觉的右腿放在左腿上,盘膝坐地。

郑宴山停下动作,眉头松动:“你不能帮我。”

云川听了惊奇:“不能?”

“我是沧州人,你要做我妻子?”

郑宴山平静的问话把云川弄懵了,想不到沧州人和做妻子有什么关联,小手停在半空,不敢往下落。

-

杜大夫第二天听了此事,笑了笑才道。

“沧州人有个小传统,只有夫妻二人才能为对方洗脚,因为这是粗鄙小事,也只有夫妻才会做。”

云川“哦”了声:“郑宴山,他……年方几何?”

“二十有四。”

郑宴山看到云川最后把手收回去时,脸上晦涩一闪而过。连他也不知晓为何会有一丝失落。

第二晚的水又如约而至,云川想起前一晚的惊人之语,抿了抿唇,又坐在木盆面前。

“郑宴山。”他叫他:“你很久没叫我名字了。”

“云川。”男人道。

“我不想下船,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云川坐在那里,仰头看他,鹿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就不下船。”

云川又说:“我给你洗脚,可以吗?”

似乎是隔了很久,郑宴山才出声:“水快凉了。”

郑宴山活这么大,没有过找人过一辈子的念想。他十五从军,本以为会一直在军队磨炼,却没想因为一次恶意诬陷,二十就被革了职,离开时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前锋校。朝堂水深,大人物之间的较量时刻都不息,顷刻间便能决定生死。他仔细想通,大战已止,盟约已签,再从小兵做起不知又熬多少年。不如脱了甲衣,做个老百姓。

至于儿女情长,他还没遇见过能让他有成家念头的人。

他比云川大六岁,同寝一月有余,只是当他是个小孩,直到那次夜里。

他抱住云川,瘦棱棱的肩胛骨抵住他的胸口,一股类似心疼的情绪攥住了他,他升起一个念头,要不就把他留下吧。

但很快就发生了不怎么好的事,尽管看到云川跳下去的下一刻就去救人了,两人**的回到船上后,他还是一阵后怕。

他问:“你要做我妻子吗?”,他看着小孩的动作,好似等待更紧张。

现在,小孩却问他:“可以吗?”

-

那天晚上,住在二层的船员们都听到上面传来“噹”一声。小七第二天问怎么回事,云川红透了脸,道:“郑宴山把水盆不小心踢翻了。”

不仅踢翻了,还溅了他一身水。

云川褪下湿了的衣服,钻进被子里。

郑宴山偏低沉的声音响起:“过来。”

云川跨过界限,郑宴山触手摸到小巧的耳朵,下一瞬唇齿相贴。

命运都有预定,就像郑老大第一次见云川就亲自把他拎上自己船。云川就待在了上面,直到和郑宴山成了家。

后来的后来,小云川用一手好厨艺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杜江找到了从不知名小岛上找到一种药草,对云川的腿颇有效果。

船员们对郑老大总是旁若无人就做亲昵动作,已经见怪不怪。

比如公主抱。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小云川脸上红晕一片,小声抗拒。

“该喝药了。”

后来啊,云山终是相向。

完。

原来已经五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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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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